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又沖着身邊的手下喝道:“不是讓他們包圍劫匪的嗎?怎麽打起來了?”
“應該是對方先開的槍。”身邊的警察回答。
李瑞皺了皺眉頭,囑咐道:“去把喇叭拿過來,我要對裏面喊話,還有,讓執行包圍任務的人不要靠近那間房子,盡量找地方隐蔽,順便看下有沒有同事受傷?”
話音剛落,身邊的兩個警察便領命去了。
零星的幾聲槍響過後,現場又重歸平寂,李瑞的目光快速地掃視着周圍,見我還在原地站着,不悅地說:“我的話你沒聽見嗎?不是……”
此刻,一直沒有吭聲的葉瑩終于忍不住了,沒等對方把話說完,她便提高嗓門插話道:“别廢話,我們不會走的,就算沒有你們,五個持槍劫匪還被我們撂倒了兩個,現在有什麽好害怕的?”
這妮子的話鋒也是尖利,說得李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很是挂不住,幸好這時去拿喇叭的警察回來了,才讓他找了個台階下。
李瑞接過喇叭,扭頭不再搭理我們,沖着破房子裏喊起話來,内容無非就是要求敵人投降釋放人質罷了,而我對于警察的這種陳辭濫調不以爲然,要是那些劫匪真那麽好說話,人質早就救出來了,哪裏還用的着出動那麽多刑警?
果然,在說完了這番廢話後沒一會,前方的一個警察跑了回來,帶來了兩個消息。
第一,剛才雖然響起了槍聲,但沒有造成人員傷亡,那個昏倒在窗邊的劫匪已經被抓住,控制起來了。第二,劫匪要求提供一個喇叭,方便自己提出要求,對于這個要求李瑞很爽快就答應了。有溝通的機會又有誰願意爆發槍戰?
李瑞一邊吩咐另一個警察去送喇叭,一邊詢問着那個帶來消息的手下,“現在房裏的情況怎麽樣?劫匪和人質的位置确定了嗎?”
被問的警察面有難色,無奈地說:“房子裏的情況我們并不了解……”
李瑞雙眼一瞪,打斷了他,“不了解?你們上了那麽多人,怎麽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站着說話不腰疼說的大概就是他吧?能讓這種人當上刑偵大隊的副隊長,還真是瞎了眼。
“李隊,現在的情況很複雜,這房子一共隻有一個門和一扇窗,門關着,唯一的窗戶也有劫匪持槍把守,我們根本無法靠近。”那個警察還在解釋。
李瑞不說話了,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似乎連他也想不出什麽辦法。
終于,我有些看不下去了,開口道:“你們真是磨唧,直接調個狙擊手過來,那麽大的窗戶隻要他不是個瞎子,還怕看不見裏面的狀況嗎?”
刑警非同于一般警察,應當具備迅速應對的能力才是,像這種小兒科的問題也要彙報讨論,罪犯早就溜之大吉了。
我的話顯然讓李瑞頗爲難堪,卻又不好發作,隻能悻悻地轉過身拿出對講機,開始布置起人手來。
突然,破房子裏的劫匪開始用喇叭喊話了,是老大的聲音,他要開始談條件了,“外面的警察聽着,我們手上有人質,隻要放我們走,人質就可以安全,要不然大家魚死網破。”
李瑞清了清嗓子,沉聲說道:“你們不要沖動,這裏已經被警方包圍了,你們是逃不掉的,你們隻有放了人質然後投降,才能争取寬大處理。”
“寬大個屁!要是你們不按我說的做,我現在就殺了人質!”
“那樣你們也逃不出去!爲了一個人質搭上你們所有人的性命不值得。”
這時,又有一個警察跑到李瑞身邊,朝他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狙擊手已經就位。
李瑞把喇叭拿開,遠離自己的嘴巴,然後小聲詢問起身邊的手下,“怎麽樣?屋裏的情況明了了嗎?聽我的命令,必要時可以狙殺劫匪。”
“不行!”
我一口否定了他的想法,“要是我沒猜錯,你們現在最多隻能看見兩個劫匪,我是說除了躺了地上的那個以外。”
被我突然插話,還是對自己的否定,李瑞的臉色難看至極,可聽到我的猜測,他又不自覺地看向傳話的警察,用眼神詢問着答案。
那個警察吃驚地看着我,他的表情已經給了我們答案,隻見他點着頭說道:“确實,狙擊手挑選的角度差不多可以看清整個房間了,可裏面就隻有三個劫匪,其中還有一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會不會是你搞錯了?其實這次的劫匪本來就隻有四個。”
李瑞看着我,第一次詢問起自己來。
我堅決地搖了搖頭說:“不可能,我剛才已經和他們交過手了,劫匪肯定有五個人,還有一個應該和人質在一起。”
我們剛說了沒幾句話,老大又開始喊話了,“沒人想死,都是被逼的,這狗急了還要跳牆,更别說是人了,所以少廢話,仔細聽好我的要求,照着做别耍花樣。”
李瑞沒有回答,而是再次看向身邊的警察小聲問:“有沒有可能把他們同時狙殺?”
葉瑩雙手叉腰,瞪圓了眼睛看着李瑞,“你沒聽見洛俊說房子裏還有一名劫匪嗎?現在開槍人質會有危險的。”
李瑞終于忍無可忍了,他叫來兩個警察,指了指我和葉瑩,吩咐道:“把他們帶到車裏去,别在這影響我工作,要是有人敢反抗,就立刻給我铐起來!”
“你……”
葉瑩還想争辯,卻被我拉住了,李瑞的秉性自己非常了解,這種事他是言出必行的,要是我們真的因此被限制了行動,到了真該我們出手的時候就完蛋了。
我沖着李瑞服了個軟,說我們不吭聲了,希望能讓我們留在這裏,畢竟自己對破房裏的情形有些了解。
破房裏的老大沒有等到李瑞的答複,有些焦急起來,這從他的語氣裏就能聽出,“你們想好了嗎?我可沒那麽多耐性等你們,不行大家就拼個你死我活!”
說着,喇叭裏又響起一聲槍響,那是劫匪的威脅。
李瑞稍作沉思,目光有意無意地瞥向我,最後才用種命令的口吻對着那個警察說道:“我再想辦法拖延些時間,希望能确定人質的位置,你讓狙擊手瞄準劫匪頭部,若是情況有變,立刻狙殺。”
他算是找了個折中的辦法,可到最後依舊沒有承認房子裏還有一名看不見的劫匪,這人不但剛愎,還死要面子,作爲一名決策者,實屬失敗。
而此時,破房子裏的老大又開口了,“考慮的怎麽樣了?我說了,自己可沒太多耐心陪你們耗。”
李瑞朝那個警察揮了揮手,示意他照着自己的意思去辦,接着又把喇叭放到嘴邊說道:“我要先确定人質的安全。”
“我隻能告訴你他很好,而且還活着,可你要是繼續拖延時間,那就不好說了。”
老大一語中的,說出了李瑞的意圖。
雖然現在雙方還在僵持,場面也有些沉悶,但我可以感覺到,那是一種風雨欲來前的壓抑與沉悶,要是雙方的對話中稍稍擦出些火,場面立刻就會變得火爆。
“你們還沒談具體條件。”
李瑞說,他的眉頭快要擰成一股繩了,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說話也變得謹慎起來,盡量選擇一些具有實質意義的語句,代替那些冗長的用來拖延時間的廢話,這讓我第一次看到了對方不同的一面。
老大見警察松了口,說話的語氣頓時緩和了許多,“給我們準備一輛車,開到門口來,然後你們所有人都退出一公裏以外。”
“這幫人倒也奇怪,隻要車卻不要贖金,我真懷疑他們究竟是不是綁匪?”那個警察在一旁嘟囔道。
隻有我心裏清楚,他們并非不要錢,而是有人會付錢給他們,而付錢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綁匪。
就在兩邊喊話的間隙,我想到了幾個不尋常的地方,最大的疑點自然就是薛凱,我們就是跟着他來到這裏的,可到最後,他卻第一個不見了蹤影。還有就是這個雇兇綁架林輝的人,自己從沒聽林輝說起過仇人的事,那出了錢想要綁架他的又是什麽人?有何目的?
最後一個問題,也是自己剛剛才想到的,我把視線移到李瑞的臉上,是他帶隊來這裏的,可我報警的時候隻說了個大緻方位,像這種地方是很難說清楚某一間房子的位置的,但警察就像早就知道了一樣,是直接沖到這裏來的。
這個不合邏輯的地方,讓我隐隐感到,這場綁架風波并沒有表面上看到的那麽簡單,而它或許還和刑偵大隊有着些不可告人的牽扯。
要真是這樣,在如此的狀況之下,那個一手策劃了這次綁架的始作俑者最希望看到的就是,綁匪殺了人質然後和警察交火,最後被全部擊斃。
這種情況極有可能發生,隻要李瑞堅持狙殺綁匪的話。
而李瑞也的确是會這樣下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