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海邊别墅時,已經淩晨四點。這個點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時候。
陳淩沒有多說别的,讓大家先去休息。這一次戰役,陳淩也充分體會到了莫妮卡的神奇之處。她的狙擊手法,已經遠遠超過了海青璇和李紅淚。今天若不是她幾次力挽狂瀾,隊伍早就崩塌了。
莫妮卡看到陳淩臉色凝重,想留下來勸慰他。但見他沒有要說話的意思,最後也隻得回房休息。
陳淩沒有休息,而是去了流紗的房間。
他知道,師姐在說謊,她不可能沒有事情。
敲門之後,陳淩輕聲喊師姐。
卧室裏,流紗聲音傳來,顯得有些空靈,道:“不早了,有什麽事明天再談吧。”
許久許久以後,卧室裏,流紗坐在妝奁前,她顯得恬靜,但目光裏卻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因爲她感覺到了她的師弟雖然沒有繼續敲門,但也一直沒走,而是就那樣站在門外。
流紗不想見陳淩,這個時候,她不想見,她還沒調節好心緒。自己的說辭,恐怕騙不了任何人。尤其是師弟,他是那麽聰明的人。
這一大群人回來,還是驚動了主卧裏的歐陽麗妃。歐陽麗妃本以爲陳淩會很快回卧室睡覺,雖然兩人不睡一張床,但陳淩長期是睡折疊沙發的。
有種不好的感覺在歐陽麗妃心底蔓延,于是她起身離開了主卧。一出門,她便看到了二樓的走廊上,白色襯衫,略顯單薄的陳淩靠着牆壁,抱膝坐在地上。
這樣一個姿勢,讓歐陽麗妃震驚。大廳裏燈光全滅,幽靜中,有月光照射進來,有波濤起伏的海潮聲音傳來。
在歐陽麗妃的印象裏,陳淩乃是蓋世英雄。即使是血流幹淨了,也絕不會如現在這般,用一種很弱的姿态坐着。沒錯,抱膝而坐這種姿态就是一種孤獨,受傷,渴望關懷的姿态。
誰都有可能如此,但惟獨陳淩不能。但偏偏,他現在這樣做了。一直以來,歐陽麗妃覺得陳淩是強大不可企及的男子。而這一刻,她突然覺得,他也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也會受傷,也會彷徨。
雖然陳淩在流紗的房間前這樣坐着,看起來就像是求愛未果的小年輕,倔強的不肯走。可歐陽麗妃知道,絕不可能是這樣。如今敵軍壓境,陳淩的心性,怎麽可能會跟流紗發生情愛糾葛。陳淩是絕不會因爲任何愛情,去表現出絲毫軟弱的。
就算是當初,第一次給許晴分離。那時候的陳淩也隻是在許晴面前咆哮了一通。他失戀後,連陳思琦都沒看出來。
歐陽麗妃穿的是淺色的睡衣。發絲如瀑布一般,以前顯得刁蠻英氣的她,現在确實已經非常具有賢妻良母的氣質。她來到了陳淩的面前,蹲了下去,即使胸前春光大露,卻也不顧。隻是伸出一隻芊芊玉手,握住陳淩的手,輕聲道:“回房吧!”
陳淩吃了一驚,好像才回過神來一般。他看了一眼歐陽麗妃,看到了她的關切心焦,不禁暗自一凜。
“嗯!”陳淩微微閉眼,點了點點頭。随後站了起來。
回到主卧後,歐陽麗妃關上門後,輕聲道:“陳淩,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陳淩神思不屬,他看了歐陽麗妃一眼,眼神顯得空洞飄渺,道:“是有一些不好解決的事情,我現在不想說,你先睡吧,不用管我。”
歐陽麗妃見他如此,便知道不管怎麽問,他也不會說了。一直以來,陳淩對她非常真誠,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會耐心的說出來。這一次不說,歐陽麗妃知道,肯定是他過不去的坎。男人都喜歡說一些順利的事迹,但有困難後,卻喜歡獨自舔舐傷口。
歐陽麗妃在床上躺下後,便感覺到睡在沙發上的陳淩起了身。她悄悄睜開眼,便看見陳淩來到了落地窗前。這個主卧是帶落地窗和陽台的。
她看見陳淩孤寂的身影,站在落地窗前,一動不動。就像是凝立在了風中一般。
陳淩自然也感應到了歐陽麗妃的觀察,他想了想,轉頭對歐陽麗妃道:“我出去逛一下。”
“我陪你!”歐陽麗妃馬上撐起身說。陳淩深吸一口氣,道:“不用了,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想一些事情。”說完來到歐陽麗妃的身前,突然湊嘴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并伸手握住她的柔夷。這樣的動作,若是平時,一定讓歐陽麗妃臉紅心跳。但現在,她卻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心底是說不出的恐慌。因爲陳淩的表現顯得很怪異!
“麗妃,我欠你太多。”陳淩凝視歐陽麗妃,緩緩道:“如果有一天,我還不了你,你别怪我。”
孤寂的海灘上,陳淩在黎明破曉之前,沿着海岸線朝前走。一步一步走去,就像是在走向未來,走向黎明。他看到了海灘的盡頭,有灌木叢,吹拂的海風,起伏的海潮。漸漸的,天際開始破曉,露出曙光。随後,一輪朝陽冉冉跳出,霎時間,金光萬丈。
這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朝陽蓬勃,但此刻的陳淩沒有一點想要練習無始訣,浴火金蓮訣的沖動。面對巍峨大山,他一直努力攀爬,但現在,他似乎沒有多少時間攀爬上去了。
便也在這時,陳淩的電話響了。是流紗打來的。“你在哪兒?”
“别墅以北的方位。一直走就能看見我。”陳淩說。
“好,我馬上過來。”
在二十分鍾後,穿着休閑的流紗戴着太陽帽前來。她的衣衫是淺色的休閑服,看起來很陽光,娴靜,像是來度假一般。
“師姐!”陳淩看了流紗一眼,兩人并不嫌髒的就地坐下。這兒倒很僻靜,沒什麽人來,不過遠遠能看見有人泛舟在海面釣魚。
流紗沉吟着道:“我知道
騙不了你,我的身體确實出了一些問題。李易的真氣很古怪,就像是有靈性和思想一般,蟄伏在我身體裏。有一種随時可以爆裂的趨勢。”
陳淩馬上就懂了。一般流紗她們的真氣,一旦進入别人身體裏,就會不受控制的亂竄,緻人死亡。而自己的暴龍蠱,卻讓真氣和蠱之間有奇妙的聯系,可以控制。顯然,李易也是輸入了和暴龍蠱異曲同工之妙的真氣,以此來要挾了師姐的性命。
至于李易爲什麽要這麽做,陳淩用腳趾頭也能想明白。李易要救出東方虹和雪狼。到了這步田地,陳淩是可以放棄羅飛揚,交出這兩人。隻要能平息幹戈,救好師姐。陳淩願意妥協,但他同時也知道,西昆侖卻不會這麽輕易的罷休。
“師弟,我想了幾個小時。”流紗道:“西昆侖的人不會這麽輕易罷休。我們手上唯一的牌就是抓的這兩個西昆侖主力。另外,你不要太擔心,我去聯絡其餘四大家族,把他們的高手全部調過來。”
“師姐,行不通的。”陳淩沉吟道:“來再多的高手,都擋不住李易,徒添傷亡。李易也不會正面進攻。”
這一點,流紗何嘗想不到。但是她心裏有種惶恐,她害怕陳淩會爲了她,去跟西昆侖的人妥協,去給東方靜磕頭認錯。這是流紗最不願意見到的,這也是爲什麽起初流紗要騙陳淩他們說,她并沒事的原因。
“師弟,你答應我!”流紗肅然道:“那怕是我死,你都不可向東方靜有任何屈服。”
陳淩的脊梁可以頂天,他是甯折不彎的鋼刀。他的氣勢,并不是說能屈能伸真英雄。而是到了現在這般境界,已經隻能前,不能退。一旦向東方靜磕頭認錯,他所有的底蘊,氣勢都會大受影響。
天人合一,有時候這氣勢就是那麽微妙!
陳淩沒有回答流紗,隻是看向流紗,凝視她美麗的容顔。這是他敬愛的師姐,師姐爲了幫他,付出了多少?從來都是無怨無悔。現在他又怎麽隻爲了自己的修爲,而棄她不顧。
東方靜可以爲了修爲,看着妹妹和雪狼死,絕不低頭。但陳淩卻做不到,這是一份不通透,也是陳淩一直不能突飛猛進的原因。
陳淩縱使聰明絕頂,但他身上有太多的束縛。親情,愛情,友情,種種情感成爲無形的羁絆,讓他不能做一個自在人。
“師姐,我絕不會讓你出事,那怕是我死!”陳淩一字字向流紗說。他的眼神堅定無比。
流紗想說什麽,終是什麽也沒說出來。一直以來,師弟是她的驕傲。她喜歡看着他雄霸天下,看着他豪情萬丈。她作爲師姐在一邊就會很開心。真的,從來沒想過要去介入他的生活,隻是就想那樣在一邊去守護他,疼着這個驕傲聰明的師弟。
他和自己是同門,他在她的生命裏,是比親兄弟還要親的存在。
流紗對陳淩道:“我想一個人走一走,如果李易那邊有電話過來,我們商量着來處理,知道嗎?”
“嗯,師姐!”
流紗沿着沙灘朝另一邊走去,海風吹拂,她的發絲飛揚着,這位法國公主美麗到了極緻。
陳淩呆了一會兒後,收到了歐陽麗妃的電話。“陳淩,回來吃早餐,好嗎?”她的聲音帶了一絲哀求的意味。
陳淩不忍拒絕,道:“好!”
海邊别墅現在是大楚門的重要根據地,還好這别墅寬闊,住上幾十個人也不嫌擁擠。而大楚門成員是不會進入主大廳的。她們現在大多是藏在暗處警戒。香港每個地方,眼線也已經遍布。段鴻飛等人在别墅外駐紮了營地。現在的海邊别墅,比軍事重地的安全系數還要高。
許彤也沒有去上學了,由歐陽麗妃來教她課程。
冉靈素,丁玲也都在海邊别墅裏。不過傾城集團的各項業務還是在正常運轉,兩人一般是電話指揮。
雖然說香港被監視成鐵闆一塊,但也怕對手混進來,對這邊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小心駛得萬年船。
陳淩吃過早餐後,和莫妮卡開車出了門。
陽光豔麗,已經是九月末,但這是秋老虎最兇猛的時候。
外面雖然炎熱,但車子裏卻是很是舒适惬意。陳淩讓莫妮卡開車,随便開。他則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繁華似錦。有許多的年輕情侶幸福的走在一起,也有一家三口帶着孩子出門的。也有小美女傍着大腹便便的幹爹的。
這是一副浮世繪,其中人物自有悲喜。而陳淩看着,卻覺得凡人的煩惱永遠是一種幸福。而他想要活下去卻都是奢侈。
陳淩想了想,給任佳佳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電話很快就通了。“哥,你在哪裏?”任佳佳的聲音帶着一絲歡快。
“我在香港!”陳淩低沉的說。
“哦!”任佳佳道:“怎麽突然回去了,也不跟我說一聲。”
陳淩深吸一口氣,道:“對不起,佳佳。羅飛揚那個畜牲我可能殺不了。我跟你打電話就是爲了說這件事情。”
“啊····爲什麽?”任佳佳一時間難以接受了,不由自主的問。
陳淩道:“我盡力了,抱歉!”說完便挂了電話。他被任佳佳拖進這樣一個泥潭裏,然而到了此時此刻,卻是想着去道歉,而不是抱怨。這就是陳淩人格魅力所在之處。
任佳佳呆呆的看着手機,突然間有些灰心了。是的,一直以來在崇拜着陳淩,期待着陳淩揮動達摩克之劍。以爲着人間自有正義存在。但現在,任佳佳覺得就算是陳淩這樣的人,最後也會屈服于潛規則之中,屈服于強權之下。沒有一個地方是理想國度。
任佳佳覺得,是陳淩妥協了。在強權下妥協了。對陳淩的希望,崇拜越大。這時候任佳佳就越是失望,無盡的失望。但她卻不知道,在這件事裏,陳淩付出了多少,犧牲有多大。當然,也不會有人來告訴她這些。
“莫妮卡,你待會就回美國吧。”車裏,陳淩突然說。
莫妮卡的車子陡然刹停,她的臉色顯得略略蒼白。看了陳淩一眼,然後又啓動車子,這麽一刹一停,差點造成交通事故。
莫妮卡沉着的開車,像是根本沒聽到陳淩的話。
好半晌後,她忽然開口,道:“楚,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我不管你是什麽想法,我希望這句你永遠不要再說。”
陳淩默默歎了口氣,無所謂再多說,莫妮卡的心思他已經非常明了。也許陳淩這一生确實羁絆太多,但是這種濃濃的,生死不棄的情誼也是他所得到的。
半個下時後,車子開到了上次兩人車震的建設新區。
樹蔭下,車子裏,莫妮卡獻上了熱吻。她看着陳淩被這沉重壓力壓的心中生疼。不是陳淩不行,而是他的時運,碰上了這種傳承數百年的隐秘宗門。陳淩的根基還是這麽淺薄,又如何是對手。
“楚,你經曆過那麽多磨難,生死之險。這一次,我們一樣可以撐過去。”莫妮卡語音溫柔,卻是堅定的意味。
陳淩沒有說話,李易給他的陰影太強。他無法來自圓其說。“莫妮卡,我很想保護你們每一個人····”半晌後,陳淩莫名的說出這句話來。
這一句話讓莫妮卡明白了陳淩的痛苦,他想要保護她們。但是他戰勝不了敵人,他想要實現一把達摩克之劍監管人性。但是上層不容于他,這一條路本就孤獨,不被人理解。他有信心,強大的毅力走下去。可是,他無法戰勝那強大的敵人。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悲哀。
對于他來說,不是不夠努力,不是不夠天份。但是,他依然戰勝不了那強大的西昆侖。
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這樣。就像是你是窮二代,他是富二代。你這個窮二代聰明絕頂,你讀書成績好,人際關系好,工作能力強。但是你拼盡所有力氣,全力,卻依然隻能看着那位富二代站在一個你不可企及的高度。
莫妮卡伸手擁抱住陳淩的頭,想要給這個她愛的男人最大的溫暖。
陳淩靜靜的在莫妮卡的懷裏,枕着她的酥胸。但他心中,沒有半分旖旎心思。
這時候,莫妮卡眼睛一亮,道:“楚,要不這樣,我們出錢請動基地。讓基地出人來對付西昆侖?”
陳淩也是眼睛一亮,撐着坐了起來。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基地真派人,怕是隻會派沈默然了。讓沈默然出場,這對陳淩的信念是更大的打擊。
先不管什麽信念了,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陳淩随即打開這層心結,又有些顧慮,道:“從來沒有基地的成員去出錢請基地完成任務。不知道會不會違背規矩?”
莫妮卡道:“我們試一試,不行再另想辦法。”
陳淩點點頭,道:“好,我這就打電話。”
拿出電話,撥通了基地的客服電話。很快,電話便通了。
陳淩說明來意後,客服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後,道:“中國隊隊長,基地從未處理過此種類似事情,我需要先向上面彙報,然後才能給你答複。”說完便挂了電話。
五分鍾後,陳淩收到了客服的電話。沒有多餘的字眼,冰冷的三個字。“不可以!”然後挂了電話。
這一條路算是斷了,不過陳淩本來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随後,陳淩和莫妮卡回了海邊别墅。陳淩詢問了李紅淚,西昆侖有沒有其餘的動向。李紅淚則回答沒有。香港這邊也沒有西昆侖的高手潛伏進來。
海邊别墅裏人很多,陳淩覺得太鬧。下午一點的時候,他一個人去了一家幽靜的咖啡廳,要了一間包房。然後要了一包煙,一瓶紅酒,便是這般抽煙喝酒。
陳淩抽着煙,任由煙霧缭繞。手機則放在桌面上,他有種預感,東方靜要打電話來了。
這個包房環境很好,有清香的蘭花,有山水屏風圖。并且向陽。
更重要的是,非常華貴幽靜。
大約十分鍾後,陳淩的手機響了。
這個号碼陳淩很有印象,是東方靜的。
陳淩拿起電話,接通,冷淡的道:“喂!”
東方靜淡淡的聲音傳來,這絕不會是陳淩的仙樂。東方靜也絕不會有絲毫的心軟,而是直接毫不客氣的道:“你考慮的怎麽樣了?我師父的耐心不好。”
“考慮什麽?”陳淩眉頭蹙起。
東方靜淡冷道:“交出我妹妹和雪狼師弟,另外磕頭認錯。至此你與我西昆侖恩怨便到此爲止!”
陳淩心中浮現出怒意,道:“磕頭認錯?東方靜,你憑什麽?”
東方靜的聲音出奇的平靜,就像是一潭永遠不會起波瀾的死水。道:“你給我三天時間,我現在也以這三天時間爲限。也就是明天,你若還不肯妥協。那麽你師姐會死,你身邊的人會一個個死掉。那麽這些人,是你害死的。”
“我保證,最先死的會是你妹妹!”陳淩咬牙,雙眼血紅,幾乎要噴出火來。
“陳淩,你若不肯妥協。爲了西昆侖的榮譽,我何惜一個妹妹。”東方靜冷冷道:“但是我敢跟你保證,隻要你敢殺我妹妹。這個代價,我會讓你十倍百倍的償還。這句話,是我東方靜說的,你可以睜大眼睛看看,我東方靜是不是說到做到。”
陳淩内心陷入無窮的掙紮,痛苦。下跪認錯,就能換得一片安甯,就能救師姐。但是,他又怎能下跪認錯,怎麽能?
“你不是要跟我打嗎?東方靜,我們打一場,你若赢了,我就給你下跪認錯,如何?”陳淩抓住最後一根稻草,急聲說。
東方靜呆了一呆,随即冷冷一笑,道:“陳淩啊陳淩,你也有今天。你不是自诩天下無敵,不可一世嗎?當初我給過你機會,但你沒有珍惜。現在,沒有了。你要救你師姐,要你大楚門活下去,你隻有一條路,下跪,認錯!”頓了頓,道:“你慢慢考慮吧,不過我們的時間和耐心真的不夠多。我和我師父會在深圳的明珠大酒店等你。屆時會舉行盛大的記者會。讓世人看看你這位不可一世的超級英雄是怎麽彎下膝蓋。如果到了下午五點你不來,那就代表你在向我們西昆侖宣戰。一旦宣戰,我西昆侖必将你大楚門殺得雞犬不留,包括你的親人,小孩!你記住,這不是威脅你,而是通知你。”說完便挂了電話。
盛大的記者會,萬衆矚目。
陳淩心中升起滔天怒火,我陳淩乃是天煞皇者。甯願戰至最後一滴血,也絕不向敵人皺一下眉頭。可你西昆侖居然要吾去當着所有媒體的面當衆下跪。這是絕對**裸的侮辱,屈辱。西昆侖就是要讓世人看見,敢犯他們西昆侖者,不管是誰,都必須付出慘痛的代價。
西昆侖是在利用陳淩來樹立他們入世的威嚴。試想陳淩在當今社會,影響力是多麽的強。這樣一位超級英雄都被逼着下跪認錯,那麽這西昆侖該恐怖到了什麽程度?
如果陳淩真的下跪了,這件事的始作俑者任佳佳看見,會不會因此而流淚滿面呢?她會不會,陳淩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無論是海青璇還是師姐,或是莫妮卡,歐陽麗妃。還有厲若蘭,這些了解陳淩的人見了,一定會難受到想要去死。
那樣一個蓋世英雄,絕頂男人。卻被敵人逼着去下跪,在萬萬觀衆前下跪。這份巨大的屈辱簡直不可想象。
陳淩手中的酒杯被他憤怒的捏成了粉碎,任由玻璃屑紮進他的首長肉裏,任由鮮血淋漓。這種痛苦又算得什麽痛?
他多想沖冠一怒,不管一切的去戰。戰死也要得那一份榮耀,榮光。他與别的大修爲者的惜命不同。他身上挾帶的是一種慷慨悲歌的慘烈,是一種抛棄生死的決絕。
所以,他從來不懼一死。
如果沒有這麽多束縛,大楚門的束縛,師姐,海青璇,許彤,歐陽麗妃,冉靈素她們的束縛。沒有傾城,許晴,女兒,妹妹的束縛。陳淩一定會将東方虹和雪狼當着東方靜的面斬成肉醬,然後即便是死,也要戰個痛痛快快。
可是,他有這些束縛,所以他不能任由自己的痛快心性去做。
他不能看着師姐死,不能不管傾城她們,不能讓大楚門的人去承受這惡果。
陳淩像是一隻受傷的孤狼,他覺得自己已經被西昆侖逼上了絕路。沒有任何的退路。
唯一的路,就是下跪,認錯!
那麽,既然如此,那就,下跪,認錯吧!陳淩閉上眼睛,一滴淚水晶瑩滑落。
他在心裏告訴自己,李易,東方靜,我永遠會記得我此時此刻的屈辱,絕望。隻要我不死,這屈辱,他日我會用你西昆侖的鮮血來洗清。
深圳!單東陽找到了東方靜。地點是酒店的庭院裏。
正是下午三點,太陽傘遮着。庭院裏小橋流水,各種鮮花姹紫嫣紅的綻放。
東方靜本來是在酒店的套房裏休息。是單東陽打電話過去,讓東方靜下來。一向單東陽都畏懼東方靜,不敢違逆東方靜。但是這一次,單東陽卻态度強硬,堅持讓東方靜下樓說話。
東方靜想着和軍方合作,以後也還有用得着單東陽的地方,最後才非常不情願的下樓來。
東方靜穿着白色緊身連衣裙紗,她的皮膚白皙如雪,臉蛋絕美。又有着素淨冰雪的氣質。她一出現在庭院裏,便似乎讓炎炎夏日清涼了一些。看見她,庭院裏其餘聊天的客人都不禁驚豔無比,心中也暗歎一聲,“好一個誤墜凡塵的冰雪仙子!”
單東陽迎來了東方靜,便讓下面兩個警衛将其餘客人清走。這些客人倒不是怕這單東陽和警衛,關鍵是東方靜在場。他們不敢驚擾,也怕在東方靜面前,顯得沒什麽風度。這才乖乖離去。
庭院前方有一個荷花池塘,池塘裏面卻是一池假荷花,但也非常逼真。顯得十分的鮮豔美好。
空氣裏沒有一絲風,顯得炎熱無比。但東方靜在這層炎熱底下,卻沒有流一滴汗水,看到她,真有種清涼的感覺。
這仙子不開口很美好,但一開口,就會讓人心中生寒,不敢違逆。
九五至尊的威嚴!
東方靜沒有入座,對着單東陽微微蹙眉。她的眉毛秀氣,蹙眉時更是好看。“說吧,什麽事情?”她淡冷的問。
單東陽面對東方靜很有壓力,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昨晚的情況,李易宗主力壓大楚門。但是爲什麽你們要召開記者會,爲什麽非要陳淩來下跪認錯?”
東方靜淡淡道:“陳淩狗膽挑釁我西昆侖,自然要付出代價。”
“但你們是否也太過分了。”單東陽面上出現怒氣,道:“爲什麽一定要用這種極端的方法來體現你們的西昆侖的威嚴?你明明知道陳淩的性格····”
“我就是知道他的性格!”東方靜冷冷看了一眼單東陽,道:“所以我才要他當衆下跪認錯。讓一個如此高手屈服,會給我大勢增加底蘊。”頓了頓,道:“單東陽,做好你的本分,不該你問的你最好少問。這是我最後一次回答你。”說完便欲離開。
“東方靜!”單東陽沒有如往常的軟弱下去,突然大聲喝道。東方靜微微意外,眼中出現一抹寒意,她看着單東陽。
單東陽迎上東方靜的眼神,帶着怒意道:“我知道你不可一世,你若要殺我,誰也管不了你。但是我告訴你,你心裏想要超過陳淩。其實你明白,你永遠都不如他。你現在不過是仗着你師門的底蘊來欺辱他的根基淺。這便也罷了,可你卻如此的得理不饒人,你的心胸如此狹窄,注定一輩子在陳淩之下。”
“找死!”東方靜手一揚,啪的一聲給了單東陽一個耳光。“誰給你的狗膽敢這樣跟我說話,單東陽,我看你是活膩了。”
單東陽臉頰紅腫,他冷笑一聲,道:“東方靜,你有什麽值得自傲的。你連起碼的做人都沒學會,談什麽太上忘情。陳淩是讓你向他死去的兩個手下下跪認錯,他可曾說過讓你向他下跪認錯?縱使陳淩是我的敵人,但他也是我尊敬的敵人。而你東方靜,讓我感到不齒。”
東方靜眼中怒氣積聚,蓦然出手掐住單東陽的咽喉,厲聲道:“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
單東陽被掐得面色醬紫,他吃力的道:“你可以殺我,但是尊敬這兩個字,你永遠也得不到。”
東方靜冷哼一聲,松開了單東陽。道:“看在吳老的份上,我不殺你。單東陽,我東方靜心志堅如磐石,你以爲憑你兩句話便可瓦解我的意志?我不需要任何人尊敬,我隻做我覺得該做的事情。那怕是天地不容!”
東方靜說完後轉身離開,空氣裏還殘留着她的香味。單東陽大口的喘氣,他之所以憤怒,是因爲西昆侖對陳淩的折辱。在他心裏,陳淩不管如何霸道。但他心裏也曾向往過像陳淩一樣。他不敢想象陳淩下跪的樣子。
縱使東方靜要殺了陳淩,單東陽也不會如此憤怒。但單東陽不能忍受東方靜對陳淩的這種侮辱!
這違背了他内心的世界觀,所以縱使是死,他也義無反顧的站了出來。
随後,單東陽給吳文忠打了電話。他希望吳文忠阻止東方靜的行爲。
吳文忠卻隻是淡淡道:“這些我都知道了,西昆侖代表我們政府,中央。這件事,可以這麽做。也算是爲中央找回了遺失的尊嚴。”
“但是陳淩曾經爲我們國家立下汗馬功勞,他縱使有過錯,也不該受如此屈辱。”單東陽激動起來,道:“老首長,我求你,阻止東方靜。”
吳文忠聽了單東陽的話,聲音瞬間冰冷下去,道:“東陽,我希望你記住你的職責。不要被感情左右了你的思維。下不爲例,這次我當沒聽到。”說完便挂了電話。
夜色深沉!
這一夜,陳淩在酒吧裏喝得爛醉如泥。是大楚門的成員通過情報找到了他,将他帶回了海邊别墅。
看着陳淩的這般模樣,不管是歐陽麗妃,還是海青璇一衆人,心中都如刀割般難受。她們認識陳淩這麽久以來,何曾見他如此消沉過?
陳淩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七點。
今天是個陰天,天空一片陰霾。
陳淩睜開眼,印入眼簾的便是歐陽麗妃關切的俏麗臉蛋。
“不要問我任何事情。”陳淩從床上坐了起來,淡淡的說。說不上是心灰如死,不過是無可奈何而已。
歐陽麗妃再多的話便也說不出來。她隻能點點頭,去端上一碗冰鎮的銀耳蓮子羹來給陳淩喝。陳淩喝了蓮子羹後,感覺身子舒服了很多。
便在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流紗的聲音傳來。“麗妃,師弟醒了嗎?”
歐陽麗妃應了一聲。陳淩便對歐陽麗妃道:“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事情要跟師姐說。”歐陽麗妃點頭,起身拿了陳淩喝過的碗,出了卧室。陳淩穿着睡衣,他也不知道昨晚是誰給他換的衣服。像如此的爛醉如泥,可以說是他生平第一次。
流紗進來後,關上房門。
“師弟,你是不是答應了要向東方靜妥協?”流紗深吸一口氣,道:“如果是因爲我而讓你妥協乃至下跪認錯,我待會就走,沒人能攔得住我。”
陳淩看向流紗,淡淡的道:“不僅僅是因爲師姐你,是因爲所有的所有。東方靜打過電話,如果我不答應,所有跟我有關的人都會死。不是威脅,是通知。她的大勢是九五至尊,金口玉言。她說到就會做到。”頓了頓,道:“師姐,下跪認錯又如何?我不會拘泥于形勢。隻要人活着,就有機會。”他說到這兒,眼神顯得飄渺起來。隻要活着,就有機會強大起來。那怕這屈辱會讓心境不暢,大勢受損。但隻要活着,就可以重新找回屬于自己的大勢。而一旦死了,就什麽都煙消雲散了。
“明天的頭版頭條,想必就是由我陳淩占據了。”陳淩心中微微的自嘲。
流紗說不出話來,居然是這般情況。她拿什麽來阻止她的師弟?她也隻能眼睜睜看着他去受盡屈辱。
流紗心中被一股莫名的悸痛絞着,讓她難受得幾乎要窒息過去。
不管是陳淩,還是流紗,心中都升起同一句歎息。我們始終還是太弱了,所以才會受盡折磨屈辱!
等到那一天,我想要這世人都看到我,但我不知道我是誰!
便在這時,陳淩的電話響了。手機在床頭櫃上,他拿起手機。打電話過來的居然是蔡克思家族的安吉爾。
她打電話來幹什麽?陳淩暗自奇怪,但還是接通了電話。
安吉爾悅耳的聲音傳來,是一口流利的英語。道:“陳淩,我們的情報查到昨天夜晚,沈門的沈默然乘坐私人飛機到了洛杉矶。今天一早,沈默然與基地的首領乘坐基地的火神号正在飛往香港。可能是與你最近跟西昆侖的事情有關,希望這個消息能夠幫助你。”
陳淩身子劇震,首領和沈默然一起來香港,是爲了什麽?難道是爲西昆侖而來?
“怎麽了?”流紗問陳淩。她剛才心思紊亂,卻沒聽電話内容。現在見陳淩反應異常,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