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掩着唇偷笑,難怪小姐總說薔薇是個傻瓜,明明是她質問小姐的話,被小姐四兩撥千斤的給丢回去,她自己還毫不知覺!
一夜無話。
第二日一早,沐阿梨迷迷糊糊一睜眼,就看到兩雙血紅的眼睛,正直愣愣的、眨也不眨的望着自己。“啊——”她不由驚叫出聲,猛的一把将被子往上一扯,将頭埋了進去。
“啊!”
又一聲尖叫在錦被外響起,緊跟着有什麽東西好像在她身上踩過,繼而便是薔薇的鬼叫聲,“别跑!兔兔!别跑!”
沐阿梨從被子的一側撩起一條小縫,一眼便看到薔薇滿屋正追着一隻雪白的兔子亂蹿,而她适才看到的兩隻血紅的眼睛正屬于兔子和薔薇!
“你眼睛怎麽了?”沐阿梨将頭探出來向追着兔子跳來跳去的薔薇問道,“兔子哪來的?”
“站住!哪裏跑?”
“砰!”
随着房門關上的聲音,兔子和薔薇都蹿了出去,“問秋月!”薔薇的聲音淺淺飄了進來。
“小姐!”秋月将沐阿梨的衣衫遞向她道,“兔子是秋公子送的,說讓我等薔薇姑娘醒來後給她。秋公子的話還沒說完,薔薇姑娘便披了個鬥篷沖了出來,然後也不知道她弄了什麽,她的眼睛就和兔子一樣了!”
“水好了!”秋月将銅盆端到沐阿梨面前,又道,“一大早,泷大人和秋公子,還有簡王爺便去獵場查探棕熊的痕迹!秋公子說如今棕熊應該剛剛進入冬眠,倘若被打攪,定然會狂性大發,所以想先找出棕熊的位置,将那地方隔離出來!哦,狩獵明日才正式開始。”
“所以,除了簡世鳴他們之外,今日前來參加狩獵的公子、小姐們基本都在這南院?”不等爲她梳發的秋月回答,她已又道,“你那裏有沒有香囊?不是你親手做的,最好是買來的那種。”
“買的倒是沒有,不過卻撿到了一個!”秋月說着從那袖袋中摸出一個香囊遞給沐阿梨道,“這是從兔子身上掉下來的,也不知是哪位小姐的?”
沐阿梨接過那碧青色的香囊,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看了看,再看清那香囊一角處用稍淺一點的碧色絲線繡的一個北字後,她唇角不由浮出一抹笑意,将那香囊又遞給秋月道,“就它了!”說着,她沖秋月勾了勾手指,待秋月将耳朵湊來,便又低語了幾句。
“好!交給……”
“快給我放下!不然小心我毒死你!”就在此時,薔薇尖利的聲音忽然從門外傳了進來。
沐阿梨倏的起身向屋外奔去,一出門,清洌洌的寒氣凍得她一個激靈,可更讓她心寒的卻是眼前的場景:簡雨漩高舉着薔薇的那隻雪白小兔猛的向青石闆摔去。
鮮血飛濺!兔子雪白的絨毛當下便被染紅了一大片,小小的身軀在青石闆上一顫、一顫……
“啊!”圍觀的衆人不由随着那“砰”的落地聲驚叫出聲,幾個離得近的小姐和婢子忙不疊的向後退去。饒是如此,那鮮血還是濺到了她們的繡鞋上、裙裾上!
簡雨漩垂眸見自己右腳的繡鞋還有裙裾已經被血染紅大半,當即擡腳“砰!”的又踩在兔子身上,兔子猛烈的抽搐了一下,便不再動了!
“你,你……”薔薇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簡雨漩就這樣把如此柔軟、可愛的兔子給摔死了。她指着簡雨漩的手顫抖着,可憤怒卻好似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本郡主怎麽了?”簡雨漩的三角眼中閃爍着毒蛇般的光芒,說話的同時她将渾身的力氣都集中在右腿上,再集中在右腳尖上,左右轉着腳尖碾着那兔子的屍體,一團血又從屍體中擠出。
這一切說是遲那是快,從沐阿梨沖出來到此刻衆人眸中閃爍驚懼、閃躲的目光,加起來還不過十息的時間。
時間在這一刻凝滞,呼呼的風從枝頭吹落積雪的撲簌簌聲清晰可聞。而這冷冽空氣中驟然傳來的血腥味,更是尤爲刺鼻!
“啊!”怒火終于從薔薇的胸腔中噴出,她的手向腰間的荷包摸去,“簡雨漩!你個瘋子,我要毒死……”
“薔薇!薔薇!”沐阿梨沖過去一把抱住薔薇,緊緊箍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不要沖動!不要沖動!我會幫你報仇的!”
“幫我?你現在躲開,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薔薇用力去推沐阿梨禁锢着她的雙臂,她要毒死簡雨漩!毒死這個蛇蠍心腸的人!對一隻兔子都可以如此,以前還不知道怎麽欺負晴兒呢?
“哈哈!”簡雨漩看到沐阿梨沖出來阻止薔薇不由得意的大笑出聲,“鈴兒!将這兔子拿去扒了皮,本郡主要烤着吃!”
“給兔子下毒!”沐阿梨在薔薇耳邊急急道,說罷,也不管薔薇反應過來沒有,她借着薔薇掙紮的勁道抱着她砰的一聲摔在青石闆上,借勢向一側一滾,薔薇伸手便将手中抓着的一把毒粉丢在向那血淋淋的兔子。
青石闆上殷紅的血液瞬間變成黑色,而那血紅的兔子當下便變成黑兔子。薔薇擡眸帶着一絲得意看向簡雨漩,“吃去吧!若吃不死你,本姑娘就跟你姓!”
“你……鈴兒!皮鞭呢?本郡主的皮鞭呢?”簡雨漩氣的跳腳。沐阿梨也太沒用了,本來是她占了上風,如此一來,她反而顯得落了下風。
“快跑!”沐阿梨在薔薇耳邊低語道。如今百裏泷不在,秋子初也不在,簡世鳴也不在,簡雨漩若是發了瘋,這周遭的公子、小姐怕都隻當是看了一場戲,即便有一半個正義之士,也被那隻由白變紅再變黑的兔子吓到了,因此,沒有人會來阻攔的!而那些侍衛,更不敢對簡雨漩出手?
薔薇本還惱火着沐阿梨,可後來依沐阿梨的話給兔子撒了毒,就見簡雨漩氣的跳腳,當下便又相信她一定會幫自己的,因此,一咕噜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