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她這句話,讓容聿原本不自在的目光中,閃過片刻的仲怔,下一秒,他便明白了過來,薄唇,也在此時緩緩向上漾開了一抹弧度,帶着幾許淡淡的嘲弄跟譏諷。
“殺人滅口?”
容聿出聲,黑夜的寂靜,襯得他渾厚的嗓音更加好聽了一些。
漾開的薄唇,十分惹眼奪目,就是連笑,都像是精心設計好了一般,每一個弧度跟距離,都诠釋得十分完美,完美到讓人完全忽視了他身上有意無意散發出來的逼人寒氣。
楚辭的心,顫了顫,那種蝕骨的害怕,油然而生。
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容聿給她的感覺,明明長得人畜無害,奪目惹眼,可那種懾人之氣,還是能輕易地讓人禁不住雙腿發顫。
她感覺到自己的下颌上,掠過一絲淡淡的冰涼。
下意識的低眉,見容聿那幾根好看修長的手指,正停留在她的下颌上,力量由輕到重,疼得她微微蹙起了眉頭。
“本王差點忘了,多虧你提醒。”
他笑得邪肆,目光中,卻讀不出半點溫度,一句話,俨然已經将楚辭所有的神經全部凍結,就連逃跑,都似乎缺了點力氣。
冷汗,一點點地從她的額頭裏滲出來,感覺自己的靈魂,都被容聿這樣的笑容,一點點地從自己的身體裏抽離了一般。
“好了,看在你跟本王夫妻一場的份上,本王讓你選擇,你要怎麽死?”
容聿的聲音,寒冷蝕骨,嗜心,楚辭甚至覺得,在這一瞬間,她的大腦連思考的勇氣都沒有了。
難道真的紅顔薄命?
她才被閨蜜害死,現在又要被渣男奪去小命?
嗚……早知道她就不長得這麽美了,果然是天妒紅顔沒天良啊……
在這個時候,楚辭發現,她竟然還有心情誇自己。
雙眼,卻在下一秒,隐隐地滲出了幾許淚光,她雙唇微顫,小聲地開口,“讓我孤獨地老死,可以嗎?”
她極沒骨氣地開口,這個時候,骨氣早TM被狗給啃光了,她現在隻要保住她的小命。
容聿原本冰寒的臉上,因爲她這句話而不動聲色地抽了幾下,看着她眼底泛起的那沒骨氣的“淚光”,他竟然有一絲想要的沖動。
楚辭見他看着自己不說話,她的心裏,緊張地直打鼓,可此時又抱着僥幸的心裏,搶在他前頭,開口道:“是你說的,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讓我自己選擇怎麽死。”
這個時候,她也隻能揪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馬難追”的古訓,先保住自己這條小命,到時候,找個機會好滾蛋。
什麽分家産,贍養費之類的,她也不指望了,現在就是保住小命都懸着呢。
腰纏萬貫哪裏比得上小命重要呢。
“好。”
就在楚辭以爲自己這一次鐵定死定了,容聿突然間冒出了這麽一個字。
這麽言簡意赅,幹脆果斷的一個字,在楚辭聽來,卻猶如天籁之音,好聽得差點哭出聲來。
好感動,簡直……簡直感動得想哭。
楚辭憋着嘴,雙唇顫抖地看着容聿那張比任何時候都要好看的臉,感激到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停留在她下颌上的力量,也逐漸放松了下來,容聿的手,從她下颌上收回,唇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道:“本王突然發現,讓你生不如死,比讓你痛痛快快地死更好玩。”
她的話,讓楚辭的菊花猛地一緊,微張的雙唇愕然地對着容聿,顫抖着。
果然長得好看的男人,都有一個變态的心啊。
就在她傻眼地看着容聿嘴角挂着的那一抹邪肆的笑時,容聿含笑的雙眼,緩緩地朝她湊近了幾分,道:“乖,好好休息,把精神養好了,才能對付本王。”
聲音,還是好心得讓人酥軟,可那抹陰險的笑容,也同樣看得楚辭頭皮發麻。
說完,他便轉身重新回到床上躺下,沒有再去看楚辭那雙吓傻了的眼睛。
到底是皇帝蠢,還是這個女人裝傻充愣演得太像,她眼中所有的情緒,在他眼前釋放得毫無保留,卻讓他根本分不出真假。
皇帝……真的會派一個這麽毫無心機的女人在他身邊嗎?
容聿的眉頭,不知覺地加深,臉上漾着的笑容,悄然收了起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竟然對于楚辭這個“奸細”的身份,竟然不那麽排斥了。
而這樣的感覺,讓他的心裏,不禁升起了一絲無名之火。
而這下半夜,楚辭被容聿吓得徹底沒了睡意,躺在軟榻上輾轉反側,直到天亮。
窗外,灰蒙蒙的天色,一點點地明亮了起來,月亮沿着半空,悄然落下。
沉重的眼皮,上下磕碰着,困意,不停地侵襲着她的大腦,可腦海裏,容聿那張妖孽又充滿殺氣的臉,卻逼着她根本不敢睡覺。
她知道隻要她一睡,說不定小命在夢中就被丫的給偷走了。
她背對着容聿的大床躺着,陽光,開始漸漸明亮了起來,透過窗戶,灑進了眼前這寬敞豪華的房間。
身後,容聿起床的聲音,傳進了楚辭的耳朵,讓她的背脊,跟着挺直,仿佛死神在一點點地朝她靠近。
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孽啊,爲什麽遇到的全是這種人,白蓮花閨蜜,野雞小妾,還有個渣男老公。
現在,就連小命都要随時再丢一次。
煙花閣。
“什麽?楚辭昨晚睡在王爺的龍逸閣?”
煙花閣内,寶顔剛聽說這個消息,便震驚地從梳妝鏡前站了起來,眼底一副難以接受的模樣。
“是啊,夫人,奴婢一大早就聽龍逸閣的下人在議論呢,說昨晚聆雨軒着火了之後,王爺就帶着那個女人進了龍逸閣。”
一直對楚辭心懷怨恨的紅箋,在寶顔面前挑唆道,看着寶顔鐵青的臉色,紅箋的眼底,燃起了得意的笑,那急不可耐的眼神,恨不得寶顔此刻立即沖到龍逸閣去,跟楚辭幹一架。
寶顔的臉色越來越黑,根本不能接受那個被王爺冷落了一年多的下堂婦,朝夕之間,竟然如此受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