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了過來,如洪鍾大呂一般。“任少,就讓我來會會這個帝羅吧。”
任雨澤轉頭看去,大門處出現一名精神矍铄的老者。這老者看起來五十來歲,走路龍行虎步,穿着一身黑色唐裝,有種飄逸出塵的味道。不過此刻,他的眼眶微紅,一臉的悲痛沉重。
任雨澤驚喜不已,因爲這老者正是太極王廖青的師父薛成虎大師。
薛成虎大師是台灣人,是随國民黨一起搬過去的。廖青則是薛成虎的關門弟子。
關門弟子在武術界裏,那就是跟親生兒子一樣。将來薛成虎去世後,廖青是要爲他送終的。
衆中國拳手看見薛成虎大師後,立刻面露恭敬之色,紛紛抱作揖道:“薛大師!”是大師,可不是師傅。衆拳手同時沉重,都知道廖青是薛成虎最疼愛的弟子。
“薛大師,請節哀。”衆拳手黯然說道。
薛成虎之所以被稱爲大師,是因爲他的威望很高,弟子中也出了幾個成名人物。.而且薛成虎在武術界中名聲很好,頗得尊敬。他本人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員殺将,将林家溝的太極拳練到骨髓裏。并且兼練心意**拳,那時候的薛成虎,在武術界裏是一個标志。隻不過随着年齡大了,便逐漸淡出武術界。将舞台讓給了年輕人。
薛成虎雖然看起來才五十來歲,實際上現在已經是八十七的高齡。
任雨澤高興薛成虎肯站出來應付帝羅。但是後面的一位拳手則犯難道:“薛大師,帝羅的修爲正在巅峰時期,晚輩不是質疑您的實力。但是拳怕少壯,您現在的年齡段,跟他打起來太過吃虧啊!”
衆位拳手也紛紛出言勸薛成虎不要沖動。薛成虎卻是擺擺手,淡淡道:“多謝諸位小哥兒爲老朽擔心,老朽是練拳的人,打了一輩子的拳。練拳之人死在擂台上,是練拳人的歸宿。再則老朽十年如一日的養生,這一口氣一直養在身體裏。以老朽的經驗加上爆發力,未必就不能爲我那可憐的徒兒報仇。”
薛成虎注意打定,便是任何人再也難以更改。任雨澤自然不會勸阻,他希望薛成虎能赢。衆拳手也隻得作罷。
當一身黑色唐裝,冷峻正氣的薛成虎走上擂台時,台下出現了一片靜默。
來看黑拳的人,不少是喜歡内家拳,關注武術界的人。隻要關注武術界的人,又怎會不知道薛成虎薛大師!
這位薛大師可以說是武術界中的泰鬥,如果放在武俠小說裏,那就是洪七公一樣尊崇的地位。
台下起了嘩然,陳淩身邊的周正更是直接站了起來。
“薛大師怎麽會親自出手?”周正喃喃道:“是了,廖青是他的弟子,弟子被打死了,師父自然要出頭。可是薛大師如今八十高齡,如何還是這俄羅斯拳手的對手啊?”說話間,聲音裏充滿了擔憂。
薛成虎此刻已經登上了擂台,耀眼的燈光下,薛成虎臉色冷峻,不怒自威。面對魔王般的帝羅,這位老拳師沒有絲毫的膽怯。
周正坐下後,忍不住向陳淩問道:“陳兄弟,薛大師能打赢這個拳王嗎?”
陳淩也認識薛成虎,薛成虎的上台讓陳淩大爲意外。這也變相說明薛成虎是真正的大師,有着無限的勇氣,并不是那種愛惜羽毛的假道學。
面對周正的體溫,陳淩微微一歎,道:“也許有一線生機,薛大師的經驗不是拳王能比的,雖然薛大師養生功夫很好,但是他依然沒有打破身體的桎梏。如果一口氣洩了,也就不成了。”
場中!
帝羅面對薛成虎時眼神陰寒,道:“那兒來了一個送死的老頭子,我手下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薛成虎也不倨傲,淡淡道:“老朽薛成虎,剛才你打死的,正是我的弟子。”
“哦!”帝羅像是想起來了,道:“我知道你了,聽說你還是有些名氣。如果是你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能接我個三招半式。但你如今垂垂老矣,上來不過是送死罷了。也罷,你倒是真的疼愛你那不中用的弟子,我便送你和你的死鬼弟子去團聚吧。”
這帝羅說話之狂傲刁鑽,讓觀衆無不沸騰憤怒。
薛成虎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依然淡淡道:“年輕人,你如今雖然功夫大成,無敵于一時。但也須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太過鋒芒畢露,隻怕易折!”
“哈哈····”帝羅狂笑一聲,道:“你們中國的武術就是講究無爲,韬光養晦。說的好聽,其實就是被人踩到頭上了,還要忍讓,狗屁的道理。”
“那就動手吧!”薛成虎便也不再多說,沉聲道。說話間,他拉開了太極起手式的架子。這一個架子,攻守兼備,純正到了極緻。
“其實你們的太極拳,不過是個笑話。什麽數百年傳承,不值一提。”帝羅冷笑着道,随後,他又閉嘴斜跨一步。這一步一跨,所有狂傲轉化爲森寒的殺意。
雖然他嘴上狂妄,但是手底下卻絕對沒有小瞧薛成虎。獅子搏兔亦用全力,這個簡單的道理,作爲成名的拳王帝羅,絕對不會不知。
斜步一跨之間,帝羅身子如千斤重弓上滿了弦,轟的一聲,閃電雷霆之間踏進薛成虎的中線。拳勢也貼中線,如平地炸雷,炮拳直接砸擊向薛成虎的腦門。
正是沖天炮捶!
空氣發出一聲爆響,勁風抖動,将薛成虎的衣衫吹的獵獵作響。薛成虎的臉門瞬間被刺的生疼,眼前也是一黑。帝羅來的好快,攻擊也是迅猛雷霆,碾壓一切。這也是帝羅深知薛成虎這樣的人物既然敢上台,肯定有隐秘的殺招。他就是要用絕對的力量讓薛成虎一切招式都施展不出來,直接砸死他。
面對這一拳,薛成虎的身體突然之間,後退半步,凜然之間,前腳又跟進半步,暴吼一聲,全身毛孔張開,如炸刺的刺猬。
一退半步,一進半步,神妙無雙,接着一拳同樣貼中線,平地炸雷砸擊向帝羅的腋下。
帝羅冷哼一聲,他的手臂長,雖然薛成虎守株待兔,但是一寸長始終一寸強。這一刹,帝羅覺得薛成虎已經是死人了。
但是就在帝羅眼看要砸擊到薛成虎的臉門時,薛成虎突然詭異的退了半步。同時頭一偏,便奇妙的躲開了帝羅的沖天炮捶。
帝羅眼也不眨,厲吼一聲,如魔王蓋世,他一拳落空,立刻閃電般再進一步,又是一記直拳直接砸擊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候,薛成虎又詭異的前進了半步,一拳瞬間貼近了帝羅的腹部。崩,崩勁,混元捶勁如拍山倒海一樣的短打向帝羅的腹部。
這一下打中,帝羅必死無疑。管你是什麽橫練,勁力入骨,直接粉碎其心髒。
危急中,帝羅臉色微變,突然收腹,緊接着暴吼一聲,如炸雷一般,炸地薛成虎的衣衫往上一挑。薛成虎的血液微微被震散,手勢便也緩了一緩。就在這個空當,帝羅身子斜踏而出,一個懶驢打滾,迅速避開了薛成虎的連環殺招。這一瞬間,如果帝羅不懶驢打滾逃出去,薛成虎就會将身體裏的那口氣爆發出來,擊斃帝羅。可惜帝羅也深深知道薛成虎的厲害,居然不顧形象的逃了出去。
這短暫的一瞬間,衆人隻看到帝羅迅速攻擊,眨眼間就滾了出去。很明顯,是學成風占了上風。
“好!”場下中國觀衆爆發雷鳴轟生。
周正更是興奮的對陳淩道:“林兄弟,薛大師就是薛大師啊,廉頗未老,他雖然氣力不如拳王,可是實戰經驗卻是不知強了多少。剛才這幾下,如果薛大師是在巅峰狀态,這拳王早就死了。”
陳淩卻無法樂觀,道:“薛大師的體力有限,一擊不中,後面就更難了。”一旁的安昕也對薛成虎很有好感,她是中國人,當然希望這位大師能赢。當下擔憂的問陳淩,道:“老公,你是說大師會輸?”
陳淩将安昕攬入懷中,微微一歎,道:“生當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薛大師今年八十高齡,英雄一世。他未必不知道這場擂台賽的結果,但這是他的選擇。”
安昕不禁默默念道:“生當鼎食死封侯,男子生平志已酬!”她突然也體會到了陳淩的雄心壯志,一直以來,她隻看到了他柔情的一面,卻還從未見他大殺四方。但是她不難想象她的男人心中的宏偉。
周正沒有理會陳淩的悲觀,繼續屏住心神的繼續觀看。
帝羅站起來時面對薛成虎,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在帝羅看來,居然被一個老東西逼退,那就是恥辱。
他可是聞名于世的地下拳王啊!
拳王被打的滾地逃走,還是被一個老頭,這一刻,帝羅覺得尊嚴已被踐踏,若不虐殺這個老頭,不足以挽回聲譽。想到這裏,帝羅的臉上浮現出殘忍的殺意,他與薛成虎對視,薛成虎依然擺了起手式,淡淡然然。如今的薛成虎體力有限,自然不會主動進攻。
僵持片刻,現場氣氛異常凝重。觀衆們也全部睜大眼睛看着,唯恐錯過了精彩。這種高層次的搏鬥,瞬息間生死立判,實在是有夠刺激。
這是帝羅緩步走向薛成虎,在靠近薛成虎時,突然撩腳電芒踢出。這一腳踢出爆響之聲,力道重逾千斤,橫掃千軍,碾壓一切。這一腳帝羅從小練習,曾經最快的速度一秒鍾踢出三十腿,也曾一腿踢死一頭兇悍的花紋豹。
這一腳的橫掃,封死了薛成虎的退路,讓他進退無懼,完全是以力壓人。
轟!強猛的勁風,直接掃向薛成虎的腰間。
薛成虎背後是擂台鋼化玻璃,可說退無可退。危機時刻,薛成虎突然往後一躍。
“哼!”帝羅眼裏閃過興奮,高手打架最忌淩空,他立刻追擊而上,直拳轟的砸向薛成虎的腹部。
轟,帝羅這一拳明明要砸中薛成虎,但卻詭異的砸空了。薛成虎就像憑空消失一般。
帝羅一拳砸空,反而砸在鋼化玻璃上。啪啪幾下,鋼化玻璃防得住子彈,卻沒抵擋住帝羅這一拳,立刻成了粉碎。帝羅的勁道剛用完,還來不及喘息,陡然危機臨近,薛成虎從天而降,雙手成鷹爪抓擊向帝羅的兩邊太陽穴。勁風淩厲,快如電芒。
這一刻,薛成虎的雙爪呈現烏黑青色,火燙火燙的。
帝羅再度失色,薛成虎來的太快太快了,觑準他喘息換氣的空當。危機中,帝羅身子疾速一矮,接着抱頭,懶驢打滾,飛快滾了出去。
薛成虎一招落空,穩穩落地。他的臉色冷峻,臉頰微微紅潤,氣息已經有些不穩了。
原來剛才帝羅一腳掃來,薛成虎直接把自己挂在了鋼化玻璃上。帝羅算準他躍起瞬間後便要下落,這是物理守恒定律。誰知道薛成虎雙掌如蜘蛛一樣,死死的黏住了鋼化玻璃,身子在半空停頓了一瞬。這個一瞬就是緻命的一瞬,讓帝羅算計失誤,于是再次慘遭滑鐵盧。
“好,好,好!”帝羅暴怒了,他居然被薛成虎這個老家夥兩次侮辱。刷的一下,帝羅弓箭步搶擊而上,貼中線,平地炸雷,沖天炮,轟!
薛成虎氣息不穩,這時候想再多開帝羅的緻命攻擊已經力不從心。他後退一步,突然前進,在帝羅力道老時,狠狠一戳。
帝羅雙眼血紅,暴吼一聲,炮捶化崩拳,吧嗒一下,如重弦崩斷一般,狠狠崩擊向薛成虎的戳劍。薛成虎倏然收手,算是化解了帝羅這威猛攻擊。但是帝羅又立刻攻擊而上,一記鞭手,就如千斤鋼鞭狠狠的鞭了下來,帶着慘烈的腥風,并伴随着如輪胎爆炸一樣的巨響。
薛成虎再度斜退一步,這時候他真的已經不成了。雙肘擋住帝羅的鞭手,瞬間連退十步,差點跌倒在地。他氣喘如牛,雙手劇烈顫抖。
“太極,狗屁的太極,今天老子就用你的太極抽死你這條老狗。”帝羅猙獰狂笑,他着實已經暴怒,又是一記鞭手抽擊而來。薛成虎再擋,這一次帝羅沒有用全力,卻是要慢慢羞辱薛成虎。薛成虎再度斜退洩開他少許的力道,雙手紅腫,氣息紊亂起來。
“老狗,你練了一輩子的太極拳。結果你和你徒弟都要死在太極鞭手上,可不可笑?”帝羅又是一記鞭手啪嗒一下抽擊而去。
薛成虎再度退出數步。台下觀衆,包括任雨澤他們都已從屏幕上看的不忍。
但這是黑拳賽,不死不休,沒人能去阻攔。
除非······薛成虎跪地認輸。
周正看的不忍,虎目含淚,道:“薛大師如果不是體力不夠,這個狗屁拳王根本不是對手,哪裏容得下他嚣張。”
安昕不由握住陳淩的手,揪心的道:“不要比了,再比下去薛大師就活不成了。認輸啊!”
陳淩道:“如果認輸就必須跪地磕頭,薛大師英雄一輩子,絕不會磕頭的。他是練拳之人,死在擂台上是練拳的人最好的歸宿,我們應該尊重他的選擇。”
“甯願死,也絕不磕頭?”安昕微微一怔,随即體會到了武道中濃烈的自強精神,就如擎天之雄,頭可斷,血可流,卻絕不認輸,絕不下跪!
這就是至高的武道精神!
周正雙眼血紅,憤怒的道:“這狗屁的俄羅斯雜種,明明就是因爲輸了薛大師兩招,利用體力便宜,刻意羞辱薛大師。薛大師是頂天立地的好漢,焉能被這雜碎如此羞辱?”
是的,現場就是這個情況。但是,沒人能阻止,規矩制定了,就是要讓人遵守的。這是黑拳賽的規矩,你如果不跪地認輸,你就要承受羞辱。而這時候陳淩如果出手去救,那麽薛大師以後也沒臉做人了。這是對薛大師的一種侮辱!
陳淩的拳頭捏緊了,他身上的血性一直都在,從未有一刻消退過。
便在這時,場上帝羅覺得玩夠了。最後一記重鞭手抽出,薛大師的人頭被活生生抽飛出去,血霧噴灑,脖子上血肉恐怖。
但詭異的是,薛大師沒有倒下,這一刻,他居然穩穩的站住了。這是他一股不屈的精神。這一刻讓所有人震撼,震撼一個武者的執着,無畏,不屈乃至坦然赴死!
這一刻,安昕突然覺得死亡真的不再可怕。當你坦然面對時,你已經征服了死亡。
可惜,這份震撼未能持續。帝羅一腳将薛大師踢飛下了擂台。擂台的鋼化玻璃已碎,所以薛大師直直的摔在了地面,他身下很快形成血泊。無頭的薛大師此刻狼狽凄慘。
生前英雄一世,死後竟然被宵小如此侮辱!
幕後休息室裏,一衆拳手見狀全部雙眼血紅,義憤填膺。其中一個怒吼道:“艹,我去殺了這個雜碎。”
另外兩名拳手立刻拉住他,道:“武剛,你别沖動。我們都不是他的對手,再去讓他羞辱嗎?”
武剛悲憤沖天,一拳砸在牆上,砸地拳頭血肉模糊。“我好恨·····恨我爲什麽沒有一身好本領,可以替薛大師雪恥。我好恨·····”
任雨澤也是眼眶紅紅,他是逐利商人,但并不代表他是無心之人,薛大師的死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怒。
但是,又能怎麽辦?誰會是拳王的對手?
便也在這個時候,一名拳手突然驚呼一聲,道:“有人上去了。”任雨澤吃了一驚,便看到一個衣衫如雪的清秀青年緩步走上了擂台。
“這人還沒簽生死狀,難道是義憤的青年?不行,不能讓他去送死。”任雨澤急忙說道。
上去的人自然就是陳淩。
當現場的憤怒情緒如火山的時候,陳淩選擇了上台。他拍了拍安昕的手,道:“我去去就回。”
安昕啊了一聲,立刻抓住了陳淩的手,驚恐的道:“别····”她不知道陳淩的厲害,卻知道拳王的厲害,不肯讓陳淩去冒險。
旁邊的周正激憤之餘也道:“陳兄弟,不要做義氣之争。拳王的實力在這兒,不是我們這些人生氣憤怒就能戰勝的。”
陳淩對安昕淡淡道:“相信我!”
這一聲淡淡的話語,帶給安昕無限的信念。她最終放開了陳淩的手。
陳淩上台,帝羅面對陳淩,覺得這個青年面色淡淡。但是走路之間根本沒有什麽底蘊,也看不出是什麽拳架子。
這一刻,帝羅斷定陳淩不會功夫。不過卻又奇怪這個年輕人不會功夫跑上來幹什麽?難道是憤怒所緻?可他爲什麽眼神沉靜如水呢?
周正與安昕屏息看這台上,安昕覺得心兒激烈跳動,都要跳出心口了。周正聽陳淩吹了這麽久的牛皮,現在倒希望陳淩是沒吹牛皮,說的是真的。乃至其餘觀衆都屏息觀看,希望陳淩能夠爲薛大師報仇。
這可真是萬衆矚目了,那邊任雨澤等人想來阻止,卻也發覺氣氛不對。不禁也懷了希望,也許這青年就是個隐世高手呢?
這一次的擂台,倒與兩年前面對龍玄時有些想象。但是兩年前,龍玄不過是化勁,遠遠不如眼前的拳王。而如今,拳王雖然厲害無比。而陳淩看這拳王,卻有種看蝼蟻的感覺。
兩年的變化居然可以如斯之大。
“你是什麽人?”帝羅終于開口問道。他覺得很古怪,面色凝重。
陳淩看向帝羅,淡淡道:“我的名字你沒資格知道。”這話彰顯出一種淡淡的霸氣,卻又有種壓迫人心的氣勢。
帝羅眼中寒意綻放。陳淩又道:“薛大師說過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鋒芒太露,容易折斷。這幾句話,同樣也是我要送給你的。你心胸如此狹窄,就因爲薛大師老邁,卻逼退你兩次,你覺得沒面子,所以如此羞辱薛大師。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如何能練正宗的太極,你口口聲聲看不起太極拳,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麽才是····太極!”
帝羅腳步移動,凝重至極。他已經發現陳淩絕不簡單了,這是一種危機意識。陳淩再度說話,道:“看好了,我就用上步搬攔捶。”說話之間,腳趾在地上一抓,一步斜踏而上,拳如炮彈,手如彎月,搬欄捶,砸!
轟!在萬衆矚目中,衆人之間電光之光,帝羅砰的一聲巨響摔了出去。帝羅撞在另一邊的鋼化玻璃上,鋼化玻璃震動轟鳴,帝羅摔在地上,立刻跳了起來。
他之所以能跳起來,是因爲陳淩沒有下死手。
帝羅臉色煞白,剛才他明明知道這個青年施展的就是搬欄捶,偏偏自己就是莫名其妙被砸中了,連躲的念頭都沒有。
這一下,台下的觀衆已經合不攏嘴。無論是外國觀衆還是中國觀衆,這一幕未免太過戲劇化了。
任雨澤和那一衆拳手目睹這一幕也是瞠目結舌。
安昕看見自家夫君如此厲害,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先前帝羅如魔王一般,但是這個魔王被自家夫君輕而易舉的甩了出去。這是一種無與倫比的震撼。周正更是對陳淩的敬仰如高山仰止,敢情這哥們還真沒吹牛。
陳淩清清秀秀的面對帝羅,帝羅雙眼血紅,怒吼一聲,虎撲而上。他一步踏的地面震動,暴吼如炸雷。拳如炮彈,挾帶開山裂石之威。
陳淩面對這一拳,眼也不眨,突然開口道:“太極撇身捶!”同時腳步斜滑而出,身子如洪鍾,拳如重錘,腳步一進一退,撇身捶,轟!
衆人便隻看見帝羅飛撲而來,跟泰山崩塌壓頂一般的威猛,尤其是那一聲吼,炸雷滾滾,威勢震天。但是很快,帝羅又飛了出去,再度砸在鋼化玻璃上,重重摔在地上。
帝羅再度跳起,他甩了甩頭,人幾乎已經進入巅峰。狀如瘋牛的沖擊而來,砰,陳淩一記窩心捶砸出。帝羅再度飛出去。
這三錘,全是正宗的太極捶法。
太極捶必須領悟混元捶勁才能使用,否則打不出這種強大的剛猛捶勁來。
帝羅再度瘋狂撲上來,陳淩側身避開,接着一記太極鞭手砸擊而出。鞭手威猛,如在半空挽了個兇猛劇烈的鞭花,啪嗒巨響,跟爆炸一樣。帝羅雙肘阻擋,但那裏擋得住,暴退數步,雙手紅腫,氣息紊亂,而且開始劇烈顫抖。他是怎麽對薛大師的,此刻陳淩就怎麽對他。
陳淩連出三記鞭手,三記鞭手将帝羅連連擊退。“就憑你這種貨色也敢到我們中國來嚣張。”陳淩最後冷哼一聲,一鞭抽擊而出。轟!帝羅的頭顱被抽飛出去,血霧噴灑,脖子上的血肉恐怖至極。清秀的陳淩,殺起人來同樣兇狠不可一世。
接着,陳淩一腳将這帝羅的屍體踢下擂台。
“你們西伯利亞過來的拳手全部一起來上,不要浪費時間了。”陳淩突然冷冷的說道。
萬衆矚目下,擂台中央。白衣如雪的陳淩陡然說出這麽一句話,彰顯出他來自内心無與倫比的霸氣。
蓋世英雄,蓋世英雄!
這一刻,無論是外國過還是中國人,看着清秀的陳淩,卻已覺得他這股霸氣足以被稱作蓋世英雄。
安昕的眼裏閃過迷醉之色,她見識了陳淩的太多溫柔。這時候看到他站在萬人中央,睥睨天下時,她才真正意識到她的男人是個什麽樣的英雄。
西伯利亞幕後,普修斯臉色很難看。
羅傑怒道:“好嚣張的黃種狗,我們一起去會會他。”衆拳手全部摩拳擦掌,他們都是打黑拳生死搏鬥的人,一個個本性兇狠,現在被個清秀的年輕人這樣叫嚣,卻是如何能夠按捺的住。
便在這時,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說的是純正的英語,道:“隻怕你們全部一起上,也不是這個人的對手。”
普修斯卻是懂英語的,他和衆拳手回頭看向門外。那門外悄無聲息的突然出現了一個魁梧的英國男子。
英國男子穿着黑色休閑襯衫,臉上挂着微微的笑容,走了進來。他掃了一眼在場的拳手,最後目光定格在普修斯的臉上,道:“這個年青人的修爲不是你們這些蝦米可以想象的。”
“你是什麽人?你憑什麽這麽說?”普修斯用英語問道,他的目光凝視英國男子。英國男子微微一笑,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費爾多,我來沒有惡意,是想幫助你們。之所以幫助你們,是因爲這個男人也是我的敵人。他不是說要所有人一起上嗎?正好我夾在你們中間,趁機偷襲,幹掉這個嚣張的家夥。”
“我憑什麽相信你?”普修羅卻沒這麽傻乎乎的輕易相信,道。
費爾多突然伸手,鬼魅閃電,一把扣住了普修斯的脖子。旁邊兩名拳手立刻出拳相救,費爾多肩膀一抖,抖飛一名,又一腳點出,将另一名拳手的腹部點中。這拳手立刻腹痛欲狂,蹲在了地上。
普修羅被掐住,動彈不得,臉色煞白。費爾多微微一笑,放開了普修羅,道:“我要殺你們易如反掌,沒必要跟你們這些蝼蟻撒謊,明白嗎?”
普修羅看了費爾多一眼,他眼裏閃過恐懼之色。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憐自己一行人自以爲無敵,卻沒想到根本就是井底之蛙。
費爾多的突然出現卻是預謀已久,如今心淚任務已經岌岌可危,安昕命不久矣,他們必須铤而走險了。
但是陳淩在,他們很不好下手。這時候這個黑拳讓費爾多和弗蘭格心生一計。由費爾多混在西伯利亞黑拳營裏去攻擊陳淩,拖延時間。由弗蘭格帶走安昕。
費爾多沒暴露身份,陳淩應該不會對西伯利亞的拳手趕盡殺絕。
弗蘭格與費爾多壓根就沒想到他們的身份已經曝光,以爲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費爾多狡詐,不願冒險。但眼下到了這個時節,也必須冒險了。總不能讓弗蘭格去對付陳淩吧?一來陳淩認識弗蘭格,二來弗蘭格斷了一隻手,根本撐不了多久。
在陳淩話音落後,西伯利亞黑拳營這邊很快就派出了高手過來。一共六人,其中五個俄羅斯人,全部如金剛鐵塔,肌肉爆炸,眼神兇悍,個個散發着蕭殺之氣。另外一個費爾多,也是**上身,肌肉爆炸。當然,這都是費爾多刻意營造出來,以圖騙過陳淩的。他的宗旨是拖延陳淩,如果陳淩發現安昕被抓走,要去救,那一瞬間就是他發難的時間。能殺了陳淩最好,不能殺,也必須讓安昕被順利抓走。
六名拳手面對陳淩,頗有葉問要打十個的架勢。陳淩眼神冷淡,被這六名拳手合圍,并沒有絲毫懼怕之色。倒是台下觀衆的興奮點已經被徹底點燃,這是多麽激動人心的一幕啊!
在這一刻,費爾多發現陳淩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一刻,他心中拖延時間的想法改變,而是殺了陳淩。殺意雖動,面上卻不露聲色。
弗蘭格也已經潛藏進來,這個微妙的局面他注意到了。他隐藏氣息靠近了擂台,他的想法也很周到,找準時機,要麽幫忙殺了陳淩。要麽發現不妙就帶走安昕,反正不做虧本生意。
沒有多餘的廢話,響鑼一響,立刻風雲湧動。
安昕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周正也是興奮緊張,包括全場的觀衆。誰能預料到今天的情況會演變到這個程度,精彩紛呈啊!
轟!五名拳手各站方位,這一瞬間立刻一起上下連攻。腿影漫天,拳影轟爆,這些殺人機器都是銅皮鐵骨,出拳明勁極爲霸道。而且長期苦練,拳速快的不可思議。
這一瞬間,陳淩被淹沒在拳影腿影裏,殺氣爆裂。啪啪,拳頭打出的響聲轟爆觀衆的耳朵。
吼!便也在這一刹!陳淩動了,厲吼一聲,雙眼血紅。吼聲直沖雲宵,震得衆人耳膜生疼,就像是炸雷在耳邊。這份威勢已經足以将膽小的人駭死。同時,淩雲大佛的吞天氣勢涵蓋而出,陳淩的身形在拳影中變的高大起來,如巍峨神佛,鎮壓一切。這種氣勢,就像衆人面對的是天地至尊,而不是一個人。
轟!陳淩掄臂砸出,這一拳之力如來巅峰,六千斤的力氣,橫掃一切,砸碎一切。砰砰砰,三名拳手直接被掄飛出去,當場慘死,慘狀慘不忍睹。另外兩名拳手的腿掃來,陳淩另一隻手閃電雷霆的施展出昆侖蠶絲牽,一閃之間雙指刺進他們的太陽穴裏,一刺一彈,兩人全部也飛了出去當場慘死。
陳淩對付五名拳手隻在一瞬之間,衆人隻看見陳淩被拳影覆蓋接着瞬間,全部摔飛出去,當場慘死。
此刻的陳淩已經不是蓋世英雄,而是天地魔神了。
也是在這一瞬,更加意想不到的變化發生。費爾多觑準陳淩出手的時機,隻一個移閃,就好像一座大山帶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烈風狂飙向陳淩整個人撞到!
這一動手之快,動作之猛烈,就好像山崩海嘯,千軍萬馬一起殺到。
費爾多狡詐歸狡詐,但是功夫卻不含糊。現在陳淩殺五名拳手分了心,爲費爾多争取到先機。他就是要利用這先機擊殺陳淩。
一旦動了殺心,對于費爾多這樣的高手來說,就已什麽都不顧,一心殺敵了。
以身子撞擊,以肘爲箭,正是血族秘術中的又一秘手紮箭雷霆靠
就這一刹那,陳淩身上的汗毛,頭發全部都豎立了起來,就好像砰到了高壓電線,全身的皮膚也陡然凸起疙瘩,密密麻麻地雞皮疙瘩好像一粒粒地鐵蠶豆!
危機爆發,就在一瞬,台下的人還看不真切。這種交手,不是這些普通人能夠看清的,但是他們陡然感受到了一股更加威猛的氣勢,那就是陳淩再度爆發了。
陳淩面對費爾多的紮箭雷霆靠,并不退避,因爲無可退避。他知道弗蘭格隐藏着,也一早知道這個費爾多。他必須将費爾多這一擊打退,弗蘭格才會熄滅了僥幸心理。
隻要一退,就會面臨弗蘭格和費爾多兩重攻擊,那時候陳淩就會陷入萬劫不複。
這一刹那,陳淩暴吼一聲,魔神蓋世。倒踩蓮花,斜步踏出。緊接着再度變化,血族玲珑步,接着又是羚羊挂角。三招神妙步法一起前後施展出來,鬼魅無雙,妙到毫颠的堪堪避開費爾多這必殺雷霆靠。與此同時,陳淩的威勢再度爆發出來,這一刻,陳淩的血液沸騰,戰意兇猛。這段時間以來,他受夠了憋屈,不能愛,不能殺,不能很,不能痛快。這一戰,所有的暢快淋漓回歸,淩雲大佛穩坐中央,涵蓋天地。
轟!就在這一瞬,陳淩躲開紮箭雷霆靠後,立刻拳掌齊出,須彌印轟然蓋向費爾多。
就像是大地崩塌,隻留一條縫隙地時候,一個拳頭從爆破的空氣中沖了出來。越來越大,最後竟然把所有的一切都遮蓋住了。頓時令費爾多感到日月無光,混沌破滅,對方的拳頭如整座須彌山被來自洪荒中的第一大佛淩雲佛搬起來,朝自己猛然砸下。
這一拳須彌印之威,在陳淩意氣暢快全力施展之下,真的就好像蒼穹崩塌一般。
所有的觀衆都覺得呼吸難受,這樣的威勢,搏鬥,已經超出了他們想象。這已經不像是人類的搏鬥,而是神戰了。
安昕感受到了擂台上,陳淩的絕世魔神氣息,就像他已經是宇宙之主,天下衆生隻能臣服膜拜一般。她這時候才真正明白,陳淩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這樣一個男人,能對她如此柔情,她突然間覺得就算現在死去,這一輩子也足夠榮耀,閃爍,滿足。
這一刻,安昕淚流滿面。
而弗蘭格也徹底沒有了去偷襲陳淩的心思了,轉身就瞄準安昕,向安昕那兒掠去,他要快速帶走安昕,奪取血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