咖啡館裏,不少人都向她投來羨慕的目光,低頭耳語議論她。
“小姐,先生,請問你們想喝點什麽?”服務員走了過來,禮貌的問道。
“一杯白開水,一杯咖啡,謝謝。”她露出兩個甜甜的酒窩,兩排潔白的貝齒,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美感。
“我們認識嗎?”我開門見山問道。
她很可愛,很美,但我不是來跟她談情說愛的。
“當然認識,如果宋玉算是你的妻子,那我也能算是吧,嗯,嚴格說來,咱倆更早一些。”她歪着腦袋,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認真道。
我有些不解,問她啥意思。
她說:你跟宋玉不過是口頭成婚,又沒正式領證,這跟過家家有什麽區别,咱倆以前也有過口頭婚約,所以,若是這麽算,咱倆也是夫妻。
她倒是提醒了我,我和宋玉确實沒領證,隻是簡單的在家裏舉辦了婚禮。我曾跟宋玉談過領證的事,但她老是含糊其辭,我以爲她是怕我分财産,而我最初的目的隻是爲了替我媽撈點醫藥費,所以并沒有刻意死盯着這事。
我看了她一眼,欣然笑說,這麽說來,我平白無故又多了一個老婆。
“你想的美,就你這快要死的人了,我要真是你老婆,那還不得守活寡啊。”她喝了一口開水,調皮笑道。
“美女,我就納悶了,咱倆平白無故,你幹嘛要詛咒我早死,說我的妻子不是人。”我收起玩笑之心,嚴肅問她。
“人有七七四十九口陽氣,你已經被宋玉吸走了四十二口,沒了陽氣,就會變成行屍走肉,爲人所用,比死還慘,你說你是不是快死了?”她打開手機,對着我拍了一張照,遞給了我:“看到了嗎,你的身體已經發虛,氣虛則神衰,神衰則體化,你平時都不照鏡子嗎?”
我一看,照片中的我,面色青白,明明是近距離照的,但臉上就像是蒙了一層霧氣,顯得很模糊。
我心中大驚,我最近常常感到疲憊,走路發飄,反應也比以前慢了好幾拍,我起初以爲是房事太頻繁導緻的,但現在看來,很可能如她所說,陽氣衰竭。
不管我有多愛宋玉,死亡就像一盆冷水,讓我瞬間清醒過來,變的理智。
“宋玉不是人,她會是什麽?”我問。我并不懷疑宋玉,而是想聽聽她能編出些什麽說頭。
她說:你知道化生子嗎?
化生子是什麽東西?我不解的問道。
她白了我一眼,指了指手機說:我的傻哥哥,這麽多年了,你還和小時候一樣憨,不會自己百度啊。哎,算了,還是我來說吧,簡單點,她是有思想的屍體,見不得光,見不得火,不食五谷,以人血、屍油爲生。說白了,就是有思想、但戰鬥力不強的僵屍。
在東江化生子有兩種,一是一些有錢人,請人用術法把自己夭折的親人煉成的化生子。第二種,是屍體、魂魄被人控制,專門爲屍奴,供玩樂,或誘惑人榨取錢财、取人陽氣。
她說的頭頭是道,我越聽心越亂,自從結婚後,除了今天,我就沒在白天見過宋玉,雖然她每天說是在加班,但真假難辨,因爲我一提去她公司,她就躲躲閃閃,岔開話題。
天知道她是在上班,還是白天怕太陽躲在哪個陰暗的角落裏。
當然,我不會因爲簡單幾句話,就信她。
我問她,宋玉是屬于哪種。
小米分析說,“宋玉的情況有些複雜,她的父親宋耀人在江東是首屈一指的富商,如果宋玉死了,把她煉成化生子,也不爲奇。但她找上你,并跟陳家鋪有關系,我懷疑她被人控制了,已經淪爲屍奴。”
如果是這樣,她爲什麽要找我?我更困惑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師父說過,你的命格比較特殊,但我想應該是有人盯上你了,想取你的陽氣,增加邪術修爲。别詫異,我沒跟你開玩笑,聽說過‘紅衣男孩’慘案嗎?這裏面的水很深,取壽元、取陽氣并不少見。”小米道。
聽她說話,有點聽書、聽故事的錯覺,但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像是在說故事。而且,紅衣男孩慘案,網上衆說紛纭,我也曾關注過,有傳言說,好像是被人按照五行之法殺死的。
她又跟我說了一些怎麽辨别化生子的方法,我聽的正入神,手機響了,是宋玉發來的短信,上面隻有短短幾個字:這女人是鬼,别被她迷惑了,速撤。
我被她的短信吓了一跳,宋玉似乎很急,雖然跟小米聊天,是件很有趣的事,但我決定還是安全第一,先撤。
我剛要起身走,小米淡然笑說:傻蛋,我知道你根本就不信我,我甚至能猜到,約出來,是宋玉的意思。因爲,你來到這,并沒有像微信裏說的,跟我叙舊,說明你根本就想不起我是誰。但我還是來了,你我有舊,看在昔日的交情,我不介意宋玉布了什麽局,我覺的有點醒你的必要。
我張了張嘴,原來她心若明鏡,看着她那純真的笑容,我很是尴尬,突然感覺似乎太過小人之心了。
說到這,她站起了,幽幽感歎說:人無渡己之心,佛也難渡。在你沒有認清楚宋玉的真面目,決心自救之前,我不會再聯系你,保重,傻蛋哥哥。
她沖我微微一笑,拿起旁邊的一把粉色小雨傘,邁着兩條修長的大白腿起身走出了咖啡店。
待她離開,我才回過神來。
我現在心裏完全亂套了,她要是在我面前不斷的說宋玉壞話,我或許隻會把今天的見面當個笑話,過了也就忘了。但她臨走說的這番話,打到我心裏去了。她給了我很多暗示,我還是想不起來跟她有過交集的片段、她的身份,但我能感受到她的真誠。
短信又響了,“她要離開了,快追上去,用符貼她,她是鬼。”
我沒有動,安靜的喝完了咖啡,結賬的時候,收銀台的服務員滿臉妒忌說:先生,你的女友跟電視裏演花千骨的那個明星好像啊,該不會就是本人吧。
怪不得,這裏的人都對她那麽好奇,仔細那麽一想,還真有那麽的點像,不同的是,小米更有靈氣,身段也更高挑些。
我聳了聳肩,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宋玉在車内等我,一見面,她責備我:“秦沖,你啥意思,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嗎?”
我不想跟她争吵,就故意裝作一副害怕的樣子,無奈說:“甭提了,我腿都吓軟了,哪裏下得去手,再說了,她這麽矚目,我真要拿那東西貼她,她要是鬼還好,若不是,我準得被人活活打死。”
宋玉眉頭一凜,“秦沖,你啥意思,對她有好感?”
我承認對她确實有點好感,這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跟她雖然是初次相逢,但說話沒有絲毫的生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
“你自己看看,她是人是鬼。”宋玉把手機遞了過來。
我打開一看,她拍了不少小米的照片,畫面中,小米隻有一具骨架,所有的照片都是骷髅狀,裹着白色的裙子,手裏拿着一把粉色小傘。
在陳家鋪的時候,水鬼說過一句話,害死摳腳陳的是一個長的像小骨,穿粉衣,拿粉傘的女鬼。
雖然水鬼不是什麽好鳥,但他似乎沒有咬小米的必要,結合這兩種可能,小米很可能是鬼。
或許是這幾天經曆的事太玄了,明知道小米是鬼,但我心裏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有些麻木了。
小米至始至終都沒表現出要害死我的意思,她如果要害我,在陳家鋪就沒必要那麽緊張我,傳授我打鬼符,更沒必要說剛剛那番話,她都不想與我聯系了,還談何害我?
“小玉,我們回家吧,小米是人是鬼,已經與咱們的生活無關。”我疲憊的舒了口氣說。
宋玉的臉色冰冷,雙眼死死的盯着我,她的眼神很駭人,對我的失望。
“你們談什麽了?你們其實認識對吧,有舊情,你喜歡她。”宋玉雙手緊握方向盤,聲若寒冰,咄咄逼人問道。
這就是我和她在一起壓力很大的原因,溫柔的時候似水,生氣的時候,殺氣騰騰,喜歡把人逼到絕路,性格很極端化。
“我不認識她,更談不上喜歡,但我不相信她會害我,你不用擔心,她說了,不會再聯系我。”我把頭别向窗外,點了根煙,徐徐道。
宋玉冷笑了一聲:“秦沖,瞧你這失魂落魄的樣子。你已經被女鬼迷惑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倆之間肯定過去有私情。别怪我沒提醒你,你要是敢背叛我,會付出代價的。”
她的眼中彌漫着無情的冷意,讓我一陣心寒,我不知道爲什麽見了小米,她會如此激動。
一路無話,回到家,宋玉依然在生悶氣,我也沒心情搭理她,倒頭就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刺鼻的臭味給熏醒了,這股氣味是摳腳陳的臭腳丫子味!
小秦,下,下棋,陪我下盤棋吧!一絲滄桑而又低沉的聲音,夾在雷電聲中,幽幽的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