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塵渙,你怎麽樣?”
“沒事。”
他搖了搖頭,看着她眼底的擔憂,竟然有一絲欣喜。
那老人回眸,朝楚辭他們看了一眼,道:“丫頭,這個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流着血獵的血,既然你身上帶着這樣的血,滅血族就是你的使命,你拒絕不得。”
楚辭懶得搭理他,甚至連看都不願意看他一眼,隻是将手,伸向宮塵渙背上插着的白栎木,道:“我幫你拔出來。”
“别拔。”
宮塵渙伸手,握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手上的動作,臉上,隐隐地滲出了一絲冷汗,“這木頭現在拔出來,我就真死了。”
“那怎麽辦?”
楚辭擰着眉,擔憂地看着宮塵渙。
宮塵渙笑了,笑容也格外地蒼白,他看着她,問道:“你不想我死嗎?一旦我死了,你血奴的身份就解除了,你可以回到你丈夫身邊去了。”
楚辭聽了他的話,抿了抿唇,半晌,搖了搖頭,道:“這是我跟你的交易,你救了容聿,我就該呆在你身邊,我怎麽可以出爾反爾。”
她的目光,堅定地看着宮塵渙,道:“我是不會回到容聿身邊的,不管你死或者不死,我都不會回去的。”
宮塵渙笑了,那笑容,有些莫名其妙。
“答應我一件事。”
宮塵渙突然間,表情變得十分嚴肅而凝重,他握緊了楚辭的手,眼神堅定中卻帶着請求。
“什麽事?”
“我回不去了。”
他的話,吓得楚辭的手,猛地顫了顫。
“什麽意思?”
“那銀毒已經攻心,白栎木從背後紮進了我的心髒,我活不了了。”
即使是說到死亡,宮塵渙的語氣,還是淡淡的,對于生死,說得過于雲淡風輕。
“怎麽……怎麽會……”
楚辭的聲音,在發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活了幾千年的血族之王,會這樣輕易地死去,又是因爲她。
“喂,小東西……”
宮塵渙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道:“别傷心,我活了幾千年,那種孤獨,是沒有人可以體會得到的,隻是沒有想到,幾千年後,讓我遇上了血獵聖主……”
說到這裏,宮塵渙的語氣,開始弱了下去,仿佛隻有一縷氣息,勾着他瀕臨死亡的魂魄。
“我……我能怎麽幫你,你告訴我……”
“不要讓他們控制血族,一旦血族人成了他們的軍隊,很可能……很可能會統治天下。”
“好……好……那我要怎麽做?”
“永遠不要回去我們的地方,不要告訴玄業,我已經死了。”
“嗯,好……好……”
“過來。”
宮塵渙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攤開楚辭的掌心,手掌,壓在她掌心上的血族标志上,漸漸的,楚辭感覺到自己的手心開始發熱,逐漸,那樣的熱量,遍及了全身。
她的心裏頭,突然間,掠過一絲不安,她驚慌地看着宮塵渙逐漸渙散無神的雙眸,顫抖着音調,問道:“你……你在幹什麽?”
“我把我所有的能力都給你,你幫我,保護好我的血族百姓。”
“你把這些傳給我了,那你……”
楚辭心裏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見宮塵渙握着她的手,抓着他背上的白栎木,還沒等楚辭反應過來,白栎木從他的背上,拔了出來。
“啊!”
她本能地尖叫了一聲,宮塵渙背上的血液,很快便凝結了,同時,他的氣息也跟着弱了許多。
那些血獵不知道宮塵渙要做什麽,隻是當他把白栎木從背上拔下來的時候,他們倒是震驚到了。
“拿着。”
宮塵渙将白栎木放到楚辭的手上,看着她驚恐的眼神,笑得一臉祥和,“刺進去,你的血咒就解除了。”
“不……不行……不行的……”
“聽話,刺進去!”
宮塵渙的目光,犀利得容不得楚辭有半點的質疑,“聽話,刺進去,就算你不殺我,我也活不了了,如果我死在他們手上,你的血咒就解不了了。”
“不……不……”
楚辭不停地搖頭,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宮塵渙,一定還有其他辦法的,你告訴我,一定有的……”
宮塵渙看着楚辭的眼眸,微微動了一下,那雙無神的目光,柔和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半晌,他無力地搖了搖頭,道:“沒有其他辦法,快動手。”
他握着楚辭的手,不管她怎麽反抗都好,那根白栎木,對着宮塵渙的心口,紮了進去。
“不……不要,不要……”
楚辭不停地搖頭,可那隻手,被宮塵渙控制着,就是眼睜睜地看着他,用她的手,将白栎木親自紮進他的胸口。
眼睜睜地看着宮塵渙在她的面前,氣息一點點地變弱,楚辭愣了好久,才找回了神志。
“宮塵渙!宮塵渙!”
她的手,猛地松開了白栎木,她看着宮塵渙的眼神,在她面前渙散開。
頭,突然間被宮塵渙壓了下來,對着他氣若遊絲的鼻尖,聽他道:“你不是說,我們不是很熟,不能叫你小辭嗎?現在……我們算不算很熟?”
“熟……很熟,你想叫什麽就叫什麽……”
楚辭點點頭,在他面前,掉下淚來。
宮塵渙無力地勾着唇,對着她的耳邊,輕輕喚了一聲,“小辭……”
“嗯,嗯……”
“保護好我的族人,保護好他們……”
“好,我保證,我一定保護好他們……”
終于,宮塵渙在她耳邊的氣息,再也感覺不到了,楚辭眼睜睜地看着宮塵渙在她面前倒下,再也沒睜開眼。
那雙魅惑的桃花眼,也失去了光亮,仿佛永遠,都隻能陪着他,生活在黑暗之中。
“宮塵渙!宮塵渙!”
她抱着宮塵渙的身子,喊着他的名字,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而紅箋和那個血獵長老,也在看到宮塵渙親手将白栎木紮進自己的胸口而解了楚辭的血咒時,也是驚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率先出聲的,是紅箋,她朝那長老看了一眼,跟着,笑道:“沒想到,這血族之王還是個癡情種啊,這般憐香惜玉,甯死都舍不得傷害我們聖主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