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所以會想到螞蟻啃咬的可能,是因爲之前在一本偵探小說上看到過類似的案子,一具屍體在死了不到三天就化作一具白骨,白骨的身上還穿着一身完好無損的衣服,除了衣服裏襯有被腐蝕過的痕迹之外,外面看上去十分完好。
也就是說,腐蝕的液體是從裏到外滲出來的。
最後,查出來的結果,屍體之所以在三天之内化爲白骨,是因爲有幾十萬隻螞蟻硬生生地給啃光的。
而陳員外如今的死狀分析來看,這樣的可能非常大。
況且,剛才雲棋的情況也應征她的想法,隻要拿到雲棋那條被螞蟻咬過的裙子跟陳員外的衣服裏襯一對比,就能确定下來。
她将自己的想法,跟容聿說了一遍,這想法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可思來想去,楚辭說的可能性也不小。
“來。”
容聿沉思了良久,拉起楚辭,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去哪啊?”
“義莊。”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還停放着陳員外屍體的義莊。
好在屍體并沒有拖去安葬,他們快速來到陳員外的屍體前。
“屍體之前不是檢查過了嗎?”
楚辭看着容聿掀開蓋着屍體的白布,禁不住問道。
“如果真的如你想的那樣,陳員外的指甲裏,應該會有他身上的皮屑,仵作當時沒說,不知道他是沒檢查還是真的沒有。”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陳員外的手指看了一眼,跟着,裏面帶着血絲的皮屑,讓兩人眼前一亮。
“果然是這樣。”
楚辭看着容聿,眼底一亮。
“如果陳員外真的被螞蟻撕咬的話,他肯定會用手去抓,但是螞蟻的數量太多,他根本來不及就被咬斷了血管……”
說到這個,楚辭不禁打了個冷顫。
能讓螞蟻這樣訓練有素地專挑陳員外的脖子下手,看來,兇手絕對不簡單。
“我們先回去,這個案子越來越不簡單了。”
容聿擰起眉頭,果然一切如他之前所想的那樣,事情遠比想象得複雜。
回到皇宮的時候,楚辭的注意力還停留在這個案子上,走了幾步之後,她又停了下來,道:“糟了,忘記問那個雲棋姑娘住哪裏了,螞蟻既然在她住的地方出現,那說明,飼養螞蟻的人,肯定也在那附近。”
比起她的一臉後悔的模樣,容聿卻顯得格外淡定,“你沒聽她旁邊那個女孩子說嗎,雲棋姑娘賣藝不賣身。”
“什麽意思?”
楚辭一愣,跟着,便明白過來,“你是說,雲棋姑娘住在青樓裏頭?”
“嗯,不是歌坊就是青樓,叫傅義暗中派人去找一下就知道了。”
“也是哦。”
楚辭點點頭,解開了這個案子最關鍵的地方,她整個人看上去輕松了許多。
盡管,到這一刻爲止,她也沒想明白這個案子跟她有個半毛錢關系。
似乎,在她的潛意識裏,她隻想幫容聿一起查清這個案子,不想給皇帝任何刁難容聿的機會。
“先回去吧,你身上的毒還沒有清,不能太累。”
想到容聿身上的傷,她的心裏還是有些耿耿于懷。
盡管容聿始終不肯告訴她他肩上的傷到底是怎麽回事,可直覺告訴她,肯定跟她拖不了關系。
可她不想自己最終還是欠了容聿什麽。
算起來,她欠了容聿兩條命都不止,既然遲早要散,何必再有牽扯呢。
容聿并不知道她的心裏在想什麽,隻是聽到她這麽說的時候,心裏不禁自喜。
可是,想起楚辭身上的蠱毒,容聿心中的欣然立即被凝重所取代。
眼下,除了要查清這個案子之外,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解了楚辭身上的蠱。
“嗯,回去吧。”
他拍了拍楚辭的腦袋,這種下意識的舉動,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在他潛意識裏,已經成了一種十分自然的行爲。
這一整天,楚辭都覺得心神不甯,自從昨晚容聿說的遇刺的情況發生之後,她的心裏,總是帶着一絲淡淡的不安。
這種不安,在她的心裏越來越強烈。
在經過禦花園的時候,他們又迎面碰上了穆沄曦。
楚辭的眉頭,下意識地擰了起來,也不知道最近怎麽回事,怎麽老碰見她。
雖然都住在皇宮裏,可皇宮這麽大,不至于天天撞見吧。
楚辭在心裏無奈地歎了口氣,總覺得穆沄曦像是刻意在這裏等着他們似的。
她垂着眸子,本能地想要從容聿身邊走開,卻被容聿快一步給抓住了。
手心,感覺到了來自容聿掌心的溫度,讓她的腳步,下意識地收住了。
詫異地擡眼,對上的卻是穆沄曦那隐忍着的冷光,她吓了一跳,本能想要将抽回,卻被容聿拽得緊緊的。
她用力掙紮了兩下,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倒是容聿昨晚被她刺傷的傷口,因爲剛剛過于用力而被扯着疼。
他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表情看上去有些吃痛,盡管他隐藏得很好,可穆沄曦卻看得清清楚楚。
心頭一緊,她顧不得許多,大步邁到容聿面前,目光淩厲,“你受傷了?”
她的問題,讓容聿臉色一僵,連帶着,楚辭也驚得擡眼看向穆沄曦。
雖然,昨晚遇刺的事,驚動了太醫那邊,可一大早,大家都這麽安靜,很明顯,太醫沒有到處去說這件事。
再者,從剛才穆沄曦的反應來看,就是剛剛才看出他受傷了。
容聿凜着眸子,并沒有承認,隻是開口道:“皇後娘娘多慮了。”
他禮貌卻疏離地避開了穆沄曦的雙眼,拉起楚辭往景陽宮走。
“容聿!”
穆沄曦大聲叫住了他,情緒有些激動,容聿眉頭,倏然擰緊,眼底,隐隐地多了些許不耐煩。
穆沄曦已經到了他面前,眼底激動的神色讓楚辭有些詫異。
“你爲什麽不聽我的,爲什麽這麽固執,你這樣會害死你自己的。”
穆沄曦對着容聿,大聲吼着,也不管這禦花園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
雖然穆沄曦由始至終都不太避諱對容聿的那份心,可楚辭總覺得此時他們之間的對話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