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發生了什麽,容聿還是明知故問道:“我聽下人說,你把今晚的剩菜打包回來了,這是要做什麽?”
他這樣開口,楚辭看了看他,那樣子俨然已經忘記了之前在涼亭内跟她發生的“殺人未遂”的不愉快經曆。
我X!竟然有人告密!
這容渣男沒什麽其他本事,倒是把王府裏的狗奴才訓練得太聽話了,打小報告的本事真是一流,這種小事都要告訴他。
“是……是啊,我擔心我會餓,打包回來當夜宵吃,不行嗎?”
她回答得目光閃爍,眼神有些刻意地避開了容聿的目光,盡管這回答漏洞百出,可她還是“恬不知恥”地這樣撒謊道。
得到她的回答,容聿也沒揭穿她,隻是朝那個籃子看了一眼,道:“吃光了?”
嗯?這麽容易就騙過去了?渣男不像是這麽好騙的人啊。
楚辭有些驚訝地看着容聿絲毫不帶一點懷疑的表情,半晌,才緩過神來,點頭,“嗯,吃完了。”
爲什麽渣男這麽容易應付過去,她心裏反而覺得懸了?難不成她真的被渣男訓練成受虐狂了?
楚辭在心裏暗暗嘀咕了一會兒,雖然覺得渣男陰晴不定,可她還是硬着頭皮,跟他共處一室。
隻是,經曆了今晚的事,她心裏想要迫切“融資”離開王府的心情更加堅定了。
看着容聿那詭異的眼神還有充滿了“心機婊”的氣質,楚辭認爲,自己再看他幾眼,心裏的小九九很快就會在他面前露餡了。
于是,在她看容聿沉默着沒有說話的時候,她沒打算再跟他多說一個字,老實地朝自己已經睡過一晚的床榻上走去。
在榻上躺下之後,她不禁大大地歎了口氣。
她的人生已經這麽艱苦,爲什麽還要讓她把精力用在對付渣男上,她就不能在這已經沒有任何娛樂項目的封建社會潇灑走一回嗎?
楚辭的心裏,再次有上萬隻草泥馬開始狂奔起來。
容聿坐在椅子上沒有動,看着她老實地走向窗前的床榻躺下,隻是時不時從她嘴裏發出的唉聲歎氣聲,卻依然引起他的幾分好奇。
在他看來,他這個妻子一直有很多心事,可他從來不會去深入地探索她到底有什麽樣的心事。
因爲一直以來,她都不是他想要關注的對象,不管她心裏在想什麽都好。
可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對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不經意間,投去了目光跟注意力,仿佛總想從她身上找到些讓他覺得奇特的東西。
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同時,也是這種感覺讓他覺得茫然又莫名煩躁。
看着楚辭嬌小的身子在床榻上翻來覆去地來回輾轉着,半晌,容聿動了動眉頭,也沒再去找楚辭的“麻煩”,便吹熄了房間的燈,回到那張柔軟舒适的大床上躺下。
确實,他不需要理會這個女人,在她面前,更不要去在乎所謂的“憐香惜玉”,這個女人,隻配睡榻上。
容聿的眸光,驟然一冷,眼底,不經意間,掠過一絲肅殺之氣。
夜,一點點地加深,當空皓月,還是如往常般明亮地投進龍逸閣窗台之中。
楚辭的臉,對着月光,膚淨臉白,秀氣的五官,即使是一張素顔,卻依然被夜色點綴着十分誘人。
隻是,此時的她,秀眉深鎖,整個人處在一種恍如絕境的深淵之中。
她的雙唇時而張開,時而閉上,嘴裏呢喃着什麽。
砰。
一聲物體落地的聲音響起,讓習慣于睡得不深的容聿睜開了雙眼。
眼角,銳利的冷光一閃而過,他坐起身來,見窗前那個躺在床榻上的女人,此時面露驚慌之色,雙手緊緊地抓着床榻上的被單,看上去十分痛苦。
嘴裏,不停地呢喃着聽不太清楚的聲音,身子,像是在掙紮着什麽。
“不要,不要……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
容聿走下床,一點點靠近她的時候,她嘴裏發出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了。
“放開我,賤人,你竟然敢害我,放開我,放開我,賤人,放開我……”
她的嘴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讓容聿靠近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深邃的目光,停留在楚辭充滿怨恨的臉上,在這張深處在噩夢中的臉蛋上,他還看到了越來越深的恐懼跟絕望。
“誰要害她?”
容聿低聲自語,第一次這麽認真地凝視起她的表情來。
突然間,睡夢中的楚辭,猛然睜開了雙眼,毫無焦點的瞳孔,逐漸放大,恍如一個活死人一般,看不清眼前的一切,隻留下一句會活動的皮囊,還在喘着粗氣。
“賤人,你敢害我,我這麽相信你,你竟然害我……”
她的嘴裏,還是重複着這句話,而她口中的那個“賤人”,卻再度引起了容聿的深思。
她說的這個害她的賤人到底是誰?難道是推她下水的寶顔?
可是,直覺卻告訴她,她口中的那個人并不是寶顔,可除了寶顔之外,還有誰敢對她下手?
或者說,會讓她深陷這種絕望的噩夢之中。
看着她在月光中逐漸蒼白的臉色,還有籠罩在她臉上的恐懼,容聿蓦地皺起了眉頭,提步走上前去,輕輕搖晃了幾下她的肩膀,“楚辭?楚辭,你醒醒,楚辭!”
聲音,有些下意識地放輕,似乎是害怕過高的聲音,會吓到她一般。
連續叫了幾聲之後,楚辭的黑瞳,總算是有了一絲小小的反應,投向容聿的目光,也逐漸有了焦點。
半晌之後,她的眼底,劃過一絲錯愕,身子本能地往後退了幾步,“你幹嘛?三更半夜又想暗殺我是不是?”
斂去了心頭因爲噩夢而狂亂的心跳,似乎是害怕被容聿看出什麽似的,她用這樣傲慢的方式,來掩飾自己心頭的緊張。
容聿因爲她的話,而略帶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看着這個女人無禮的表情,他甚至有些惱火自己剛才的“多管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