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這樣的朱玉香,沐阿梨覺得在稱呼她母親,都是玷污了母親兩個字!
“沐阿梨,你,你好大的膽子,難不成你要弑母不成?”朱玉香又驚又怒,一張臉扭曲的幾乎都變了形!沐阿梨簡直是膽大包天,衆目睽睽之下,竟然就敢拿匕首抵住她?
那些叫嚷的正兇的災民也被眼前這情形震住,有人竟敢拿刀抵在自己母親的咽喉,這是瘋了吧?
“朱玉香!”沐阿梨壓低了聲音道,“若這罪名被你栽贓到我身上,那我豈不是死路一條?反正都是死,拉你做墊背也不爲過吧?”
“你,你……”沐阿梨的直呼其名,已驚得朱玉香臉皮一抽,可沐阿梨話語中的内容更是讓她肝膽欲裂,“有,有話好好說!”
“很好!”沐阿梨的匕首依舊牢牢抵在朱玉香的咽喉之處,清洌洌的眼眸卻如冬日的晨光一般掃向那些災民聲音朗朗開口道。
“我,沐阿梨!蘭梨郡主!國公府的六小姐!倘若是我下毒害了這些人,不用你們喊打喊殺,我父親,皇上,太後,泷大人,都不會饒過我!天璃的律法也不會放過我!即便我想逃,也無處可逃!”
“所以,你們盡管安心,我不會跑,我就在這裏!一步也不離開!今日之事,倘若不查個水落石出,倘若不找到真正下毒之人,我,沐阿梨,便将這條命交給你們!但是,現在,請讓我先救人!”
“如今正疼痛的那個人,與你來說,是一個陌生人!但對他的家人來說,那是父親,是母親,是哥哥,是弟弟,是最親的人。即便你們想要我的性命,也等我救人之後再說!倘若誰阻止我救人,那這個人,即便不是下毒之人,也是下毒之人的同夥!
遠處是坍塌殘缺的房屋,近處是擁擠的人群、憤怒的面龐,可沐阿梨的話,便如那一汩清泉,瞬間澆滅了這些人的怒火,他們不由轉眸看向那些疼的在地上打滾的人!
“今日,若查不到下毒之人,我秋月,也願意将這條命給你們!”秋月紅着眼眸瞪向這些人道。這世界就是如此的不公平,沐阿梨一心想着爲他們好,他們卻從未信任過她!
沐阿梨将匕首從朱玉香脖頸處移開,冰涼的刀面貼着她的臉頰而過,這才轉身走到沐蓮那裏盛了半碗米粥,“秋月,端着!”
背過衆人,沐阿梨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腕,鮮血當即滴入那半碗米粥之中。
滴答!滴答!這聲音,既動人,又令人心痛、心疼!
“絲絲!”沐阿梨的臉色已蒼白如紙!她拿帕子胡亂将傷口綁住,伸手拿了一個調羹,将那血混着米湯攪了攪,然後端着向地上躺着的人而去。
“沐阿梨,你、你要做什麽?你還想要毒死他們嗎?”雖不明白沐阿梨此舉的用意,但朱玉香卻不想讓沐阿梨再繼續下去,因爲她總覺得,沐阿梨會壞了她的計劃。
沐阿梨沒有理會朱玉香的叫嚣,隻掃了一眼那些痛的在地上打滾的人,朗聲道,“我的另一個婢女已去請大夫,你們沒看到已疼死一個了嗎?與其讓他疼死,還不如試試我這藥管不管用?”
見那些人臉上依舊是一副遲疑、警惕之色,沐阿梨的唇角不由浮起一抹淡淡的譏諷,“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怕什麽,我連命都敢賠給你們,你們連試都不敢一試嗎?”
人群中一個蓄着絡腮胡子的漢子受不了沐阿梨的相激,粗聲道,“來!給我家婆娘試試!”
“好!”沐阿梨半蹲下身子,将手中泛着血腥味的米湯盛了一勺喂到那漢子懷中的婦人口中,隻喂了三勺,那婦人臉上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已然好轉。
“還說不是你下的毒,不是你下的毒你怎麽會有解藥?”朱玉香再次尖叫道,“大家都看看啊!沐阿梨!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想先給他們下毒,再給他們解毒,裝好人是吧?”
沐阿梨沖秋月低語了兩句,秋月當即從地上彈起,瞪向朱玉香指着她的鼻子道,“哎喲喲!國公夫人!您是故意忘記我們郡主和你說過的話吧?她的身子弱,從藥王谷回來的時候,谷主特意給了她一顆保命用的藥丸。這藥丸可是千金難求,世上怕也僅此一顆!”
“我家小姐是看眼前形勢危急,所以,才将自己用來救命的藥丸化在米湯裏好救人!國公夫人,你的思想怎麽這麽龌龊?即便我家郡主想先做壞人再做好人,那将毒下在國公夫人的粥桶裏不更好嗎?如此,還能讓夫人您痛快的閉嘴!”
“你,你,你要造反了!”朱玉香被氣的一個倒仰,連秋月,一個小小的婢女,都敢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罵,簡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我也要!我也要!”那些抱着肚子的人沖沐阿梨喊道。
秋月的話氣着了朱玉香,卻給這些災民吃了一顆定心丸,讓他們心中對沐阿梨的怒意減少了不少!肯将自己用來保命的東西拿出來救人,還能說出那麽慷慨激昂話的人,又怎麽會下毒?
“秋月!你來喂他們!一人隻給一勺!”沐阿梨叮囑秋月道。她現在要做的隻是保住這些人的命,若真想要靠她的血解毒,怕是将她的血放幹都不夠!
這邊情況剛剛穩定住,那邊得了消息的沐敬東,右相大人梁德軒,以及一大群身着官服的大人們便前擁後簇的趕來了!
“老爺!您可來了!”一看到沐敬東,朱玉香當即沖了過去,也顧不得自己的形象,抹着眼淚就向他哭訴道,“您要是再不來,我就再也見不到您了!蘭梨郡主膽大妄爲,在給災民的粥裏下了毒!我才說了她兩句,她便拿了柄匕首要殺了我!老爺,您可要爲我……”
朱玉香後面的話在沐敬東要吃人的目光中讪讪咽了回去。
沐敬東此刻恨不得一把掐死朱玉香!她簡直是無可救藥了!當着右相、以及這麽多朝中大人的面,這種話也能說得出口,還有沒有一點當家主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