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清淺就跟柳兒一起來到了王府門口。
管家已經準備好了馬車，而王府門口，似乎因爲都算着日子，知道她今天回門，也聚集了一些人在看熱鬧。
還沒出門，就能聽見三三兩兩的議論聲。隻不過，比起她成親那天少了得有兩三倍的樣子。
“王妃，您請。”
說着，管家帶着莫清淺來到大門口，大門打開，門口一輛黑色的馬車。
馬車側面有一個燙金的烙印，那是蕲王府特有的印記，别說是東啓國，哪怕是在别的國家，也無人不識。
看到莫清淺下了台階，旁邊立刻有下人把踏凳擺好，方便她上車。
從她們在王府出來開始，外面的人就停止了議論。一直到她們上車，車門關好，都沒有在聽到什麽亂七八糟的聲音。
大概，所有人都好奇，爲什麽她還活着。
就是不知道，當莫家的人看到她，又會是怎樣的一種表情。
想到這裏，莫清淺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莫家，她馬上就要回去了，不知道，這一次，會是多少人的噩夢……
柳兒一路上都神經緊繃，看着莫清淺的眼神，好像恨不得把她變小了，然後放到自己懷裏護起來。
明明比她小，卻總是要表現出一副保護者的姿态，莫清淺也是醉醉哒。
“别緊張，不會有事的。”
“我……我不……不緊張……”
莫清淺歎了一口氣，不在說話。
柳兒的膽子太小，好像随便抓個兔子都比她強。加上莫家留給她那樣不好的回憶，也難怪她總是提着一顆心了。
這樣的事情需要慢慢來，不是一下子就轉變的過來的。索性，現在她們有的是時間，也不着急。
畢竟是在一座城裏，蕲王府距離莫家并不是太遠。大概兩盞茶的時間，也就到了。
等她們到了莫家的門口，還不等下車，就聽到外面的議論聲大了起的時間來。
明顯人也要比剛剛在王府門口的多。
莫清淺也沒仔細去聽他們說的是什麽，王府的馬車隔音還是不錯的。
要不是因爲有兩個小窗，她們可能根本聽不見外面的一點聲音。
不過，不管是什麽事，對方隻要劃出道來，她就敢走。
車夫剛把踏凳擺好，莫清淺就被柳兒扶着，從車裏走了出來。
看到莫清淺蒙着面紗，周圍的人都露出一種鄙夷的神色。
同樣的，剛下車的莫清淺看到周圍也是一愣。
因爲莫家的大門不但一個迎接她的人沒有，連大門都是關着的，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她今天回門一樣。
哈，這就有意思了。不讓進？逗她呢吧。
這是明擺着知道蕲王沒有跟她一起回來，特意羞辱她呗。
真不知道莫震風是怎麽想的，真以爲他們莫家的大門是什麽不能闖的禁地了？
要是能被一道門給攔住，那莫清淺也就不是莫清淺了。
“哎，你們說，這莫大小姐竟然沒被蕲王殺死，這是爲啥啊？”
“誰知道呢，興許是怕髒了他的手吧。”
“是啊是啊，我也這麽覺得。沒看回門都沒陪着回來麽？”
“别說回門，迎娶也不是蕲王來的啊，又怎麽可能陪着回門？”
“要是我啊，說不定早就活不下去了，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麽還有臉活着！”
旁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也越來越不堪入耳。
柳兒氣的渾身直哆嗦，看着周圍的人恨不得撲上去一人咬一口。
莫清淺倒是沒什麽表情，雖然蒙着面紗，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的眼神自始至終都沒變過。
隻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那雙靈動的眼睛慢慢從淡然開始滲透出苦澀。
“柳兒，那兩個字念什麽？”
說着，伸手向前指了指。
所有人都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竟然是莫家大門上的牌匾。
莫家大門上的牌匾寫的自然是“莫府”了，這還用問麽？
難道這個莫家的大小姐被刺激的，腦袋出現問題了？
“小姐，你怎麽了？那兩個字是‘莫府’啊……”
柳兒吓壞了，特别是聽到周圍有人說她們小姐是被刺激的不正常了，心裏更加害怕。
“莫府……”
莫清淺低着頭重複着，聲音雖然低沉，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清楚。
突然，莫清淺再次擡起頭，看着柳兒的眼神充滿疑惑。
“莫家從來沒有人教過咱們習文認字，你是怎麽知道的？”
“……”
短暫的寂靜之後，人群沸騰了。
“莫大小姐在說什麽？她不認字？”
“你也是這麽聽的？我還以爲是我聽錯了呢……”
雖說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說法，但是别說是官家小姐，名門閨秀，就連家裏稍微有點錢的，也都會讓自家的女兒學習詩詞歌賦。
而莫家，東啓國的第一醫藥世家，皇上專用禦醫的嫡女，竟然不識字？
可是這還不算彎，莫清淺帶着悲傷的聲音再次響起，所有人本能的禁聲，想要聽聽她還會說些什麽。
“唉，真想不到，僅僅三天時間，莫家就不打算認我這個女兒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人們對八卦的熱衷，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有。
要不然也不會有那麽多的王公大臣會到處去散播自己的名聲了。所謂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這次，柳兒卻已經明白了莫清淺的用意。
她是膽小，是單純，但是又不是傻瓜。對于能讓莫家不痛快的事，她向來反應都比别的事情快。
“小姐，你何苦呢。想想曾經在莫家，咱們吃不飽，穿不暖，你還有什麽可留戀的呢？”
“就算老爺對王爺有什麽不滿，也不應該就這樣把小姐關在大門外啊，他這是不要你了麽？”
前面一段話讓不少人都想起了莫清淺出嫁那天，在蕲王府門口的時候。
在想到那些嫁妝，結合柳兒後面的話，大家好像也都明白了什麽。
這明顯是覺得蕲王兩腿廢了，也不上朝了，對他沒有好處了。所以，嫁出去的女兒，也可以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