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銳的聲音響起,在寂靜的會場裏十分明顯,格外響亮。
衆人尋着聲音望去,就見一個帶着鴨舌帽的女人站在角落裏,微微擡起頭。
那女人也愣住了,大概沒料到自己脫口而出的這句話,一時之間有些慌亂,忙轉身就要走。
夏千易眸子亮了一瞬,笑道,“于思?這不是于家的大小姐嗎?你不是記者,怎麽也混在記者群裏面了?還有你剛才說什麽?時境遷說謊?他說什麽慌了?”
于家的大小姐?
記者們一個個的目光就跟探照燈似的,消停了許久的閃光燈再度此起彼伏。
他們不敢拿這個去對付時境遷,可不代表不敢閃于思啊。
于思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又成爲衆人的焦點,臉色也有些發白。
她擡眸看了一眼時境遷,他的眼神極冷,冷的仿佛壓根就不認識她一樣,好像她是多麽肮髒的讓人嫌棄的玩意兒一樣。
于思腦門一熱,就什麽都顧不得了,擡起頭一把扯掉頭頂上的鴨舌帽,梗着脖子說道,“夏甯漠根本就不是時總的親生兒子。”
“你怎麽知道?”方才的男記者立刻附和上去,也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
于思往前幾步,雙腿卻沉重的仿佛千斤重一樣,面對時境遷時候的壓力尤其重。
她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方式站在他面前,然而,也隻是止于十步之外便停下了,再不敢往前多走一步。
于思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氣,說,“時伯伯親口和我說的。”
“他和你說了什麽?說漠漠不是時境遷的親生兒子?或許,你時伯伯自己都不知道呢?”時境遷連看都不不想看于思一眼,這話是夏千易問的。
“時伯伯已經找人檢驗了時總和夏甯漠的DNA,他們确實不是親生父子。時總,恐怕連你都被這個女人給騙了。”
這話一出,底下的竊竊私語又多了,衆人看夏千易的眼神就變得古怪起來。
時磊親自核實的,還有DNA報告,那肯定就是真的了。
夏千易也有些奇怪,時磊去驗過DNA?也對,他怎麽可能看着漠漠在時家大搖大擺而什麽都不做的。
隻是讓她詫異的是,檢驗報告竟然是不符合?
夏千易是肯定漠漠是時境遷的兒子的,所以……這中間有什麽貓膩不成?
果然,時境遷聞言後冷笑一聲,回頭給支峰使了個眼色。
支峰手裏拿着一份文件,展開,對着于思說,“于小姐指的檢驗報告是這個嗎?”
“你……”于思忽然怔住,心裏猛地劃過一絲不安。
随即,就聽到支峰接着說道,“不好意思,這份檢驗報告是假的,是時總讓人做的。”
“什麽?”于思臉色大變,居然,連時伯伯都被瞞在鼓裏嗎?
“爲什麽?”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隻要問話不是對着時境遷的,記者們就少了一層顧忌,也敢出聲了。
“是啊,支助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爲什麽這份DNA報告是假的,時總爲什麽讓人弄一份假報告出來給……給,給時老先生看?”
支峰面無表情的樣子,聲音平淡無波,開口道,“并不是單獨給時老先生看的,隻不過前段時間有人針對時總進行敲詐勒索,情況特殊。漠漠是時總的親生兒子,爲了他的安全着想,才會對外隐瞞他的身份,并且讓人弄出了這份假的檢驗報告以防萬一。”
說着,支峰頓了一下,繼續面不改色,“時老先生年紀大了,對孩子自然十分的渴望。若是讓他知道漠漠是時家的孫子,時老先生必然格外寵愛,被有心之人看在眼裏,對漠漠不利。所以,時總才會連時老先生都隐瞞了,等到危機解除,自然會同時老先生解釋。”
随後,他瞄了一眼于思,“沒想到,時總的用心良苦,卻被人拿來利用攻讦漠漠的手段。一個對待五歲的孩子都能用上如此卑鄙的手段,人品方面實在讓人質疑。”
衆人恍然大悟,順着他的視線,所有人都看向了于思,眼神裏帶着譴責。
于思冷汗直冒,全身都是冷意,她有些無措的看向舞台上。
時境遷至始至終沒和她說過一句話,由着支峰代替他解釋了所有的前因後果。
于思猛地倒退了一步,滿臉的不敢置信。
不是的,明明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她忽然捂着腦袋尖叫了一聲,“不對,你們在說謊。那個孩子怎麽可能是你的兒子呢?這不可能的。”
她接受不了,她覺得這一定是在做夢。
于思晃了晃腦袋,忽然看向潘芝珍,指着她說,“對,對,潘芝珍親口和我說過,夏千易六年前根本就沒有朋友,她隻有一個華煜,怎麽可能會和伊斯集團的時總有關系?他們六年前的身份一個天一個地,怎麽可能有所交集?”
潘芝珍見好不容易大家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轉身想溜的,沒想到于思的一句話,讓她再度成爲大家的焦點。
她有些氣急敗壞了起來,眼看着時境遷冷冽的視線又轉過來,她忙死死的低着頭,恨不得從來沒有在這裏出現過。
一直站在舞台上的卓芹忽然說了一句,“你剛才說……潘芝珍親口和你說過?于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們兩個私下裏有來往?那潘芝珍剛才說的那些話,難不成……是有人教他的?”
這話就耐人尋味了。
是啊,潘芝珍她一個無權無勢的女人,怎麽就敢摻和到這種事情裏面來?
于思那話的意思,明顯是他們私下交流過的。
一時之間,大家看于思的目光更加古怪,還帶着一絲鄙夷。
潘芝珍手指緊緊的拽着,耳邊就響起時境遷的聲音來,“我六年前和誰來往,難不成還要告訴你們不成?潘女士,你不是千易的母親,我和她在一起,需要經過你同意嗎?你還是管好你自己的女兒吧。”
潘芝珍腦袋‘轟’的一聲,那句明顯帶着威脅的話讓她呼吸急促起來,一直以來的威壓終于讓她承受不住,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的身子輕輕的顫抖,右手指着于思,唇瓣哆嗦道,“不關我的事情,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是她,她說隻要我說那些話,就能給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