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不少人開始對着莫震風指指點點起來,膽子大點的,已經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莫清淺,你少往老夫的頭上扣帽子。當初明明說的是嫁給蕲王做妾!”
一個妾,要什麽嫁妝?
原本,喊完那句話,莫震風就已經後悔了。畢竟現在是大庭廣衆之下,說破了他的名聲一定會受損。
可是眼看着莫清淺步步緊逼,周圍已經都是對他的負面影響,他不得不想辦法把自己的形象往回搬一搬。
他的話讓周圍的人一愣。似乎前段時間是聽說了,蕲王專門喜歡醜女,還要納莫家的另一個女兒做妾。
也是因爲這個謠傳,最近帝都裏面,隻要一出門,清一水的都是醜女。
就連一些大家的小姐,也都開始變得以醜爲美,隻是化的比較含蓄而已。
最最不能忍受的是,就連妓院,也興起了一股醜顔風,讓帝都裏面這些正常的男人倒足了胃口……
這麽一想,他們似乎也不知道該要相信誰了。
莫清淺嗤笑一聲:“父親,你到底在說什麽?女兒剛才已經說了,無論下聘禮還是迎親,去的可都是冷一本人,你怎麽能出爾反爾呢?再說了,誰給你的承諾,說是我家王爺要納妾?”
說着,擡頭看向周圍的百姓,莫清淺的聲音拔高了不少:“我家王爺曾經在皇上面前許諾過的,一生隻娶一人,絕不納妾。難道,父親這是不信任我家王爺?還是說,不信任皇家子孫的信譽?”
“冷一雖然隻是蕲王府的侍衛,可是,冷一無親無故,父母雙親均已經不在世上,嫁給他就等于嫁到了蕲王府。我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會多加照拂。可是,嫁到蕲王府,可不代表嫁給蕲王。要不然,蕲王府的侍衛豈不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莫清淺的話惹來不少的笑聲。想想這話也對,如果說嫁給蕲王府的侍衛就是嫁給蕲王,那……蕲王府是侍衛要麽一輩子不娶,要麽就戴綠帽子了。
也不對,這綠帽子,到底是蕲王的,還是侍衛的,恐怕都是說不清楚。
當然,這話也就在心裏想想就是了,誰敢說出來?除非他活到頭了。
“你……”
莫震風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質疑皇家子孫的信譽,這罪名,他可擔不起。
況且,當初慕琅夜說這些話的時候,他也是在場的,根本賴不掉。
眼神一轉,他把主意又打到了莫聽雨的身上。
“聽雨,你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原本爹爹還以爲你是到蕲王府享福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要嫁給一個下人……你有什麽苦衷,盡管說出來,爲夫就算拼了到皇上那裏,也要給你讨回個公道!”
這話可以說是一語多音了。
身體不好,提醒了莫聽雨她身上的毒。嫁給下人,不能享福,誰不想當主子?苦衷,是在試探她是不是被莫清淺威脅。而最後提到了皇上……
正常女人一聽到有皇上做主,那麽嫁給蕲王的幾率就大大的增加了,隻要她在這個時候反口就行。
莫清淺的心一涼,不是對莫聽雨不信任,而是替莫聽雨不值,竟然遇到這麽一個父親。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想着利用她,還真是可悲。
莫震風覺得自己這話說的已經非常完美了,莫聽雨沒道理聽不懂。偏偏莫聽雨就真的好像沒聽懂一樣:“父親,你……”
雖然隔着蓋頭,所有人卻都能從那語氣中聽出她的哭音。
莫震風以爲自己的話起了作用,語氣溫和了下來。
“聽雨啊,聽話,好好說,爹爹在呢。”
聽到他的話,莫聽雨哭的更厲害了,連身子都一顫一顫的。莫震風臉上帶着得意,以爲穩操勝券了。可是,莫聽雨一張嘴,就讓他神色大變。
“父親,難道就因爲冷一是下人,你就瞧不起他麽?下人也是人,而是娘生爹養,女兒鍾情于他,你爲什麽就那麽在乎權勢?難道女兒的終身幸福還比不過你攀附權貴麽?”
莫聽雨這話其實已經在心裏憋了許久,此刻說出來,竟然莫名的讓人相信,這就是她的心裏話。
果然,人在說實話的時候,語氣裏的信服度,是不需要太過表現的。
“莫聽雨,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莫震風怒不可遏,語氣裏帶着壓抑不住的怒火,光聽說話的語氣,就知道他已經氣到了極緻。
事實也的确是這樣,在他看來,這一個兩個的,都是要活活氣死他麽?
“莫聽雨,如果你有苦衷,現在就說出來,不然,我絕對不可能答應這門親事!”
雖然他不占理,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就不信,撕破臉之後,他還帶不回去一個女兒。
“莫太醫這是不把我們蕲王府放在眼裏嗎?”
事情到了這一步,莫清淺擺明了不可能退讓。
一個小小的莫家,難不成還真敢對王爺不敬?
莫聽雨想要從喜娘的身上下來,畢竟這麽長時間,喜娘的腿都已經開始打顫了。
可是她的腿還不等落地,一雙強有力的雙手就已經把她穩穩的打橫抱在懷裏。
“新娘子在進喜堂之前,腳不宜碰地。”
冷一清冷而又沉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讓莫聽雨的小臉一紅。隻是,蓋頭之下,那張毀了容貌的臉,紅,也是看不出來的。
微微轉頭,沖着莫震風的方向,莫聽雨挽起了左胳膊的袖子。
“父親,女兒知道,你看不起下人。但是女兒這輩子已經認定了他,所以,就是因爲擔心父親阻止,所以我……”
接下來的話已經不需要在說,白皙的小手臂上,沒有守宮砂的存在。
抱着她的冷一整個人一僵,就連莫清淺都覺得不可思議。
她雖然又讓守宮砂不顯現的辦法,可是,她并沒有給莫聽雨用過啊。那……聽雨的守宮砂去了哪裏?
大庭廣衆之下,小手臂顯露在外,已經是大家所不許。
不管這件事到底是什麽原因,莫清淺都快速的過去,一把把莫聽雨的袖子給蓋了回去。
這個時候,她自然也注意到了冷一的僵硬,心裏了然。這件事恐怕真的是委屈冷一了。
轉回身,莫清淺的臉色也開始變得不那麽好看。
“莫太醫,如果你覺得,下人就不應該娶妻,或者配不上妹妹,早想什麽去了?現在才來阻止,不覺得晚了麽?想去黃山那告狀,你盡管去,不管你告去哪裏,我們蕲王府陪着。”
說着,又轉回身提醒冷一:“抱她回去拜堂!”
不管怎麽說,先把眼前這關過去再說。至于裏面,就算冷一不娶了,也沒人知道。
對于婚前失貞這回事,莫清淺作爲一個現代人,并不是很在意。哪怕她思想保守,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冷一抱着莫聽雨回去了,莫清淺看着莫震風:“如果想要喝喜酒,慶陽樓今天全天免費。如果不是,我們蕲王府也不招待。莫太醫自便吧!”
說着轉身回去,管家立刻吩咐人,把王府的大門關上,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
熱鬧沒了,不少人隻是嘲諷了看了一眼莫震風,就去喝喜酒了。但是,今天的事情,絕對又成了帝都裏面的一大談資。
莫震風臉色鐵青的站在原地,感受到别人嘲諷的目光,還有偶爾的指指點點,差點氣到吐血。
他現在才想起來,剛才莫清淺跟莫聽雨句句都在控訴他瞧不起下人,所以才來阻止自己女兒的婚禮。
這裏的百姓都是普通人,不少人的子女也都在大戶人家裏做奴做婢。
那幾句話,分明就是站在了道德的最高點,對他的污蔑?說不定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攀附權貴。
可是,剛才他沒顧得上反駁,難道現在,他要挨個人去告訴,他不是這樣的人麽?有人會信麽?
莫震風憋了一肚子的火,恨恨的離開了蕲王府的大門口。
他等着,說不定莫聽雨哪天忍受不了痛苦,還會來找他。他就不信,沒有解藥的毒藥,莫清淺也能解開!
今天他是在陰溝裏翻了船,不過,莫聽雨早晚都會有求到他的那一天。
莫清淺回到王府,來到原本準備給冷一跟莫聽雨拜堂成親的大廳。剛一進去,莫清淺就看到,莫聽雨的蓋頭已經摘了下來,正跪在五姨娘的面前了,似乎在低聲的哭泣。
而五姨娘則是慘白着一張臉,連嘴唇都在顫抖。
莫清淺猶豫了一下,知道剛才在門口的事情五姨娘恐怕是知道了。
女子婚前失貞,在五姨娘看來,那就是她的教育出了錯。
剛想上前寬慰兩句,可是在看到莫聽雨那張臉的時候,莫清淺鎮定不下來了。
那張臉比起她之前的,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雖然早就有暗衛把莫聽雨在莫家的事情告訴她,也知道莫聽雨再次中毒,卻從來沒想過,會這麽嚴重。
“聽雨……快,我先給你把把脈。”
說着,直接蹲下來,不容分說的抓起莫聽雨的手腕。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莫清淺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