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所以決定這麽做,不僅是爲了洛俊考慮,也希望把三年前薛子龍的真正死因弄明白。”張局解釋道。
“真正死因?”徐龍不解地問:“可那件案子不是已經都調查清楚了嗎?”
張局忽然扭頭看着他,“不,準确地說,那件案子我們隻看見了它的表面,盧勇生前曾和我說起過,10.18案還有一個罪犯始終都沒有落網。”
說到這裏,李瑞第一個把目光投向了我,緊接着,徐龍和張局也紛紛看了過來,這讓我頗爲難堪。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故作鎮定地問:“你說的那個沒有落網的罪犯是指我嗎?”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呼吸驟然加快,因爲這個答案會引出一個結果,一個對我來說都難以接受的答案,那份三年前10.18案的調查報告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我就是那個罪犯,調查報告是真的,那自己将要面對的很可能會是一輪新的審判;如果我不是那個罪犯,調查報告就是假的,那向我提供這份假報告的徐龍,豈不是……
我不敢往下想了,之後的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可怕了。
但事實證明,這個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事情的真相也遠非自己所想這般簡單,當張局看着我搖頭的那一刹那,自己終于還是忍不住驚呼道:“那份調查報告是假的?!”
“不,報告是真的。”
張局的話讓我一頭霧水,“可那上面明明寫着,我就是第四個罪犯,由于隻是負責望風,又幫警方抓到其他三名兇手,這才被寬大處理的。”
張局緊皺眉頭,沉思了一會,才說:“其實這句話隻說對了一半。”
“一半?我不明白。”
我狐疑地看着對方,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趕忙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不知道。”張局很肯定地搖了搖頭,“要是我知道,就不會答應李瑞的申請。”
此時此刻,以他的身份地位,并沒有繼續騙我的必要,也就是說,自己的真實身份一直以來都掌握在刑偵隊長的手裏,這一點徐龍之前倒是說起過。
“可是,不通報上級而私底下擅自認命一個卧底,這種做法符合規矩嗎?”我又問。
這一次張局沒有開口,而是旁邊的徐龍搶先說道:“要是每件事情都要通報上級決斷,那這個刑偵隊長還要來幹嘛?而且,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後面的這句話意味深長,不錯,要是事事都按規矩辦,就不會有今天的事情發生了。
我理解地點點頭,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張局,您剛才說我那話隻說對了一半,是什麽意思?”
“你知道爲什麽10.18案過去整整三年,我們都沒有重新調查過嗎?”
張局似乎并沒有讓我接話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那是因爲我們前不久才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很可能不是那起兇案的四個罪犯之一,現在看來應該就是這樣。”
“是那份報告弄錯了?”
“不,是那個舉報你的人,也就是薛子龍的鄰居,你從薛子龍家裏出來的時候正好被她看見,由于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當時,警方立刻就把你定性爲嫌疑犯。”
被張局這樣一說,加上那份報告上所寫的内容,自己被誤會倒是有可能的,那麽,另一個問題又出現了,報告上所寫的關于自己舉報了同夥才讓他們被一網成擒的事情,又是從何而來的?
張局聽了我的疑問,輕輕地歎了口氣說:“我隻能說那是個錯誤,至于這個錯誤是怎麽造成的?沒人知道。因爲當時刑偵大隊的狀況很混亂,要是你還有當時的記憶,就會知道。”
可惜我沒有,所以,我也無法理解這個錯誤究竟是如何造成的,甚至自己就連審訊的過程以及審訊我的人都不記得了。
可警方對于這兩點不該一無所知啊!
而這個問題的答案在場的人顯然都不知道,真要說有人或許會知道,那個人可能就是盧勇了,畢竟薛子龍死後,隊裏的一切都是由他全權負責的。即便是案件了結之後,他在向上級的彙報中,對于這一點也沒有明确的說法。
“難道你們就不覺得可疑嗎?還有那個盧勇,難道你們就不覺得他也很可疑嗎?”
終于,我還是把心中憋了半天的話問了出來。
沒想到,一直沒有開口的李瑞忽然情緒激動地瞪着我說:“你想說什麽?盧隊不是這種人,你别在這裏血口噴人!”
“我沒有!”我針鋒相對地回道:“要是他真的沒有問題,爲什麽會有這麽多不清不楚的事情?”
“你……”
“夠了!”
突然,張局的一聲呵斥,打斷了我們的争吵,“你們對盧勇的指控有證據嗎?在座的都是警察,你們什麽時候學會了用猜測去辦案的?沒證據的話就在肚子裏放着,尤其是對自己的同事!”
對方的訓斥讓我無言反駁,我理了理有些淩亂的思緒,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麽,也就沉默了。
隻是當我的目光瞥向李瑞的時候,後者也正看向自己,他的眼神裏充滿了憤怒,甚至還有仇恨,看來他和盧勇的關系還真是非同一般呐。
徐龍見屋裏氣氛尴尬,連忙插話道:“那麽張局,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還請你示下。”
“調查盧勇的真正死因,然後,重新調查三年前的舊案,把那個真正落網的犯人找到!”
張局一臉肅穆地布置起任務來,然後看了看手表,站起身來說:“真不好意思,說了那麽多,都已經過了吃午飯的點了,暫時就先這樣吧,我可能會在這裏呆幾天,不過辦案的事情還是得看你們的。”
我們自然明白他要留下的真正用意,隊裏剛剛出了這檔子事情,沒個能夠鎮住場面的人在,顯然是不行的。不過,他的這種做法已經很寬容了,要不是今天牽扯的人實在太多,直接将他們革職查辦都是有可能的。
我們跟着張局起身,對方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回頭叮囑道:“洛俊的事你們今天就去聯系醫生,最晚明天,我希望就能看到他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