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不想怎麽樣,隻要你跟大爺回家,将你撞着大爺的這地方爲大爺吹一吹、揉一揉,按一按!”菊花紋錦袍的公子斜着肩膀、指着自己的左跨骨處道。到時候,這小娘子的小口一吹,小手一揉、一按,那之後,還不是兩人翻滾在一起?
顯然,無賴的這想法,那女子怕是也猜到了,一張臉漲得通紅,卻不肯接話。
“小娘子怎麽不說話,你再不說話,大爺就當你是同意了?”說着,那無賴揮手道,“來人,将她給大爺……哎呦!哎呦……”
無賴未說完的話,卻變成了一陣痛苦的呻吟,他得意揮舞着的手腕,被司徒赫牢牢鉗住。
其餘三個無賴,以及他們的小厮一見自己主子被人制住,怎肯善罷甘休,一個個袖子一撸,張牙舞爪的就沖了過來。
隻是他們這些市井無賴,哪是曾經沙場征戰的司徒赫的對手,圍觀的百姓都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就見這些沖向司徒赫的小厮、無賴又倒飛出來,啪的一聲重重跌在地上。
就趁這空擋,那菊花紋錦袍的公子忽然伸手一把掐住蜷縮着的女子的脖頸,“你、你别過來,不然小心我掐死……”
恐吓的話還未說完,他掐着女子脖頸的手臂“咔嚓”一響,整條手臂當下軟了下去,再沒有分毫力氣。
“走,快走!”到如此,這無賴又豈會不知自己今日是踢到鐵闆了,當下抱着那軟哒哒垂下的手臂落荒而逃。
“姑娘!沒事吧?”司徒赫伸手将被那無賴推倒在地的姑娘從地上扶起。
“咳!咳!”女子輕咳着,将遮住面頰的發絲撩起,“多謝……司徒将軍?”
“林姑娘?”司徒赫此時也認出被他救下的這女子是誰了,正是如今住在國公府的林詩語。
“詩語,這是怎麽回事?”沐琳也走上前來,一邊幫林詩語拍打着錦裙上沾染的塵土,一邊疑惑道。
林詩語苦笑道,“我來買些絲線,正巧在這裏碰到我苦尋許久的金蠶線,一時興奮,就撞上了那人!”
“那你還要買什麽,我們陪你一起。”
“不了,”林詩語攥緊手中的金蠶線,“我這就回去了!”
“那我們走了?”見林詩語颔首,沐琳和司徒赫才相攜着一起離去。
林詩語望着沐琳的背影,杏眸中閃過一抹羨慕,不過極快的她又輕歎一聲,攥緊手中的金蠶線,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有些人再好,也隻能放在心裏,默默想一想。
夜涼如水,月光傾瀉而下,将千歲府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澤。
“秋月,我想出去走走!”輾轉反側,沐阿梨心緒難甯。
在這個寂靜的能聽到每一聲蟲鳴,在這個白日裏她不得不接下參加宮宴聖旨的夜晚,對百裏泷的思念仿若那決堤的洪水,再也沒遮沒攔、一瀉千裏,幾乎将她整個人淹沒!
這一刻,她才知道,什麽叫蝕骨相思?渾身上下,每一處毛發幾乎都叫嚣着,百裏泷,我想你,好想,好想,好想……
“小姐!”秋月拿着一件碧青色的鬥篷過來。
“去拿泷大人的鬥篷給我!”他的每一件錦袍、衣衫,還殘留着他的氣息,對他思念如狂的夜晚,她會穿上他的衣衫,就仿若他還在她的身邊。
秋月沒有說話,轉身取了一件軟紫金色的鬥篷,爲沐阿梨披上。
寬大的鬥篷将她單薄的身子緊緊包裹,再長長拖在身後,就這樣,拖進了殿外一地如水的月色中。
“秋月!”沐阿梨擡眸望着高遠的天空挂着的一輪圓月,去年的中秋,她還費盡心思想着火燒晴柔水榭,他修長的手指還掐着她的脖頸、想要她的性命,而今日,她卻對他想念的近乎發了瘋!
“你說,泷哥哥現在在做什麽?按時間來算,他應該已經到了北疆吧?如此,我們也算是千裏共婵娟了……”
北疆,古道邊,一輪圓月挂在樹梢,驚恐的望着密林中紅葉翻飛、人影起落。
那一片片呼嘯着沖起,又輕飄飄蕩落的紅葉不是楓葉,而是被鮮血染就。
一襲軟紫金色的人影便在血染的樹葉中上下翻飛,手中的長劍每一次揮出,都濺起一片猩紅的血幕,将本已血紅的樹葉染得愈發鮮豔。每一次寒光閃過,都有一個人影躺倒在地。
就連樹梢那輪圓月,也漸漸蒙上一層血色。
漸漸的,圍攻的黑衣人愈來愈少,愈來愈膽怯!百裏泷每揮出一劍,他們便有一個人永遠躺下,而他們刺在百裏泷身上的劍,他卻沒有絲毫反應。
“不行,咱們就先撤吧?”終于,有人忍不住膽怯出聲。
“想走,那也要本王允許!”他們敢在北疆一路追殺堵截沐敬元,就别怪他今日布局将他們所有人一網打盡。他可不管他們是拿人錢财與人消災,亦或是飛鳥的人。
話音落下,手中長劍更是織出一片片銀色光幕,将這些怯了心神,想要逃跑的人一一絞殺!
有風吹過,染了血色的樹葉翻滾着發出幽幽的一聲歎息。
密林,漸漸靜了下來,唯有百裏泷垂下的長劍上,依舊有鮮血順着滴落。
滴答、滴答,仿若滴在了人心裏。
“泷大人!”被紫葉死死護在身後的一位中年人也被這鮮血染紅了眼圈,“老夫有愧啊!”百裏泷這般拼死厮殺爲了什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不是爲了他這個國公爺,而是爲了他的女兒!
可,他的女兒……
風,吹拂起百裏泷的發絲,露出他沾染着鮮血的俊顔,他唇角緩緩勾起,那沾染了鮮血的面龐,仿若月光下盛開的妖異的曼陀羅花,“國公大人不必愧疚!這是本王該做的!”
“泷大人,你的傷……”
“無礙!”一些皮外傷,痛,卻抵不過此刻他對她的思念,“紫葉,這一路想必不會再有人阻擋,你與綠葉送國公大人回金陵!”
說罷,他又望向沐敬元,“隻是回去之後,今晚之事,還望國公大人莫再向第二個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