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什麽?”
他沉着臉,将她重新拉到自己面前,也拉近了剛剛被楚辭拉開的那一段距離。
柔軟溫熱的指腹,壓在她微顫的雙唇上,撫着剛剛被他碰觸過的地方,喑啞的聲音中,夾着被拒絕後的薄怒,道:“爲什麽要跟我道歉?是覺得不該異想天開的地取代我心裏那個女人的位子,還是不該在這個時候推開我?”
很顯然,他生氣了。
他不喜歡她在他面前,總是步步爲營。
他生氣,所以口不擇言,而他的怒氣,也讓楚辭的心,涼到了谷底。
月光,打在她清麗絕美的容顔上,她擡眼睨着他,背着月光,這個天生帶着王者光環的男人,在月光的襯托下,就如一個屹立在人間的神祗,高不可攀。
她抿了抿唇,自嘲地點了點頭,“你說的對,我确實是在爲自己的異想天開而道歉,好在,我道歉的還算及時。”
她的眼神,略帶挑釁,“你生氣了,如果我再不及時道歉,恐怕還得再死一次,閻王爺不會那麽好說話,每一次都讓我在鬼門關遊玩一圈,再送我回來。”
兩個人,針鋒相對,漆黑的眸子,綻放着不肯退讓的光芒。
而她的回答,讓眼底迸射出來的火光,也越發強烈了。
“你該慶幸,你道歉得十分及時。”
他冷下臉,落下這句話,明明心裏不是這個意思,卻偏偏被她氣得口是心非。
兩人原本難得緩和的氣氛,在此刻,變得劍拔弩張。
另一邊,被迫洞房花燭的羅琰,坐在房間内,擰着眉一聲不吭。
掀蓋頭的時辰已經過了,可他沒有半點動靜。
喬家小姐喬羽畫等得心裏有些焦急,也顧不上女孩子的矜持,自己将紅蓋頭給掀了。
紅燭,照耀着她那張比楚辭還要美上幾分的容顔。
她的目光,偷偷地看向羅琰,臉上,流露出了幾分局促。
“夫君,聽管家說,你并不想娶羽畫,是嗎?”
喬羽畫的聲音,也十分好聽,乖巧中透着幾分妩媚,讓羅琰原本擰緊的眉頭,微微有些舒展開來。
擡眼看向他,比起白天時候那驚鴻一瞥時的驚豔,眼前的喬羽畫更是美得驚爲天人。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才好不容易回過神來。
面對這樣一個美得驚豔又楚楚動人的女孩子,任誰也會心生恻隐。
羅琰不是石頭,不可能連這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還是硬着頭皮,點了點頭,“抱歉,我隻是路過而已,搶繡球是情非得已,沒想到給小姐造成了這麽大的麻煩。”
果然,當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喬羽畫的眼眸,霎時泛起了淚光,睫毛上氤氲着的水汽,讓她更加得令人心疼。
“是羽畫不夠讓公子喜歡嗎?”
“不是,不是,小姐誤會了,而是……而是我們素未平生,就這樣結爲夫妻,實在是……”
他擰了下眉,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到現在他都沒想明白王爺的用意,爲什麽非要讓他娶喬小姐。
若是别有它意,他還能接受,如果隻是爲了滿足王妃的玩心,他就有些不能忍受了。
他們這一路走來,早就被刺客盯上了,早點進京才能确保安全,可王爺竟然讓他在這裏成親。
面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子,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對女人,他不熟悉,尤其是她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讓他束手無策。
“羽畫明白公子的意思了,男兒志在四方,羽畫不會勉強公子留下,過了今夜,公子便可與同伴離開。”
“當真?”
羅琰沒想到這個喬羽畫會這麽好說話,眼底頓時升起一抹欣然。
“自然是當真。羽畫從不說假話。”
她看着羅琰,笑了起來,妩媚卻不妖娆。
“公子能勉強跟羽畫成親,保住羽畫的名聲,羽畫已經十分感激,是羽畫給公子添麻煩了才是。”
聽喬羽畫這麽說,羅琰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回應才好。
喬羽畫越是這樣知書達理,他就越顯得有些愧疚。
他跟她拜了堂,成了親,自然是他的妻子,外人也知道喬家二小姐已婚配,他留下她走人,不是讓人家守一輩子的活寡麽?
此時此刻,面對這樣一個女子,羅琰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麽,都顯得有些蒼白無力。
婚房内,紅燭搖曳着,将兩人的身影,倒影在門上,随着夜色,逐漸被拉長。
昨晚席上的不愉快,讓容聿跟楚辭兩個原本争鋒相對人,突然間像是達成協議了一般,沉默着誰也沒搭理誰。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可偏偏,又讓她覺得,跟最初的時候,截然不同。
而剛剛才做了新郎官的羅琰,從離開喬府開始,便心懷愧疚。
沒有想到喬羽畫竟然真的讓他離開了,他毀了人家的婚事,在這個名節比性命還要重要的社會,這無疑是十惡不赦的。
可他沒辦法,現在,不是他該成家的時候。
他的目光,朝容聿看了一眼,見自家主子也沉着一張臉,從離開喬府開始就沒出聲,同時,就是那個一路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王妃,此刻也格外安靜,安靜到甚至讓他有些不太習慣了。
王爺跟王妃怎麽了?
或許是心裏的苦惱太讓他傷神,羅琰還是決定把注意力轉一轉。
而此時的楚辭,也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太過壓抑了,在看到羅琰投過來的疑惑的目光時,頓時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提步來到了羅琰跟前。
“那喬小姐真讓你走了?”
原本羅琰就不想談這個話題,可偏偏楚辭又在他面前提起。
他有些苦惱地擰了下眉,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處在一種什麽樣的矛盾之中。
或許是因爲内心覺得太對不起喬羽畫了吧。
楚辭看着他眉頭深鎖,便出聲戲弄道:“看你這麽愁眉苦臉的,是舍不得那喬家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