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陪着葉傾城睡了大約三個小時,目前這種局面,他那裏能夠睡的那麽沒心沒肺。.
懷中的葉傾城卻是海棠春睡,睡容美麗。陳淩忍不住在她絕美清冷的臉蛋上吻了一下,然後輕手輕腳的起床。
襯衫也被撕了,便也一直光着上身。好在身材還是很不錯的。
這個時候差不多已經快上午十一點了,陽光正猛。
陳淩赤足走到小木屋外,擡頭看了眼日頭,又掃了眼周遭的樹林,風景,以及午後的穿堂風。一切的一切,都有種讓他覺得已經來到了初夏的錯覺。
想了想,陳淩決定去見一見師姐。
他給流紗打了電話。流紗告訴他,她還在海灘上。就在經緯度朝南八十度的地方。
陳淩便即一路找了過去。
流紗依然是一身黑衣,發絲飄揚,迎風站立,海風吹拂。即使是同樣的裝扮,今天的她卻沒有昨天的魔氣和戾氣,顯得高貴,優雅。
陳淩前來,兩姐弟相視一笑。流紗忽然道:“有個問題我很奇怪。”
陳淩道:“什麽問題?”
流紗道:“昨天我掐住傾城,你又明白我的意思,你卻貿然動手,你不怕我真的把傾城殺了?”
陳淩道:“師姐你不會殺的。”
流沙奇怪的道:“爲什麽?那時候我已經入魔,你憑什麽這麽笃定?”
陳淩道:“威脅有個短暫的心理盲點,就算昨天不是師姐你,而是一個匪徒。他在知道不能威脅住我的時候,又是間不容發,這個時候,他求生之下,第一件事是想要逃,拼命的逃。這個心理實驗我們在狼牙特種部隊時做過很多次,百試百靈。求生之下,如果殺了人質,隻會更加激怒追的人,那會将自己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流紗恍然大悟,也不由佩服陳淩的果斷。
陳淩又問道:“師姐,你在這待了一夜?”
流紗點點頭,道:“嗯,不止是你,我也在想混元這個問題。我也在想,我爲什麽不能突破?你有你的魔障,我的魔障在哪裏?”
陳淩道:“那想出來了嗎?”
流紗道:“想出來了。”
陳淩道:“哦?”
流紗道:“我缺的是積累和時間。混元修爲不是大白菜,雖然目前出了許多,但是光明教廷是先天優勢,是因爲生命之源。屬于轉基因食品,沒有可比性。他們的混元修爲與真正的混元同等修爲比起來,有本質的不同。而沈默然找的幾個人,那是用數年時間找遍天下,方才找出來的。那些人也都是數十年的積累。”
陳淩看向師姐,便知道,師姐差的是時間的積累和機緣。有朝一日,一定能進入混元。這并不是說混元好悟,而是因爲師姐的心性淡泊,看破生死。她心内沒有魔障,自然能一路高歌猛進。
而混元對陳淩之所以難,也是因爲他的魔障太猛。
那麽一旦突破混元,他所有的血竅一通,力量将再無滞礙,霸王血可以繼續進化。那時候,要猛就猛,要精巧就精巧,招式混元貫通,再無任何阻滞。
與沈默然雖然有距離,但也絕對已經有了一拼之力。
“你呢?”流紗問陳淩。
陳淩頓時一愣,他還沒有任何頭緒。流紗一見他神情,便也知道了結果。
“我去照顧傾城,你今天就在這兒好好待着吧。”流紗說完,便轉身離開。
陳淩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是間不容緩,不能再有任何僥幸心理了。首領是天道,他說過的話比帝王一言九鼎還要厲害。
一旦完成不了,他就算是不想動手殺人,但是因爲話已說了出來,就一定會殺!
陳淩盤膝而坐,閉上眼睛開始感受天地運行,與周遭融合在一起。
感應天地的玄機被他悟破。這時候細細去體會,立刻感受到了海水的情緒,沙灘的情緒,海風穿過樹葉之間那種微妙的惬意。另外,他還感覺到了沙灘三十米外,地底下的蜈蚣穿梭的情況。
随後,陳淩改外視爲内視,查看自己的身體。血液的運行,氣管上的斑斑點點,五髒六腑的顔色,心髒的跳動,血竅之間的運行。
一切都像一個精密強大的儀器,有條不紊的進行着。
但是這又如何?
内視可以自己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治療身體的任何暗傷。但是依然無法突破混元。
混元到底是什麽?
天地初辟本無主,萬物皆混沌!
混沌中的混元,一切都看不清楚,内裏有無限的大。
封神演義中,鴻鈞道人斬三屍成道,成就了混元聖人。
元始天尊,老子,通天教主,女娲娘娘,這些人也都是終其一生悟了混元,成就了混元聖人。于是在神話演義中,成就了他們至高無上的地位。一旦悟了混元,便是開宗立派的祖師爺。
而混元與演義小說中有什麽關聯嗎?
關聯就是,即便是演義小說中,也是取了天地變化中的混元爲至尊之強。
那麽内家拳中的混元又是什麽定義?
身體血竅全通,周遭血液強大無匹,由血竅與心意圓融互通。身體内儲存強悍無匹的氣血,血竅就是一個個精巧的水壩,要開就開,要閉就閉,如意圓通的轉換。将這股恐怖的力量要恐怖就恐怖,要精細就精細,這便是混元了。
這其中,血竅的全通是一個難題。隐蔽的血竅,如果心意不通透,根本發現不了。
另外,要渾然天成的如意控制血竅,又需要一個心意的忘我。心意一動,血竅要開就開,要閉就閉。
普通人經常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比如說要耳朵動,不是所有人能動。要血液湧上腦門,需要情緒事件的刺激。而高手則可随意控制身體。
混元對身體的控制就已經達到了見微知著,恐怖至極的地步。那個時候的人體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将是恐怖無比的。
再厲害的軍隊,不聽從将軍的吩咐。這支軍隊都可能打敗仗。隻有最厲害的軍隊,又完全由将軍如臂驅使,那樣這支軍隊才能戰無不勝。
在這個前提下。那麽又涉及到打法,也就是将軍的用兵能力。
孫膑,韓信,戚繼光,嶽飛這些人帶領最厲害的軍隊打起來,肯定要比平常的将軍厲害得多。
打法厲害的人,如陳淩,沈默然,首領。就算是與等級高的人對打起來,也有可能獲勝。
一個化勁高手都有可能殺掉丹勁高手。也由此可見,打法是多麽的重要。
陳淩的打法不弱于沈默然,甚至可能會更強。一旦他悟透混元,直接到達混元中期。等于是他手下的兵将全部變的厲害,那樣對戰起來,如何能不厲害。
打法上,陳淩,沈默然,首領這些人就是絕對的戰将中的孫斌,韓信,戚繼光,嶽飛。之所以戚繼光始終排在嶽飛前面,是因爲戚繼光與嶽飛同樣威名赫赫。但是戚繼光圓滑做人,善于奉承,又能做實事。最後也得善終。
而嶽飛則是太過孤傲自我,終究落得凄慘下場!
陳淩一直從上午待到下午五點,然後進境修爲卻毫無進展。
夕陽的餘晖灑在沙灘上,美麗無比。
海風吹拂,空氣中帶着鹹濕的味道。
這個時候,葉傾城踏着夕陽的光芒而來,她給陳淩帶來了豐盛的晚餐。
兩人便就坐在沙灘上,葉傾城給陳淩乘好飯,幸福甜蜜的看着他吃。
陳淩便問道:“你吃了沒有?”葉傾城怔了一下,道:“我待會回去再吃。”
想來是她做好飯後,第一個想到了自己。陳淩心中一暖,随後道:“我們一起吃吧。”
葉傾城拗不過他,便隻好一起吃了。
這頓飯吃的自是你侬我侬。期間葉傾城說起小妙佳的乖巧,以及種種趣事糗事,讓陳淩不禁捧腹,也對小女兒更加的想念。
吃完飯後,葉傾城不可避免的問陳淩,修爲的進展。陳淩微微一笑,道:“你别擔心,我很快就能找出方法來。”
葉傾城是聰慧的女子,知道自己越擔心,就給丈夫越大的壓力。她隻能這樣想,陳淩這兩年多來,這麽多艱難險關都挺了過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她點點頭,然後收拾碗筷離開。
陳淩繼續待在沙灘上冥想。
天色漸漸黑了,冷月高挂天際。海邊有了寒意。這裏的夜晚氣候反差很大,陳淩始終光着上身坐在沙灘上一動不動。
一直到了淩晨,陳淩一直待在此處。
這時候葉傾城在流紗的陪同下出現在陳淩身後的樹叢中。是葉傾城一定要來看的,這大晚上,穿過叢林很是危險,所以流紗隻能陪着。
其實下午送飯時,流紗也是送她過來的,隻不過流紗送到了就躲到了一邊,沒打擾小兩口。
陳淩的身形偉岸,像是一個苦行僧一般不眠不休,不知疲倦。
葉傾城想去勸他回去休息,她這時候似乎更能體會到陳淩這些年成功背後所付出的艱辛。
她往前跨了一步,流紗出手攔住了她,對她搖了搖頭,示意不可。然後,又拉着葉傾城回返。葉傾城也未掙紮,她知道流紗師姐也是爲了陳淩好。
離開陳淩一段距離後,兩人朝回走。流紗說道:“傾城,這兩天是非常時期。就讓他待着吧。他這麽聰明的人,一定能想出辦法來的。”
葉傾城點點頭。她隻是心中好生爲陳淩心疼。所有的壓力,所有的危險,都是他一個人在承擔,沒有人能爲他分擔。葉傾城這時候真希望自己也能有流紗一樣的本事,那樣便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戰。
第二天早上,陳淩依然在原地。葉傾城來給他送了早餐,一起吃過後,葉傾城離開。
這個時候,陳淩已經到了一種入魔般的地步。但現在,他不會像以前直接進入魔障,需要莫妮卡來喚醒。他隻是始終想不通,想不透如何放下。越是想要放下,越是放不下。這樣的苦苦折磨自己,短短一天多的時間,居然令到他形容憔悴,疲憊不堪。
然而,這個問題,沒有人能幫到他。
第二天依然就這般過去了。
陳淩沒有任何的進展。
明天是第三天,第三天一過,也是答應流紗的期限已到。
如此冥想三天沒有進展,似乎隻有在狠心的用行動去誅殺自己的親人,在這個過程中找到放下的真谛。
陳淩越是痛苦,就越代表他無法放下,無法下手。越痛苦,就越離混元漸遠。除非當他冥想混元時,感到的不是迷惘,不是痛苦而是肯定。那才是有希望。他這般痛苦冥想下去,其實就算是冥想到死,冥想一年,兩年都沒有任何效果。
混元難不難?
對于心有執念的,比通天還難。這樣的執念,是大道必不可少的東西。隻有大執着,才能走完唐僧取經的十萬八千裏,不爲途中妖怪美色所擾,不爲途中的惡魔怪力所擋。
但是如果這個執念是朝了東邊不是西邊,那麽越是執着就越是難以到達西天。
陳淩現在就是這麽個情況。
這個執念成爲了阻擾他到達西天的關鍵點。
第三天,下了一場瓢潑大雨。
在雨中,葉傾城與流紗在他身後默默的看着。三人都淋成了落湯雞,葉傾城看着陳淩一個人在痛苦的深淵裏,她的淚水再也止不住。
陳淩始終一動不動,就像成了一座雕塑一般。
世間之苦,就是一個癡字。
流紗懂陳淩,她無法去責怪他的癡。他若不癡,自己又怎會如此在意他這個師弟。,他若不癡,沒有這份情義,如何會有這麽多兄弟,紅顔知己甘願爲他赴湯蹈火,粉身碎骨呢?
苦者來到高僧的面前,說,大師,我心中很苦。
高僧問,你爲何而哭?
苦者說,我心中有一些人,一些事放不下。
高僧說,既然如此,何不放下。
苦者說,我放不下。
高僧拿起茶杯,茶杯裏注入滾燙的水。然後讓苦者拿起茶杯。苦者拿在手中,一會後立刻将茶杯丢掉。
高僧淡淡的說,痛了,就自然放下了。
痛了,就真的放下了嗎?
顯然陳淩不是,他是那個萬裏獨行,有無上大毅力的苦行僧。即使有着刀子在地上,每踩一步,都要血肉模糊,但依然卻肯定朝前走的人。他就是不肯放下,如何都不能放下,甯死不放。
所以,他會朝流紗跪下,讓流紗殺了他。隻因他放不下,隻因他是這世間最癡的一個癡子。
爲了正義,不惜性命的去血拼。從當初的血戰龍玄,九死一生。到日本,萬人指責,卻一意孤行的殺戮。
到沙漠中,甯死不肯放棄海青璇。
到與休斯頓面臨生命之源的危險時,他依然搶先喝了。
到與江玉秀的決戰中,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每一次都是死亡威脅。可他依然按着心中的信念勇往直前,正是這份癡,感染了他身邊無數的人。
他雖然沒有進入混元,但他這一生的磊落與執着,就算是他的仇人也得說一聲佩服。就算是冷漠如首領,也會說,如果要做朋友,還是得選擇陳淩。
第三天過去了。
熱帶雨林的天氣說晴就晴,說下雨就下雨,像是多變的姑娘一樣。
天色亮的時候,葉傾城與流紗來到沙灘上。
突然,葉傾城在看到陳淩的樣子後,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就算是流紗也被震撼住。
因爲陳淩的頭發一夜之間,全數白了。
他在這瞬間,還是坐在沙灘之上,他的背部顯得有些佝偻。
從背影看,他居然已經像是一個老人了。
葉傾城快步跑了上去,來到陳淩的面前。陳淩看向葉傾城,看到她眼中的淚花,頓時吃了一驚,連忙問道:“你怎麽了?”
葉傾城看着他的白發,看着他憔悴的樣子,頓時心如刀割。心疼的伸出手撫摸他的臉頰,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淩也馬上發覺到可能是自己出了問題。他稍一閉眼感覺,立刻知道自己是因爲時間到達,混元沒有突破,内外煎熬,導緻頭發全白了。
不過這并不是大問題,他的身體氣血,營養全由自己控制。隻要将頭發剃掉,控制住氣血與毛囊,立刻就可以重新長出新的黑色頭發來。
“别哭了,傻丫頭。”陳淩道:“這是小事一樁,等我把頭發剃了,重新長就是黑頭發了。”
“真的?”葉傾城淚眼婆娑。
陳淩點頭,在她臉蛋上捏了一下,笑道:“當然是真的,騙你我就是小狗。”
流紗也走了過來,對葉傾城道:“傾城,你放心吧,我們到了這種修爲,是可以控制身體的氣血與各種毛囊的生長。他沒有騙你。”
流紗也這麽說,葉傾城方才長松了一口氣。
陳淩站了起來,連續三天三夜的打坐,并沒有讓他腿部肌肉僵硬或抽筋。即使坐着,血液一樣可以暢通。
流紗微微一歎,道:“師弟,看來你還是沒有想出辦法來。”
陳淩說不出話來。
“既然如此,那你就依照你答應我的,動手吧。”流紗坦然的說。她當然不會自殺,自殺就是白死了,沒有任何作用。首領也不會答應。
“殺了師姐你又如何?就能讓我突破混元?隻怕會魔障更深,反而更糟。”陳淩說道。
流紗看向陳淩,道:“我隻知道,男子漢,大丈夫。說出去的話便該一言九鼎,你既然已經答應了我,現在就該履行諾言。”
陳淩道:“我不會動手的,永遠不會。師姐你就當我是背信棄義的無恥小人好了。”
他陳淩,也從來不是迂腐的君子。說過的話就是從來算數。如果硬要說是君子,他這個君子也算是會變通,機靈狡詐,心狠手辣!
但此君子,才是真實的君子。
流紗不由對陳淩無語了,就知道老一套不可能對陳淩有效。流紗也不禁無語,這都什麽跟什麽。自己一個勁的勸他殺了自己,說出去,自己就跟得了神經病似的。
流紗道:“至少你動手了,你可以帶傾城離開這裏。你的時間可以延長。”
陳淩道:“首領也沒限定時間,我們一樣可以待在這裏,時間自然就可以延長。”
流紗道:“你别自我欺騙了,你心裏清楚,你若不作出決斷,一直婆婆媽媽,就算是給你三年時間,你也突破不了。”
陳淩說不出話來。但他的意志很堅決。流紗也不忍心再繼續逼他,隻要看着自己帥氣的師弟爲了這件事,連頭發都全白了,她就忍不住爲他心酸。
葉傾城不懂這些,她拉住陳淩的手,道:“回去吧,好好休息一天,不要再想這些了。”
陳淩點點頭,不再理會師姐,與葉傾城牽着手離開了沙灘。
回到了小木屋後,陳淩洗了一個澡。随後葉傾城飯菜做好,兩人吃過飯後,陳淩便上床睡覺。這一躺下,人就像死過去一般,不一會後,居然打起呼來。
這三天的心力交瘁由此也可見恐怖到了什麽程度。
這三天的曆程,比在地獄還要恐怖。
一夜白頭,自古以來似乎最著名的是伍子胥過韶關,生死攸關之下急白了頭。
陳淩睡了,這一覺睡過去居然足足睡了十六個小時。
他睡的時候是上午八點,醒來的時候是淩晨兩點。
他一下驚醒過來,這是一種本能的驚醒。他感覺到了危機和後怕。
有事情發生了,陳淩環目四顧,居然沒有見到葉傾城,也沒有見到師姐。
接着,一件奇異的事情發生了。他發現屋子中央的木桌前坐了一個人。這個人穿着黑色中山裝,身材不高,矮而壯實。他一旦坐在這裏,立刻讓陳淩覺得呼吸不暢。覺得他就是天地之間的主宰。
夜色中,門是開的。月光傾灑進來,陳淩眼睛電木生芒,一切都可以看的看清楚。但他卻看不清楚這個黑衣人的臉。
那是一團混沌!
這個人不是别人,正是至高無上的首領鈍天。天字一号,隻此一家,沒有能假扮首領。因爲首領的神韻是天底下最厲害恐怖的。
陳淩立刻下床站了起來,恭敬中帶着不可自覺的畏懼,道:“陳淩見過首領。”
鈍天首領沒有任何情緒釋放出來,也不看陳淩,他的聲音空靈飄渺,卻又飄蕩在耳邊。
“你很令我失望!”首領如是說。
陳淩說不出話來。
鈍天首領繼續又道:“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殺了流紗。二,你不殺,由我來殺。我不止會殺流紗,還會殺了你所有的家人。給你一分鍾的時間考慮,一分鍾後你不說話,就代表你選擇了不殺。計時開始·····”
鈍天首領說完後,便即斂口不言。
陳淩卻一下子差點癱坐下去,那一樣都不是他想要選擇的。
但是首領的話是天道,一旦說出來就不容更改。
他讓自己做選擇,時間隻有一分鍾。這瞬間,陳淩便覺得就好像是身邊有一個超級核彈在一分鍾内要爆炸。無處可躲,無處可藏,無法反抗。
他下意識的想要下跪求饒,可是他又明白,首領不會接受。下跪隻是自取其辱,可是要如何選擇,真要殺師姐救家人?
不行,不能,絕對不能!
陳淩的臉上冷汗涔涔而出。
首領的手指開始敲擊桌面,每一下的敲擊都在靜夜裏發出刺耳的聲音。每一下的敲擊都令陳淩心中如遭重錘。這聲音就像是死亡魔鬼的腳步聲,又像是催命的符咒。
十秒過去,二十秒過去了,三十秒過去了。
五十秒過去了······
陳淩一直不說話,他的眉頭緊皺,眼神中滿是掙紮,汗水繼續涔涔而下。
一分鍾過去了。
陳淩一直沒有說話。
“你沒有機會了。”首領看了陳淩一眼,然後站起,朝屋外走去。
陳淩一下癱坐在地上。
首領說自己沒有機會了,沒有機會了,沒有機會了。
他腦海裏隻有這五個字。
首領是天道,他的話,沒人能夠更改,他的主意下定,那麽自己的家人,流紗師姐全部已經必死了。
就算是現在自己去下跪求他,他也不會再有更改,因爲他是天道啊!
首領離開了木屋。
便也在這時,陳淩忽然站了起來,眼中爆發出駭人的精光。
沒有人能殺我家人,誰敢動我家人,全部都要死。
我不會放下!
就算你是首領,你是天道,你若要動我家人,那麽我也要亮劍。這一刻,陳淩的氣勢爆發出來,他大步跨出了木屋,以白駒過隙的身法追了上去。
“站住!”
陳淩朝鈍天首領一聲厲喝。
這是他第一次咆哮首領,首領的威嚴,從來都讓他不敢抗拒。就像是平民百姓不敢對天子冒犯。但是此刻,陳淩卻吼了出來,如炸雷一般。
鈍天首領轉身回頭面對陳淩,他的眼神淡淡,卻并不說話。
陳淩這一聲吼出,就像是陳勝吳廣揭竿起義,一掃心中所有的畏懼。意氣暢快到了極點,原來自己的心中從來不是無所畏懼。至少面對首領,從來不敢有違。
自己也認爲自己是永遠不可能超越首領。
便是在這一刻,爲了家人,陳淩吼了出來。這一刻他的氣勢,高度俨然已經不弱于首領。陳淩與首領目光對視,這是第一次,陳淩居然看清楚了鈍天首領的臉。
他的樣貌普通至極,顯得有些忠厚。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馳騁天地之間,所向無敵。就算是沈默然見了他,也不敢擡頭。
而陳淩這一聲吼,無形中便在氣勢奠基上超越了沈默然。
這是屬于陳淩的格局。
陳淩靜靜的看着首領鈍天,眼神中沒有絲毫畏懼。
鈍天首領也看着陳淩,他微微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在如此巨大的壓力下,依然沒有被壓垮,而是反抗起來。果然不愧是天煞皇者!
鈍天首領道:“這十年來,你是第一個膽敢如此對我說話的人。你在違逆天道,我雖然需要借助你的氣運。但是你的氣運與我的天道氣勢比起來,不值一提。所以,今天是你的死期!”說完後,他的眼中綻放出一絲森寒的殺機。
鈍天首領是真正的動了殺機。他已經下定決心殺了陳淩,沒有人敢如此對他說話,即使是陳淩也不能。
陳淩并沒有任何臉色的變化,他的眸子中實在平靜到了極緻。鈍天首領發話要誰死,比閻王爺還要厲害。誰可以在他手下超生?就憑陳淩嗎?顯然不可能。
陳淩閉上了眼睛,面對首領的威嚴,他閉上了眼睛,心如平湖秋水。他感覺到此刻無所畏懼的自己已經心意暢通,淩雲大佛的氣勢真正做到了涵蓋天地,奧義直指洪荒宇宙的地步。
他身體内八個隐藏血竅輕而易舉的被心意察覺到,氣血沖擊,很快,最後八大血竅全通。
這一刻,陳淩的混元修爲·····終于突破了。突破的毫無征兆,但卻是真正的突破了。他突然張口吐出一口氣,這一口氣便是将體内所有淤積的意志,濁氣全部吐出。
他的身體周遭如雲如霧一般,月光傾灑在他身上,讓他此時飄然若仙一般。清秀帥氣的他這時候底蘊,大勢都已攀升到了極點。所有狂暴的力量都可以感覺已經如臂驅使,收發自如。身體内每一個細胞都發出歡快的情緒。
鈍天首領沒有動手,他要等這個年輕人完全突破,然後再殺。
他培養陳淩這麽長時間,就是爲了讓他突破混元。可是現在,他在陳淩突破混元的時候,卻要親手殺了他。真夠諷刺的。
但鈍天首領不會因此覺得可惜,憐惜人才。他不止會殺了陳淩,還會去誅殺了陳淩的家人。隻因他說出去的話,就必須做到。這樣才能保證他的氣勢永遠強大,永遠第一。隻要殺了陳淩和陳淩的家人,那麽鈍天首領的大勢在這種威嚴的襯托下,就能更上一層樓。
就比如他本身已是戰神,一直在至高地位,很久沒有出手。而現在終于有國家挑釁,他出手一舉漂亮的滅殺了對方的國家。因此,戰神之位就更加的鞏固,威嚴也因此更甚,如日中天一般。
比起這戰神的威嚴來,一切的謀劃都已不重要。隻有保證了戰神的威嚴,也就是他大勢的說一不二,那麽才有後面的謀劃。
這是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道理。沒有了這個一,一切都不需要再提。
陳淩領悟了混元的妙境之後,他再度平視鈍天首領,開口也并無求饒,現在的他不會向任何人求饒。
“鈍天首領,你自诩天下無敵,天道大勢,無人能夠違逆。可敢與我一賭?若我輸了,一切由你處置。若你輸了,今日之事,就此劃上句号。”陳淩說道。
鈍天首領看了陳淩一眼,随後道:“你說!”他沒有不接受的道理,他怎能說不敢?不敢就是怕了,那大勢就是狗屁了。當然,他也可以做出不屑一顧的姿态不接受。可是那是在實力相差太遠的情況下。眼前的年輕人已經與他大勢相仿,也就是有了賭的資格,所以他必須賭。
陳淩道:“我們劃一個直徑一米的圈子,兩人站在裏面。隻比打法,誰若動用一百斤以上的氣血之力便算輸。誰若跌出圈子,也算輸。你可敢賭?”
“好!”鈍天首領隻說了一個字。
陳淩又道:“既然要賭,就賭大一點。我們在造神基地裏,召集了大家夥作證。我若赢了,你放了沈出塵和弗蘭克出來。”
“可以!”鈍天首領詫異的看了陳淩一眼,又道:“你若輸了,你和你的大楚門,你的家人,全部都要死。包括沈出塵,莫妮卡。”
“可以!”陳淩一字字說道。
“三天之後,正午十二點,準時比鬥。”鈍天首領說完後轉身便即離開。
陳淩目睹着他離開,眼中的光芒顯得悠遠寂靜。
與鈍天首領這一賭,真可謂是人生第一次絕世大賭,賭上了所有的生家性命。可是此刻,他卻沒有害怕,反而是一片茫然。混混茫茫,無所畏懼。
就像是世間之上,已無他可懼怕之事。
鈍天首領離開之後,陳淩憑着感覺在小木屋的後面找到了流紗和葉傾城。她們兩人都已被首領摁暈。
流紗在看清陳淩時,不由驚喜莫名。她不能看的真切,但是卻發現陳淩的身體産生了一種質的變化。
清氣環繞,目光甯靜,不再有任何的彷徨,沮喪。而是鎮定,掌控一切的淡雅。
不再氣勢如虹,而是淵源流長!
“你突破混元了?師弟?”流紗語音顫抖。
陳淩點頭。葉傾城也是大喜。
“我們進屋說話。”陳淩将葉傾城拉了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