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那讓衆位大臣先退下吧,你先回寝殿休息,其他事,還是等你傷勢痊愈了再說。”
“嗯。”
楚荀微微一點頭,便沒再開口,兀自提步朝寝殿的方向走去,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朝慈安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再次黯淡了下來。
滄源天元九年,信陽王楚荀登基爲帝,定年号元和,同年,定爲元和初年。
滄源在楚煜在位之時,國力和軍事能力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國,如今雖經曆了一場浩大的内戰,但因爲最初國家根基打得穩,所以,在民生上,并沒有太大的影響。
朝中從上到下,各大臣的任免也未做大的變動。
楚荀登基之後,容聿就立即将手上的所有事情都交還給楚荀。
盡管他大病初愈,可容聿并不打算幫他分擔什麽,所以,大部分的事情,是楚荀和極爲幾位内閣大臣自己處理的。
而楚荀登基之後,也全身心地投入了政事之中,從而将自己的注意力從雲紫郁的身上轉移。
景陽宮——
“喂?你這麽着急回汴城嗎?”
楚辭坐在椅子上,看着難得閑下來的容聿端着茶漫不經心地品着,便忍不住開口問道。
“這裏沒我什麽事了,我留在這裏做什麽?”
容聿擡起眸子,一臉無辜地看着楚辭。
他可不想自己這親親王妃動不動就盯着她那位哥哥看得發呆。
這幾日,他已經受夠了她成天盯着楚荀看時那目不轉睛的表情,早知道這樣,當初就不該救楚荀。
突然間,容聿覺得自己竟然有了一種危機感。
現在不回汴城好斷了這家夥的“邪念”,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可皇帝不是大病初愈嘛,你身爲臣子,難道不應該幫他分擔一些嗎?”
楚辭哪裏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看着他,說得認真。
她這幾天是發現了,她那位大皇兄八成是想借着那些忙碌的政事,好轉移注意力呢。
再這樣下去,他跟表姐什麽時候才能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現在表姐躲在慈安宮不出來,皇兄麽,成天待在禦書房裏處理政事,這朝中的事情,哪能忙的完。
容聿聽她這麽說,卻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道:“他的臣子那麽多,不差我一個。”
“可他就你一個妹夫呀。”
楚辭這句話,立馬插了進來,竟然讓容聿一時間無以反駁。
突然間,他的目光,看向楚辭一臉熱心的眸子,他眯起了雙眼,朝她湊近了幾分,上下打量着的她出澄澈的目光,道:“前幾天還嫌他派人殺你,怎麽這麽會兒,這麽熱心地替他找幫手?”
楚辭從他陰陽怪氣的聲音中,聽出了一絲醋味,她看着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又吃你大舅子的醋呢?”
她推了他一把,眼神中,帶着鄙視。
“誰讓你每天都第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他伸手,一把将她拉起,抱到自己的大腿上坐着,眼神中,流露出了幾分幽怨,“我沒他好看?”
面對他這張“怨婦臉”,楚辭禁不住抽了兩下嘴角,跟着,很不給面子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想到堂堂容親王,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呢?”
容聿看着她的笑臉,原本幽怨的表情,在下一秒,化作了嚴肅和無奈,雙手捧住她漾着笑容的臉,雙眸,鎖住她邪氣十足的目光,道:“遇上你這個小妖精,本王什麽自信都被你給消耗光了,所以,就算你盯着看的人是我大舅子,我都覺得危機四伏。”
楚辭被他這副認真嚴肅的模樣給弄得愣了幾秒鍾,這雙澄澈的明眸,在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一絲的輕浮,反而認真得令人心動。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來的魅力,讓這個集上天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男人,變得這般不自信。
她安靜地看着他眼底的每一個神色和流露出來的光芒,半晌,又一次輕笑出聲。
“在我眼裏,誰都沒有你好看,反正呢,這一輩子是看不膩了。”
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是,此刻的容聿卻因爲她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而高興地展露笑臉。
楚辭不禁在心中暗笑,這得天獨厚的男人,也這般容易滿足。
能這樣一直看着他,真好,可惜了,她的時間,不多了。
楚辭的眼眸,悄然别開了,在容聿看不到的角度,劃過一絲不舍和難過。
冬日的夜晚,比起白天的時候,還要冷上許多。
楚辭特别怕冷,像隻小貓似的,窩在容聿的懷中,像是抱着一個暖爐,讓她覺得倍感舒服和溫馨。
隻是這樣的溫暖,她不再享受太久,可她也已經十分滿足了。
她緊閉着雙眼,享受着這短暫卻缺充實的溫暖。
突然間,她似是感覺到了什麽,雙眼,猛然睜開。
玄業?
她的目光,透過窗戶投向屋外,那一抹豔紅的身影在黑夜中,看上去格外醒目和刺眼。
或許是因爲身上有宮塵渙的能力在,盡管她不懂得怎麽妥善的運用宮塵渙的能力,可還是能将禦花園裏,玄業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
在玄業的眼底,她看到了幾分焦灼和迫切。
楚辭的目光,朝容聿看了一眼,見他睡得有些深,她便小聲從容聿懷中起身,悄聲出了房間。
“玄業……”
她站在玄業面前,表情有些黯然。
“血族出事了。”
玄業沒跟她廢話,開口的瞬間,聲音也有些嘶啞。
楚辭猛地擡起頭看她,見她黯淡的目光裏,籠罩着幾分懼色,讓她的心裏,蓦地一緊。
“發生什麽事了?”
“哥哥死後,血族的日光屏障消失,我們族人已經有好些人被日光灼傷,有些力量差一些的,已經堅持不住了,如果日光屏障再不重新建立的話,我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玄業的聲音,在黑夜裏,顯得有些空靈,再加上她充滿了恐慌的聲音,聽得楚辭整顆心,都揪在了一起。
她心裏也清楚,就算玄業不說,她也知道,這件事已經拖不得了。
好在,這一次,她的選擇沒那麽爲難,隻要不拿容聿的命來換,其他,對她來說就沒那麽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