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不要了!”林氏将自己身後背着的一副畫卷解下,瞥了一眼周嬷嬷,卻将畫卷遞向了沐阿梨。
“什麽腌臜東西就敢給郡主?真是膽大妄爲!”周嬷嬷說話間,便上來要抓林氏遞出的畫卷。
“這是什麽?”沐阿梨好奇的問道。說話間,她已向前一步,正巧擋在那畫卷之前,擋住了周嬷嬷,将那畫卷接到手中。
“郡主!爲了以防萬一,還是讓老奴來看吧?”周嬷嬷說着繞到沐阿梨面前,伸手又向那畫卷伸去。
沐阿梨手一揚,避開周嬷嬷伸過來的手,“嬷嬷!你們都在這,隻不過是一副畫而已,能有什麽危險?還是……”
她話還未說完,便覺手中一松,轉眸看去,那畫卷卻已在百裏泷手中。
周嬷嬷見畫卷落在百裏泷手中,嘴巴張了幾次,終究沒敢開口向百裏泷讨要。
而百裏泷已将那卷畫緩緩打開,鳳眸中有異樣閃過。之後,他将畫卷慢慢翻轉過來,将畫面展示給衆人看。畫面上有一片蒼翠的竹,一身白衣的男子正在那竹林中舞劍,周遭有竹葉紛飛,這正是晴柔水榭書房中所挂的那幅《竹林舞劍圖》。
晴柔水榭被付之一炬,這書房中的《竹林舞劍圖》怎麽會在林氏手中?
“此畫,你從何而來?”沐敬東沉聲問道。
“是不是你潛入國公府,偷走了這畫,又縱火燒了晴柔水榭?”沐敬東話音剛落,周嬷嬷便急吼吼的向林氏咆哮道。試圖用這偷盜、縱火的罪名吓退林氏。
“不不,不是我!這畫是你給我的!我,我不要了!”林氏雖說話有些磕巴,但卻還是将實情道出。
“一派胡言……”
“周嬷嬷!”沐阿梨截斷了周嬷嬷的話,“從你見到林氏之後,怎麽如此反常?一向穩重、冷靜的周嬷嬷何時也變得這般急躁了?是不是這林氏說的都是實情,或者,周嬷嬷做賊心虛?”
周嬷嬷當下大驚,她也意識到自己的表現有些太過急切了,可林氏突然出現在這裏,又怎麽能讓她不心焦呢?“郡主!老奴隻是……”
“夠了!”誰也不是瞎子,周嬷嬷的反常,沐敬東自然也看在眼裏!此事倘若牽扯到周嬷嬷,那朱玉香斷然也脫不了幹系。“林氏,這畫究竟爲何在你手中?”
“是,是她給我的!”林氏伸手指向周嬷嬷。
“你胡說……”周嬷嬷的話在沐敬東陰沉的眼眸中咽了回去。
“就是她給我的!”林氏忽然生出了一種破釜沉舟的勇氣,摸摸索索從袖袋中摸出一疊銀票遞向沐阿梨道,“這,這也是她給我的!我,我不要了!我女兒也不嫁了!”
周嬷嬷瞬間面如土灰,林氏的話仿若驚雷一般在她耳邊炸響。不嫁了?那他兒子怎麽辦?
“這……”沐阿梨将手中的銀票粗略數了數,一臉震驚的看向衆人道,“這有六萬多兩!”
“還有一些東西,是周嬷嬷給我抵銀子的,我也不要了!你們派人去我家搬走就好!”林氏接着沐阿梨的話又道,“反正,連銀子加物件合下來一共是十萬兩!我都不要了!真不要了!我女兒也不嫁了!”
衆人的目光再次轉向周嬷嬷。周嬷嬷吞了口口水,求救似得望向朱玉香。
朱玉香卻将目光投向了燒焦的晴柔水榭。難怪周嬷嬷提出要火燒晴柔水榭,原來她打的是這水榭中東西的主意?她早知道她貪财,沒想到會貪成這個樣子?背着她做下這種好事,還指望她爲她說話,癡心妄想!
看這情況,周嬷嬷便知道,朱玉香是絕對不會幫她的!别無他法,她隻能一條道走到黑,“老奴不認識她!更不知道她說的這話是什麽意思?老奴的确有一個兒子,但前幾日,他已經死了!所以,怎麽可能娶親?”
“是,确有此事!”前兩日,賬房還專門支了一筆銀子給周嬷嬷,讓她好好爲兒子籌辦喪事,因此沐敬東還記得。
“林夫人,你是在撒謊嗎?”沐阿梨搶在衆人之前不悅的向林氏質問道。
“沒有沒有!我說的都是真的!”林氏急忙辯解道,“就是府上七夕宴會的時候,周嬷嬷看中了我家詩語,便上門向我提親,說是願意給五萬兩銀子做聘禮。我一時貪圖銀子,便應下了!”
“可過了沒幾日,周嬷嬷突然又來找我,說是聘禮願意再加五萬兩,但要一過祭月節,便娶詩語過門!我一尋思,反正要嫁人,早一日、晚一日,也沒差别,便同意了!可今日卻無意聽人說,周嬷嬷的兒子已經死了!而她來加聘禮的日子,正是她兒子死的第二天!”
“她是想要給她兒子結陰親啊!雖然我貪财,但也不能拿我家詩語的性命去換啊!這,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我可做不出來!但銀子我都收下了,若是隻找周嬷嬷去說,我怕她會不同意,所以才大着膽子來尋國公夫人!”
說着,林氏便跪了下來,沖着沐敬東和簡世鳴砰砰叩頭道,“王爺,國公大人,求求你們,我願意将周嬷嬷的銀子和東西都退給她,請你們放過詩語吧!她真是豆蔻年華,怎麽能就這樣被活埋底下呢?”
“你胡說什麽!胡說什麽?”周嬷嬷駭得肝膽欲裂,哆嗦着嘴皮子瞪向林氏。雖天璃律法沒有明令禁止結陰親之事,但這種事情,畢竟有損陰德,還是被許多人所不恥的!
“周嬷嬷!”沐阿梨彎腰将林氏從地上扶起,帶着一抹譏笑看向周嬷嬷道,“你的意思是說,林氏吃多了,将自己六萬兩的銀票要拱手送人?可即便如此,那畫又要怎麽解釋?這幅畫,乃晴兒堂姐所繪,就挂在這晴柔水榭的書房中!如今,卻出現在林氏手中,這,要如何解釋?”
“說!究竟是怎麽回事?”沐敬東指着周嬷嬷的手顫抖着,一張臉黑的仿若此時那被燒焦了的水榭一般。偷盜晴柔水榭中簡王妃的遺物,爲毀滅證據火燒晴柔水榭,這簡世鳴就在旁邊看着,他若沒有什麽表示,整個國公府怕都要受這賤奴的牽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