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淩說完,又自沉吟,道:“不過這其中還有幾個大難題要海藍你來解決。這次假扮,不同以往。因爲我們要和熟悉這對夫妻的人打交道,一點點的不同,聲音,頭發,皮膚都會形成緻命的關鍵點。第一,你們的易容技術要過關。第二,說話的聲音,我和海青璇要多練習。練習出他們國外的口音,到時候,争取少說話就是。這幫人也不是長期在一起,一點點改變一定聽不出來。”說到這裏,他看向海藍。海青璇也看向海藍。
海藍沉吟道:“以今時今日的技術,要易容到一模一樣,并不是難題。關鍵是,哈曼島上,沒有人去過,你們這樣貿然冒險,太危險了。”
海青璇道:“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去營救我的隊友本來就是一件極端冒險的事情,眼前有辦法,我們沒道理退縮。”頓了頓,轉向陳淩,真誠的道:“倒是陳淩你,我感激你的大無畏精神。”
陳淩淡淡的牽扯了下嘴角。沒有多說。
海藍見狀,歎了口氣道:“好,我現在要查一查,到底易容成那一對夫婦最好。另外,我還需要和國安其他處的同事合作,給你們制定一個可行的計劃出來。陳淩你先回去等消息吧,一旦确定,我們會立刻出發。”
陳淩點頭,站起與海青璇和海藍告别。因爲時間不多了,所以他想多點時間去陪老婆和孩子。
出了國安六處,已經是下午五點。夕陽淡薄如金紙,空中吹拂起了淡淡的晚風,吹在人身上,很是惬意。
陳淩開着凱迪拉克回到喬老的别墅前,準備開進去時,心底莫名的有些不安,搖下車窗,探頭向周圍看了看,卻又什麽都沒發現。這樣不甘心,陳淩下了車,以一種探視的目光觀察周圍,依然什麽都沒發現。
無奈下,陳淩隻有上車,将車開了進去。
心裏不知爲何,那種焦躁,不踏實的感覺卻越發的強烈了。
将車停在庭院裏後,陳淩走進客廳。許彤正在做作業,見到陳淩,歡快的喊了聲爸爸,然後又繼續做作業。許晴正抱着妙佳,妙佳咯吱咯吱的笑個不停。看見陳淩回來,許晴站了起來,笑道:“你女兒一天到晚不知道傻樂個撒,彤彤那時候像她這麽大,成天的哭,妙佳倒好,笑個不停。”
許彤聽到許晴的話,不滿的撅嘴,喊了聲臭媽媽。陳淩啞然失笑,許晴将妙佳遞給陳淩,道:“你抱着她,我去給你把菜熱一熱。”
陳淩接過妙佳,看着許晴去廚房的背影,看着妙佳,心中才微微踏實了一些。
這種不踏實,與危險無關。
夜幕降臨的時候,陳淩站在陽台上朝樓下看了一次,依然沒有發現什麽。
許晴從後面摟住他的腰部,頭靠在他的肩頭。道:“怎麽了,好像心不在焉的?”
“不太踏實,心裏很慌。”陳淩摸索出了手機,他很想給葉傾城打個電話,但最終,還是沒有打出去。雖然決定許晴和傾城,兩個都一定要娶。但事情沒解決,這樣與許晴膩着,卻打電話去關心傾城。這樣虛情假意,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
陳淩心裏感到了痛苦,他并不想要三妻四妾。他更多的是想有許晴,或則傾城就夠了。不要那麽多的錢,不要那麽多的任務,危險。就在普通的房子裏,三室一廳,兒女環繞,他便會感到幸福無比。
然而事情的發展,往往不盡如人意。到了如今這個地步,無論是許晴,還是傾城,他都不能割舍。
回到卧室,陳淩與許晴說了關于海青璇的任務的事情。他說了海青璇那支隊伍的意義,并且與沈出塵得到了溝通和諒解。他的熱血和豪情依舊存在,這一點讓許晴感到自豪,爲自己的丈夫而自豪。
但,終要面臨離别。
這一夜,許晴沒有多說什麽。在各自洗過澡後,在床上,因爲種種離愁,兩人抵死的一次一次纏綿。
淩晨十二點,陳淩與許晴已經來了三次。兩人不着寸縷的擁抱在一起。體力消耗有一點大,許晴沉沉睡去。陳淩也跟着睡着,他剛一睡着便從夢中驚醒,在夢裏,他仿佛看到了傾城就站在床頭,看着他和許晴抱在一起。她的眼神,是一種心灰如死。
陳淩坐了起來,大口喘着粗氣。真的不要,不要傾城傷心,更不要她對自己死心?真的承受不了。穿起衣服,不自覺的來到陽台前。
月上中天,從這兒往外看,外面的路上被灑了一層清輝,什麽都沒有。陳淩呆呆的站着,到底是那裏出了問題?
在喬老别墅外,轉角的地方。衣衫單薄的絕色女孩兒倔強的站立,她隻穿了一件單薄的米色外套,下 身是牛仔褲。北京的夜晚,格外的寒冷。她的手,臉蛋全部都已凍得通紅。
她當然就是葉傾城,葉傾城從下午五點就來了。她不知道在懼怕什麽,她不敢出現,當她看到陳淩從凱迪拉克裏探頭出來時,她所有的幻想,所有的自我安慰都破滅了。
當她看到在陽台上,一個女人從後面摟住陳淩時,她覺得這個世界都是假的。她原本以爲,任何男人都會改變,會花心,但陳淩絕對不會。
她曾以爲,陳淩是跟所有男人都不同的。
不止是如此,更多的是寒心。他怎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享受這一切?他簡直比任何男人都要讓她覺得惡心了。虛僞,虛僞至極!
“應該走了,應該遠離他的一切。去一個全新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葉傾城的理智如此告誡她自己。 不管怎麽告誡,事實上,她站在這兒,一步也挪不動。沒有眼淚,也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麽。就是不想走,就想在這兒,或則凍死,那他看到
後,會不會爲自己的死而悔恨交加呢?那一定是一件很快意的事情。
保護葉傾城的兩個保镖,分别叫趙波濤,劉宏。兩人是成年男子,在天縱軍事學院,遠遠看見葉傾城時,就覺得她是誤入塵世的仙子。也曾經很羨慕那位叫陳淩的男子,可以擁有這樣女子的愛。
這次上面派他們兩個來保護葉傾城,能夠得以與葉傾城近距離接觸。她的清冷,她的不卑不亢,一切都與他們心中完美女神毫無差别。
當兩人看到陳淩與别的女人一起,看到葉傾城就這樣心傷悲哀都如死去一般,他們心痛了。沒有那個男人會不爲葉傾城心痛。
同樣,葉傾城的美麗,氣質。也斷不會讓趙波濤和劉宏起一絲亵渎之意。她這樣的女孩兒,隻應該被呵護。
葉傾城,本就是如一朵天山雪蓮般純淨的女子。
當初殺人不眨眼的修羅,看見她後,也會說,你這樣的女子,隻該在櫻花飄落的季節認識。
張美的癡戀,及至後來沈門光明甲中的白休紅,沒有一個,忍心來傷害葉傾城。
誓死保護葉傾城的沈智,臨死之前,也不過是想看葉傾城的真正面目。
這些人卻也無法真正傷害到葉傾城,因爲他們對她來說,都無足輕重。隻有陳淩····
此時此刻,月光下,葉傾城身上被露水濕透,她再這樣凍下去,非要出大事不可。
趙波濤終于忍不住,道:“葉小姐,我們送你去休息。”
葉傾城癡癡搖頭,道:“你們去休息吧,不用管我,我想待一會兒。”
劉宏焦急的道:“可是你這樣下去,會凍死的。”
葉傾城垂下眼眸,卻是不肯說話了。
趙波濤一咬牙,道:“好,葉小姐,你不走,總該披件衣服吧。”說着脫下他自己的外套,要給葉傾城披上。
“别!”葉傾城看向他,說了一個字。她的目光是那樣的堅定,而且拒人于千裏之外。
面對她的目光,趙波濤竟然不敢逆她的意思。
趙波濤和劉宏束手無策,葉傾城陷入了她自己的思想裏。當初剛剛認識他時,是在學校裏吧。他問自己,高三六班怎麽走?
與龍玄鬥時,被修羅抓時,對陳思琦寵溺時,他的身影早已不知不覺占據了她芳心中重要的位置。
很多很多的甜蜜,爲什麽會突然成了這樣?最痛苦的是一切的愛,都被他用殘酷的事實推翻。最痛苦的是,他竟然心安理得的在這裏與别的女人安然享受。而自己還在西伯利亞,每天盼着他回去。不敢給他電話,怕打擾到他的工作。
葉傾城閉上眼,感覺心在被一片一片的撕裂,痛到她幾乎要窒息,心口好疼,好疼。
看到葉傾城如此痛苦的神情,趙波濤和劉宏心痛無比。兩人走到一處商量,最後商量結果是,喊出陳淩來。這樣僵持着,對葉傾城沒有好處。她不敢去喊,就由他們來代勞。也許其中有誤會呢?反正不能再讓葉小姐這樣凍下去了。
陳淩在床上重新躺下,而被吵醒是因爲别墅的庭院裏傳來了大聲嘈雜。隐約的,是聽到警衛在呵斥,接着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陳淩,滾出來,葉小姐快要不行了,你這個畜牲。”
這些聲音并沒有吵醒許晴,如果陳淩不是耳朵尖,也斷聽不真切。他悚然而驚,跳下床來。慌亂的穿起褲子,襯衫,赤着腳下樓。這番動靜終于吵醒了許晴,許晴不明所以,但看陳淩這樣慌亂出去,也是大驚失色。連忙穿了衣服跟了上去。
陳淩光着腳丫來到庭院,便看見了趙波濤和劉宏。幾名警衛正在警告他們不要私闖。而他們兩人也沒有闖的意思,隻是想喊出陳淩。
陳淩快步而出,警衛自然不敢攔他。陳淩一把抓住趙波濤的雙肩,面上閃過驚恐之色,道:“傾城怎麽了?”
趙波濤怒哼一聲,推開陳淩。然後轉身帶路,陳淩立刻跟上,結果卻已沒有看見葉傾城。趙波濤和劉宏駭然失色。“剛剛還在這裏的····”趙波濤驚慌失措。
陳淩心中的恐懼如瘟疫蔓延,他沒有再問趙波濤,而是看了眼道路,對趙波濤和劉宏道:“你們去那邊找,我去這邊。”
趙波濤和劉宏不敢耽擱,立刻依照陳淩的話而去做。陳淩向前方奔去,這兒特别的僻靜,道路是林蔭路。
路燈明亮,陳淩憑着感覺,口裏驚慌的喊着傾城,跑出一截,他看見前面躺了一名女子,米色外套。
他毫不遲疑的上前,将女子翻過身。那絕美的容顔,正是葉傾城。此刻她雙眼緊閉,陳淩心口窒息般的痛,伸出手指在她的鼻端感受,氣息很微弱。陳淩一把将她攬抱起來,攬起來一瞬間,地上的血紅觸目驚心。
傾城到底怎麽了?陳淩驚駭,當下顧不得這些。他知道最近的醫院,邁開雙腳,香象渡河的身法展開,驚世駭俗的在黑夜中奔行。這速度邁開後,就連開到極限的奔馳也無法趕上。
三分鍾之内,陳淩來到了北京一家婦科醫院内。
醫院是晝夜營業,燈火通明。陳淩想值班護士吼道:“急診!”那護士是個小女孩,一下吓得呆了。陳淩抱着葉傾城,四下尋找醫生,什麽科室的門都被他一腳踹開。
醫院裏,主治醫生聞訊趕到,看到陳淩這個情況,便什麽都懂了。立刻讓陳淩将病人放下。
直等葉傾城被醫生推進急診室後,陳淩回過身,不用内勁,一拳砸在牆上。
鮮血順着拳頭留下,整個拳頭,血肉模糊。
啪啪!他覺得不解恨,又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耳光。他這樣的狠勁,讓一邊跟過來的護士都看得觸目驚心。
陳淩沒有去想葉傾城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他隻是在想,自己到底都在做些什麽?她心中又到底該有多痛苦呢?
如果傾城真的出事了,陳淩覺得自己也不想活了。她是自己的生命啊,一直以來,自己是不是太混賬了?仗着她的體貼,仗着她對自己的愛,便爲所欲爲,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她?
在急診室外的等待,每一分鍾對陳淩來說都是煎熬。
半個小時後,中年女醫生出來了。
陳淩竄上前,緊緊抓住醫生的肩膀,抓的中年女醫生大怒着喊痛,放手。陳淩連忙放手,嘴裏說着對不起,又連問:“我妻子怎麽樣了?”
中年女醫生看到陳淩手上的血,那拳頭,分明是自虐了。當下忍住怒氣,道:“這會兒心疼老婆了,早幹嘛去了。我說你們這些年輕人,也太粗心大意了。你老婆都有身孕了,怎麽還讓她受凍?受凍不說,又因爲劇烈的運動,導緻了流産。也幸好你送來的及時,現在人沒事了,不過以後還能不能有孩子,或則會不會身體留下毛病可說不定,得住院觀察。”
陳淩聽到中年女醫生說葉傾城人沒事,頓時心神微微一松。急問道:“她醒了沒有?”
“醒了!”中年女醫生還準備繼續交代時,陳淩已經沖了進去。
葉傾城靜靜的躺在床上,病房裏炫目的白,她的手上還打着點滴。護士看見他進來,便退了出去。
關上門後,病房裏隻剩下陳淩和葉傾城。大概是因爲葉傾城的容顔,還有陳淩的衣着,氣質。所以沒有醫生來主動催陳淩交醫藥費。
陳淩來到葉傾城面前,葉傾城本來是睜開眼的,但看到他後,立刻閉上了眼睛。剛一閉眼,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是女人,不會對自己的身體一無所知。剛剛問醫生,她已經知道自己是流産了。
葉傾城一直都期盼着有孩子,而現在,孩子的失去,促使葉傾城對陳淩的恨更加濃烈。
“傾城······”陳淩剛一開口。
葉傾城翻轉身子,背對着陳淩。陳淩準備說話時,她忽然開口了,聲音清清冷冷,一如初相識時,不喜不悲。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陳淩理虧,他說不出一句話來。葉傾城這個樣子,根本不想聽解釋。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可是,這件事必須解釋,必須講清楚。否則隻會讓事情越來越糟糕。
“傾城,讓我把該說的都說出來,可以嗎?”陳淩請求。
葉傾城道:“拜托你不要再用這種深情款款的語調喊我,我覺得····惡心。”她突然吃力的坐了起來,看向陳淩,她的臉蛋顯得蒼白。而眼眸卻是冰冷無情,道:“你想解釋什麽?用你花言巧語繼續來騙我,讓我像一個傻子一樣繼續的等着你?”
陳淩微微詫異的看向葉傾城,在熱戀的時候,她似乎笨笨的,但一旦清醒的時候。她的睿智,讓他這才意識到,她是那樣的光耀。
這個時候,陳淩知道自己不能退縮。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在他站起的瞬間,葉傾城看到了他光着的腳,還有受傷的手。知道他這是關心自己,可是這樣一個陳淩,已經讓她感動不起來。
陳淩醞釀着情緒,道:“我沒想到你會來,之前是在執行任務。順便路過北京,所以我想先去看望許晴。”
葉傾城沒有說話,因爲她也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和許晴在北京正式認識的,·····”陳淩開始述說和許晴的種種,以及面對許晴的那種悸動。一直到重逢,到戰龍玄,感情的升華,分開。又因爲救葉傾城,而誤殺了小女孩,所面臨的牢獄之災。
這一點,葉傾城記憶很清楚。當時自己和陳思琦都快絕望,後來是許晴救了陳淩出來。葉傾城聽着,心中忍不住悲涼,或許,自己才是插足的第三者。
葉傾城一直所不知道的是,陳淩在面臨許懷明一家的強逼,許雪琴的狠辣,那一晚,他差點被徐雪琴折磨成太監。是許晴用水果刀割她自己的手,鮮血,驚豔,白花花的肉掌心·····
“如果你敢再傷害他,我就死在這裏,讓我外公知道。我是被你們逼死的。”
許晴的決絕,陳淩說到這裏時,思緒回複到了那一夜。他永遠忘不了,也割舍不了。而眼前的傾城,他也是用生命愛着。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及至後來種種變故,葉傾城都是知曉的。陳淩殺了許書記一家,快意恩仇。那時候,葉傾城在心裏爲陳淩喝過彩。
這時候,葉傾城心中的怨恨不可自覺的消了一些。她能理解他與許晴的刻骨銘心。但卻讓她更加覺得自己多餘。
突然的流産,孩子的失去,是葉傾城心中永遠無法磨滅的痛。
陳淩繼續述說,舊金山的事情,他跟葉傾城說過。但是許晴失憶的緣由,以及懷孕瞞而不說,是陳淩當初也不知道的。
陳淩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以及任務時,因爲許爽的綁架,他趕到了美國舊金山。
一切說完後,陳淩凝視向葉傾城,道:“我一直不跟你打電話,是想回伊爾庫茨克再跟你說明。”
葉傾城眼神微微複雜,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了,隻要她願意,一切都會圓滿。
“如果我不願意呢?我不同意。”葉傾城半晌後,凝眸道。
陳淩嘴角泛過苦澀,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不必這麽痛苦,我給你想了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葉傾城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嘴上卻很堅決的道:“這件事情中,許晴沒有錯。錯在我,現在這個錯誤也該得到糾正,我跟你之間,以後不再有瓜葛。就這樣吧,你陪着你的孩子,老婆。而我,隻是你的一個路人。”
陳淩張了張嘴,這時候的葉傾城,是那樣的清冷,陌生。她繼續道:“醒醒吧,你的三妻四妾夢。好好的陪着許晴,我····我會努力的祝你們幸福!”
陳淩呆住了,他從未想過,葉傾城能夠割舍下他。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
而當她真正冰冷無情說出結束時,陳淩覺得那種難受在身體内翻天倒海。如果真的失去了傾城,那我所做的一切,都還有什麽意義?一切都沒有了意義。陳淩說不出話來挽留,他無法對傾城說可以放棄許晴。他也無法離開這個病房,這種淤積,胸悶,在心中盤桓。難受,欲絕,他從未有一刻這樣的脆弱,無助過。
哇·····
陳淩臉如金紙,吐出一口鮮血來。
葉傾城心中抽痛,還未開口。陳淩先慘然一笑,道:“我沒事,我沒事。”他努力的站直了身體,看向葉傾城,道:“好,我聽你的。但是你要答應我,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你也一樣。”葉傾城忍住将要洶湧的淚水,道:“你的工作很危險,你不要有悲觀的情緒,想一想許晴和你的孩子,還有陳思琦,你是爲她們而活着。”
“我會的!”陳淩點頭,幾乎麻木的離開了病房。不是不想軟下來祈求,或則賴皮的抱着她,不肯松手。可是陳淩怕會因此被她看輕。他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讓傾城和許晴一起跟着自己。就算她們答應了,但對她們來說,豈不就是對她們的一種亵渎嗎?
不應該這樣。她們都是耀眼,優秀的女子,如何能這般對待。
葉傾城看着陳淩離開,她終于忍不住,捂進被子裏痛哭失聲,越哭越發洶湧。她好想妥協,就差那麽一點點,隻要他還多一點哄勸,親一親她,她一定會妥協的。
可是他沒有!
葉傾城的驕傲,不允許她自己這樣的放棄尊嚴,來接受和許晴一起擁有他。雖然那會讓自己沒這麽傷心,但對她而言,會像是飲鸩止渴!
倒不如這樣幹脆的一刀兩斷,來得痛快!
長痛不如短痛!
出了病房,陳淩強行命令自己清醒下來。不能這樣下去,他深吸一口氣,付了醫藥費。然後原路返回,找到了趕來的趙波濤和劉宏。這兩個人,不用猜,陳淩也知道他們是被天縱的人派來保護葉傾城的。當下交代他們到醫院去照顧。
随後,他赤着腳丫子,失魂落魄的在街上遊蕩,就像是癡了一般。
前方,路燈下,許晴站在那兒。她穿了黑色的風衣,在風中,發絲淩亂,卻如守護明燈,給陳淩照亮前路。
但看見許晴,陳淩卻沒有勇氣走過去了。他在路邊,坐了下去。眼神裏略顯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晴來到他的身邊,陪着坐下。他不說話,許晴也不說話。陳淩攬住許晴,讓她靠在他的肩頭。
“傾城過來了,她知道了一切。”陳淩緩緩的說,許晴吃了一驚,道:“她在那兒?她怎麽樣了?”
陳淩不想說葉傾城流産的事兒,這樣隻會讓許晴更加内疚。“我跟她之間·····完了。我想她說的對,我一直用自己工作的事兒找借口,用危險,生命不多的借口,想貪心的将你和她都擁有。但有一天,我出事了,你們會陷入痛苦的深淵。我所謂的理論,不過是我的自私心理在作祟。這樣也好,她那麽優秀,離開了我,自然能找到更優秀的男人。以後也會幸福,不像跟着我,永遠都在受着委屈。委屈了她,更委屈了你。”
“不是這樣的,陳淩。”許晴感受到陳淩内心的傷痛,焦急的道:“她在哪兒,我去跟她說清楚。如果一定要有人退出,那也應該是我。”
陳淩站了起來,牽住許晴的手,道:“我們回去。”
許晴心思一片煩亂,突如其來的消息并沒有讓她喜悅。按照道理來說,陳淩與葉傾城分開。從此,陳淩就屬于她一個人,她應該欣喜若狂。可這一刻,她心裏隻有恐慌。這是一種無法捉摸,把握的恐慌。
她想找到葉傾城,跟她解釋,如果葉傾城不願意。她願意退出,甚至懇求葉傾城回到陳淩身邊。爲此,她可以帶着孩子,到國外,到陳淩永遠找不到的地方。
因爲她知道,陳淩愛葉傾城愛到了骨子裏。而對自己,他雖然也愛,但更多的是責任和感激。這種感覺說不清,但許晴就是這麽敏感的覺得的。
回到喬老别墅前,意外的是海藍和海青璇開車來了。正在等待····
海藍見到陳淩的模樣,不由奇怪,道:“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陳淩淡淡道:“沒事,你們這麽晚來,是不是已經搞定了?”
“你真的沒事嗎?”海藍擔憂道。陳淩搖頭,道:“我能有什麽事情,我們先進屋,再說。”
海藍和海青璇對視一眼,便也不再多言。
進了别墅後,陳淩先上樓去穿好衣服,鞋子。手上的傷口,很快就已經結痂了,沒什麽事情。他拿了手機,戴了手表。
想起傾城流産的事,這時候,自己真應該在她身邊照顧她。可是自己不能,想了想,便撥通了陳思琦的電話。
陳思琦在睡夢中被陳淩的電話驚醒。
“哥·····”陳思琦迷糊的喊。
“你現在給傾城打電話,陪她說話,明天一早,你到北京來找她,照顧她。”
“怎麽了,哥?傾城姐怎麽了?”陳思琦覺得莫名其妙,恐慌的問。她覺得今天哥哥的語氣不同尋常,比往常每一次都要悲觀。
“陳思琦,就當幫哥,也不要問了,照我說的做。”陳淩顯得疲憊。
“嗯,我明早就趕過來!”陳思琦不敢多問了。
挂了與陳思琦的電話,陳淩去洗手間裏洗了把臉,方才下樓。
許晴進了書房裏,再沒出來。也沒心思招待海藍和海青璇。
現在,陳淩需要無數的工作來麻木自己,不要去想這些情啊愛的,可恨的東西。
以後就隻守着許晴和孩子,誰也不要招惹,陳淩如是告誡自己。
客廳裏,陳淩與海藍,海青璇相對而坐在沙發上。海藍手上有筆記本,她放在茶幾上,不免奇怪道:“今天許晴怪怪的,你們吵架了嗎?”
陳淩眉頭微蹙,道:“我們現在工作,不要談這些私人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擔心,我絕不會把私人情緒帶到任務裏來。”
海藍與海青璇相視一眼,當下便也不再羅嗦。海藍打開筆記本,道:“我們找到了美國的一對夫婦,男的叫米修羅,三十二歲。是一名美國的計算機工程師,家境隻能算小康。他的妻子叫做魯爾美秀,二十五歲。是一名銀行上班的普通女職員。他們在哈曼瑞斯的受邀中。我查過,他們背後并無背景。而一共受邀去哈曼島的十對夫婦,他們唯一共同點就是,男的強壯陽光,女的美麗富有韻味。美**方曾經試圖悄悄找一對夫婦問話,但之後,這對夫婦就再沒被邀請過去哈曼島。”
頓了頓,道:“由此可見,哈曼瑞斯對這幾對夫婦是有秘密監視的。不過他的監視很隐秘,連美國出動中情局都沒有發現到,如此便可見一斑了。所以,你們要去假扮,第一是避過這層監視。”
陳淩點點頭,示意海藍繼續說。
海藍道:“這十對夫婦中,米修羅與美秀是跟你們兩人身材最相近的。我們的人側重發過來了他們的資料。明天我們會去錄下他們的口音來讓你們練習。這次過去,你們先取道香港,我們聯系了香港歐陽家的私人飛機。你們乘坐私人飛機過去,以避耳目。我必須鄭重交代的是,這次的行動,一切都需要你們兩人的随機應變。我們無法提供給你們撤退方案,甚至無法提供其他的幫助。”
陳淩與海青璇點頭,道:“明白!”陳淩又道:“預計我們什麽時候啓程?”
“明天,我們同時會拍下他們的立體頭像,傳輸過來後,經過嚴密精确的設計,制作出帶頭發頭皮的高分子面膜給你們。估計下午,你們就要動身前往香港,而那邊的私人飛機已經準備好,晚上八點,你們會正式飛往美國紐約。”
海藍與海青璇随後離開,客廳空下來後。陳淩躺在沙發上,心中說不出的難受。他迫切的想要離開北京,去置身險地。隻有那樣,他才不會去想,他失去了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