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必須得做點什麽了,否則大家都要死在這裏。
我手指了一個與破房大門相背的方向,推了一把葉瑩焦急地說:“快往那裏跑!不要回頭!然後找地方躲起來!”
葉瑩一點頭,提起口氣往我手指的方向狂奔,而我則直起身體,手按窗台,一縱身翻進了房子裏。
要是因爲自己連累了林輝,我會愧疚一輩子的,那樣的話還不如再搏上一搏,生死就看老天的眷顧了。
賴三背對着我拉開房門,握在手裏的槍在燈光下泛着冰冷的光,而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人質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
不過,或許是有了剛才的教訓,就在我靠近他身後準備故計重施的時候,賴三猛地轉過身來,手中的槍順勢提了起來。
我已經來不及更改動作了,隻好擡高手肘,化拳爲刀用力向下一甩,重重地劈在對方握槍的小臂上。
賴三“啊”地一聲慘叫,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手槍便應聲落地。不等他回過神來,我握緊拳頭朝着對方的鼻梁就是狠狠地一拳,心中有氣,下手也比之前重了許多。賴三雙手捂着鼻子,鮮血從指縫裏狂湧而出,整張臉像菊花一樣皺了起來,痛苦至極。
對于這種人,自己是不存在憐憫之心的,更何況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我趁他立足未穩,一記下勾拳結結實實地打在賴三的下巴上,對方整個人向後騰空躍起,然後沉沉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自己這一拳是下了重手的,賴三會昏迷上好一陣子,但不緻死,可麻煩的是這邊的動靜已經引來了門外的另四個劫匪,隻聽老大怒吼了一聲,“媽的,調虎離山!快回去,絕不能讓他們救走肉票!”
我朝房間裏瞥了一眼,裏面實在是太黑了,以至于就連林輝的具體位置在哪也看不見,現在若是冒然進去救人,隻怕自己和他都會被困死在裏面。
那些劫匪的腳步聲近在耳邊,我沒有選擇,隻能沖回窗邊,按照來時那樣又重新翻了出去。可當我的雙腳剛剛落地,太陽穴上立刻傳來了一陣陰森的寒意,有什麽東西頂了過來,不用猜我也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這次真是大意了,要是剛才迅速地反鎖門窗,把這些劫匪擋在外面,或許自己還能堅持到警察過來,可現在……
不過好在葉瑩跑了,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身邊用槍指着自己的人開口了,語氣中充滿了狂妄,“再蹦呀?怎麽不蹦了?媽的,敢拿兄弟們尋開心,老子先一槍崩了你!”
我的心髒劇烈一顫,強壯鎮定地問:“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自己哪有東西可以和對方交易,這麽說無非是想拖延時間罷了,對方嘲笑地“哼”了一聲,說:“别拖時間了,沒用的,我……”
突然,他的聲音嘎然而止。
我扭過頭狐疑地朝他看去,黑洞洞的槍口後面是一張黝黑的胖臉,對方正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眼中充滿了驚詫的神情。
不出一秒,這個胖男人的額頭有鮮血滲了出來,順着鼻梁像道小溪似的緩緩流淌下來,我一側身避開朝自己仰面倒下的胖男人,而在他身後,葉瑩正舉着一根不知從哪找來的粗長棍子站在那裏。
她的胸口因爲興奮劇烈起伏着,昂着下巴頗爲自豪地說:“我……我也救了你一次,咱們……咱們兩清了!”
我沖她翹起了大拇指,然後在胖男人的腰間狠狠地踢了一腳,确定對方已經昏迷以後,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手槍,有這東西在手裏,自己就不再是砧闆上任人宰割的魚肉了。
握槍的感覺真的很奇怪,自然而熟悉,這種可以殺人的玩意并沒讓自己産生畏懼,我想作爲一名刑警,自己過去肯定也經常握槍,那樣的話,操作起來應該不成問題,這也讓我安心了不少。
一連折損兩人,屋裏的人有些慌了,那個老大狂怒地大吼道:“外面來的究竟是什麽人?如果隻是過路的朋友就請快些離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也不追究你們打傷我兄弟的事了!”
現在我和葉瑩在暗,剩下的三個劫匪在明,真要打起來,誰能讨到便宜還不好說,更何況五個劫匪已經被我幹掉了兩個,對方忽然變得謹慎也是情有可原。
可我的目的還是林輝,不救他出來就意味着要看他去死,這未免太過殘忍,不到萬不得已自己絕不能放棄。
我用力咽了口口水,朗聲說道:“隻要你們交出人質,我們馬上就離開!”
“那就是沒得談咯?敬酒不吃吃罰酒,難道你以爲我真的怕了你們不成?”
老大狠狠地說道,卻沒有像前兩次那樣立刻行動,而是接着說道:“反正警察就要到了,既然要闖,不如就趁現在,殺了肉票,你們不想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如意!”
“等等!”我大喊道:“用你們那麽多人的命換他一個,值得嗎?隻要你們留下人質立刻離開,我保證不會阻攔,否則魚死網破,對大家都沒好處!”
我的話似乎起了作用,破房裏已經有人開始勸說那個老大了,“大哥,他……他說的有些道理,要是殺了肉票,警察一來我們也都活不了,還不如留下他,趁着夜黑快點跑,咱們根本犯不着爲了那頭的人搭上性命吧?”
這一次,老大沒有說話,像是被說動了,片刻沉默之後,他才沉聲說道:“你說話算數嗎?”
我揚了揚嘴角,回答道:“當然,這也是你們最好的選擇。”
隻要能夠救出林輝,我并不介意放他們走,畢竟對自己來說,要是人質死了,殺光這些劫匪也毫無意義。
眼看雙方已經達成共識,警笛聲卻不合時宜地傳了過來,由遠及近,讓我的心爲之一沉,剛剛才和那些劫匪談好的救人計劃,看來是要泡湯了。
果然,破房裏的人也聽到了警笛聲,立刻炸開了鍋。
“警察來了,我們跑不掉了!怎麽辦?!”
“媽的,剛才就應該先跑的,現在倒好,難道真要我們給他陪葬?”
“要不投降吧?趁着還沒鬧出人命,不會判得太重。”
“可我們手裏都有槍,也不會輕判呀。”
“那總比殺人要好吧?”
“行了,别吵了!”老大一聲怒吼,裏面又重新安靜下來,“事情沒你們想的那麽簡單,就算我們放了肉票,落到警察手裏也别想活命!所以,我們現在要麽沖出去,要麽就是死,隻有這兩條路!”
對方這種破釜沉舟的口氣讓我有些害怕,雖然他說了兩條路,可誰又會在有選擇的前提下走那條死路呢?所以,他們注定要背水一戰,如此一來,林輝的性命又岌岌可危了。
警笛聲愈來愈近,我的心反而變得更加急躁,警察是自己打電話喊來的,要怪也隻能怪自己,可誰又會想到這次的劫持事件居然如此跌宕起伏?
事态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我隐約聽見有大批腳步正往破房方向趕來,如此迅捷的行動,來的自然不會是普通警察。想到這裏,我眉頭一挑,或許自己可以找徐龍談談,無論在什麽時候,營救人質總是首重之事。
我簡要地向葉瑩作了說明,然後帶着她往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跑去,不一會,我們就迎面遇上了警察隊伍,我也顧不得第一個見到的是誰,拉着那人就問:“你們隊長在哪裏?我要見你們隊長!”
被我拉住的警察看了自己幾眼,才恍然道:“原來是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就是你報警的嗎?”
在刑偵隊裏,我已經一鬧成名,對方認出自己并沒什麽奇怪,可我根本沒有時間跟他解釋這些,繼續焦急地問道:“快告訴我,你們隊長呢?是不是在後面?”
“隊長在隊裏呢,今天帶隊行動的副隊。”
“副隊?”
我愣了愣,立刻想到了李瑞,喃喃地說:“怎麽來的竟會是他?!”
“爲什麽我不能來?”
李瑞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在月光下顯得冰冷異常,直視着我的眼睛裏沒有一點溫度。
我感到事情有些棘手,可事關林輝的性命,自己必須耐下性子跟他商量,“那間破房裏的劫匪被我幹掉了兩個,還剩三個,以及一個人質,劫匪手裏都有槍,我看是不是這樣,你們……”
“好了。”
沒等我把話說完,李瑞便伸手打斷了,“謝謝你給我們提供的情報,接下來的事我們自會處理。”
“可是你們還不清楚……”
“别忘了!你現在還沒恢複身份,你還是個普通人,做好你該做的事吧!”李瑞語氣決絕地說,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就在我還想争取一下的時候,槍聲突兀地響了起來,劃破了寂靜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