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好奇的确是問了句,但簡甲并沒有回答。不過看他的意思,這香囊應該是從北疆送來的。”李婉君努力回想着當時的情景道。
百裏泷和廣陵王的目光在空中無聲的交彙了一下,司徒赫身邊有奸細。
“泷大人!所有的事情我都說了,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以後再也……”
不待李婉君再說下去,百裏泷已揮手再次封上她的啞穴,“紫葉,帶她下去。”
直到紫葉拖着李婉君的身影消失在正殿門口,廣陵王才看向百裏泷道,“能碰觸到司徒赫貼身物品的人應該沒有幾個,讓司徒仔細查一查,應該不難查出是誰?”
百裏泷唇角一點點勾起,潋滟的鳳眸璀璨的如耀眼的星辰一般,“爲什麽要查這個人?”
廣陵王挑眉。
“這些日子,司徒雖然很盡心,但雷洪并沒有遭受什麽重大的損失,如今,既然知道司徒身邊還有一顆簡世鳴的棋子,或者說是雷洪的棋子,若是不好好利用,豈不是太可惜了?”百裏泷目光灼灼的望着廣陵王。
廣陵王沉默半晌,眼眸也亮了起來,“反間計!讓這個人給雷鳴傳假消息?”
“黑葉!”百裏泷揚聲道,“去萬寶閣請秋公子!”說罷,他又望向廣陵王道,“我們一會好好計劃一下,看看哪裏做雷鳴的長眠之地?”
廣陵王颔首,“好!隻是皇叔,簡世鳴提出用清揚交換秋月,你爲什麽不同意?”簡世鳴不清楚,他可是清楚,這些日子,爲了找秋月,金陵幾乎都被百裏泷暗中搜了一遍。
“橫兒!”百裏泷突然鄭重神色望向廣陵王,“爲君之道,便是不要輕易讓别人察覺出你的喜好、心意。不然,你隻能被他牽着鼻子走。喜怒無常,有的時候也不過是一種手段。這是曾經你皇爺爺教導我的。就像今日之事,若本王當下答應了簡世鳴的要求,到時候我們換來的未必是秋月,很有可能是秋月的屍首。”
“皇叔?你爲什麽和我說這些?”百裏泷的話,讓百裏橫心中有些發慌。
“自我将你從金陵調來的那一日,你就應該明白我的心意,不是嗎?”百裏泷擡手在廣陵王肩頭拍了兩下道,“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可皇上……”
“他還是個孩子,難道你希望這天璃再出一個簡世鳴?到時候,你我怕是就真的無顔去見百裏家的祖先了。”如今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但朝堂之上卻都是沐敬元和左誠、廣陵王以及其餘兩位老臣在支撐,稍有不慎,便是大廈傾塌。
“皇叔爲什麽不自己接手?你會比我做的更好。”廣陵王直視百裏泷。說心裏話,那個位置,每一位皇子怕是都想過,隻不過有人會爲了那麽一點點僅有的希望不擇一切手段,有人權衡利弊之後,會遠遠避開。而他,自是選擇了後者。
“那不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你放心,我想要的,絕不會讓給任何人。待到那日,我還有份大禮送給你。不過,從明日起,你要開始好好準備納側妃之事,倘若簡世鳴去找你,你知道如何應對吧?”
見廣陵王颔首,百裏泷才笑道,“我們去書房,子初快到了。”
天色微微亮起的時候,便有暗影掠出千歲府,又從北城門出金陵向北而去。
一連數日,金陵議論最多的便是廣陵王納妃之事。
這日午時,沐阿梨睫毛顫了顫,還未睜開眼眸,百裏泷溫柔的聲音便如常響起,“醒了?”
沐阿梨輕歎一聲,最近幾日,她向他打聽秋月的事情,他總說讓她去問蘇木。這倒也罷了,可蘇木竟然還搬去了北院?
北院啊,以往她也沒覺得千歲府有多大,北院有多遠,可此刻對與走兩步就想喘,走片刻就想睡的她來說,這北院距寝殿的距離無異于千山萬水。可無論她如何撒嬌扮癡,偏偏百裏泷是不肯松口,就要讓她親自去問蘇木。
她心中明白百裏泷如此也是爲他好,所以,就連氣,她也氣不起來。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個溫柔的唇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想什麽呢?今日隻要你走過秋霞苑,明日本王就給你一個驚喜。”
“你找到秋月了?”沐阿梨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百裏泷唇角噙着一抹輕笑,将沐阿梨扶起,爲她拿過衣衫道,“待明日你就知道了。提前說了,還算什麽驚喜?”
沐阿梨扁了扁嘴,悻悻道,“好吧。”下一息,她清冽的眼眸就亮了起來,“那我們快走,今日我一定能走過秋霞苑的。”
“嗯!”百裏泷将鬥篷上的風帽爲沐阿梨拉起,攬着她向外而去。
“呀!”出了寝殿,才沒走多遠,沐阿梨便指着路旁的一株柳樹道,“泷哥哥!你看,我記得前幾日這枝條還是枯黃色的,如今卻都已經沁着綠意了。過兩天,怕是就要長出新芽了。”
“是啊,冬天過去,春天就要來了。到時候,本王帶着你,還有她,”百裏泷垂眸瞥了眼沐阿梨隆起的腹部,“一起去賞花。”
“好!”沐阿梨唇角勾起,浮起一抹淺笑。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唇角的笑意如蕩起的漣漪一般,越來越多,之後化成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你這是想到什麽了,這麽高興?”見沐阿梨心情大好,百裏泷的心情也莫名跟着明媚起來。
“我在想我們一家三口去賞花,蘇木跟在後面一臉幽怨的瞪着你、說落你,百裏泷……”話未說完,沐阿梨又笑了起來。
“呵呵呵……”被沐阿梨的笑聲和她所描繪的場景感染,百裏泷低低的笑聲也伴随着沐阿梨清脆的笑聲響起,之後互相糾纏,再也分辨不出哪個是哪個的笑聲。
“累嗎?”又走了片刻,百裏泷輕輕爲沐阿梨擦了擦額頭沁出的薄薄細汗,“要不要歇會?”
“不用了,”沐阿梨望着眼前不遠處的秋霞苑道,“我一歇,就不想走了。”
她将百裏泷攬着她的手臂拂下,與他十指相扣道,“泷哥哥,你有沒有後悔過認識我?”
年少無知,她不懂情愛,對他每一次的表白,都是沒心沒肺的好啊,好啊!
她情窦初開,他卻爲了她的一句玩笑策馬揚鞭、征戰沙場,所以,她在最美的年華錯過了守候許久的他。
上天垂憐,讓她借用沐阿梨的身子再來一次,之前,她一心隻想着複仇,如今,她卻隻想好好愛他。可每日等待她的,卻是漫漫無邊的昏睡。
她不知道他要在她身邊守多久,才能每次準确的在她醒來的那一刹那,溫柔的說上一句,“醒了?”
“後悔?傻瓜。”百裏泷低低的聲音響起,仿若這世間最醉人的醇酒,“我隻後悔當初沒有早早求了父皇賜婚。”
他不記得他第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隻是記事起,他最喜歡去的地方就是國公府。因爲,那裏有她。
路在兩人腳下一點點向後延伸,秋霞苑長長的院牆一點點向後挪移。
終于,走到了盡頭。
“泷哥哥!”沐阿梨的聲音已有些含混不清,清冽、明亮的眼眸也隻剩了一條縫,“我做到了。”
“是,阿梨做到了。”百裏泷低低的聲音裏是無盡的心疼,“困了,就睡吧。”
“不,泷哥哥,”沐阿梨極力保持着自己最後一點的清明,“我想親親你。”
“好!”百裏泷垂首。
沐阿梨緩緩擡頭迎着逐漸靠近的唇湊去。
兩片唇瓣剛剛碰到一起,沐阿梨的身子就軟了起來。
百裏泷将她打橫抱起,再次垂首,穩穩的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阿梨,你說,由我來做就好。”
就在百裏泷抱着沐阿梨轉身往寝殿走的瞬間,天空有細碎的雪花飄落,仿若溫柔的歎息。
簡王府。
簡甲拍掉肩頭、發髻上沾染的雪屑,輕輕叩了叩房門,繼而推門進去,“王爺!”
“怎麽樣,秋月帶回來沒有?”簡世鳴臉上沒有了往日裏春風般的笑容,如此刻的天氣一般,有着幾分春寒料峭之意。
“帶回來了。人雖沒有死,但卻讓蒼術給弄啞了。”簡甲如實回禀道。
“還活着就行。”隻要活着,他就能用她換回清揚。倘若百裏泷再敢說句不同意,他就當着百裏泷的面殺掉秋月。
這幾日他才查到的消息,無論當年蒼術去瓊山,還是将清揚送進宮,都是他母親的意思。而這些,更讓他迫切的想知道,他母親究竟隐瞞了什麽秘密?雖然這個秘密讓他有些懼怕,但他必須知道。
“王爺?”簡甲輕聲喚了一聲簡世鳴,見他回神,才繼續道,“蒼術說,他放秋月的條件是讓他去月閣找件東西。他已經去了月閣門口。”
“找東西?”簡世鳴狹長的眸子眯了眯,“他要找什麽?”
“說是幾年前,北戎與天璃議和的時候進宮給天璃的一件寶物。”
見簡世鳴不語,簡甲又道,“那我帶他去月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