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個地方靠過去,奧迪車應該就在那裏面。”我說。
“你怎麽知道?”
對方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不過,疑惑歸疑惑,葉瑩還是照着我的話做了。
她放緩了車速,看了眼反光鏡之後,将車緩緩地朝我手指的方向靠了過去。很快,一條隐藏在高大荒草中央的小土路,露了出來。
“薛凱想要甩開我們僅靠加速直行是辦不到的,既然無法直行就隻能拐彎了,而這條大路兩邊都有不太明顯的岔路,若非熟悉這裏的人是很容易将它們忽略的。我想,肯定是剛才在我們說話的時候,薛凱突然轉進了岔路,這才會莫名其妙地在我們眼前失去了蹤迹。”
說到這裏,我頓了頓,看着葉瑩把車開進了小土路,才接着說:“而跟丢那輛黑色奧迪不過是頃刻間的事,所幸,在這一小段時間裏,大路兩邊就隻有這一條岔道,所以我才會确定薛凱就在這裏。”
果然,我的話剛說完沒一會,就看見遠處有輛黑色轎車停在那裏,在被風吹動的高大雜草間若隐若現,爲其增添幾分了神秘。
葉瑩又驚又喜地望向我,“看來今天拉上你一起找林輝,還真是找對人了,你這觀察和分析都快趕上那些警察了,哦不對,是偵探,現在的警察沒了監控和攝像頭就都破不了案了。”
說到最後,她還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看來警察給她留下的印象并不好。
我沒有接話,而是讓她把車停在了原地,生怕靠的太近會引起薛凱的警覺。現在看來,薛凱的确做着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否則以他的身份,是不會在這種時間到這種地方來的。
而放眼周圍,這種人煙稀少的偏僻地方最适合的大概就是藏人了,說不定葉瑩的固執還真的爲我們尋找林輝打開了缺口。
自打聽了我的分析判斷,加之找到了薛凱的奧迪車,葉瑩便對我言聽計從了,她不再多問,而是按照自己的囑咐執行着。
停車後,我并沒有立刻下車,而是默默地注視着那輛黑色奧迪,葉瑩心中雖然焦急萬分卻也隻好忍着,直到五六分鍾之後,估摸着薛凱并不在奧迪車上并且也沒有回來的迹象,我們這才輕手輕腳地從車上走了下來。
“一會過去的時候,千萬留神,因爲我不清楚薛凱到底有沒有發現我們?”
我在葉瑩的耳邊小聲提醒着,然後緩慢地朝黑色奧迪走去。
如果現在有人從背後看,肯定會覺得我們舉止古怪,甚至還會把我們當成小偷,但我心裏明白,越是這種時候就越不能掉以輕心,否則功虧一篑還是小事,引火燒身就得不償失了。
天色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暗了下來,周圍的溫度也随之降低,不能再拖了,要不然等天色一黑,在這種沒有人煙沒有路燈的地方,就連走動都會變得非常困難,就更别說尋找林輝了。
出于一個正常男性的心理,我本能地走在了葉瑩身前,此刻,我将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周圍,生怕眼前那輛奧迪車隻是個誘餌,是薛凱爲了引我們上鈎而設下的陷阱。
不過,自己的擔憂并沒有成爲現實,黑色奧迪也離我們很近了。
我已經可以透過寬大的後車窗看見車廂之内,薛凱早已不在裏面,而周圍似乎也沒有人來的迹象,這讓我懸着的心稍稍放了下來。
葉瑩快走幾步來到我的身邊,小聲問道:“現在怎麽辦?他好像不在車裏。”
我繞着奧迪車走了一圈,然後放眼周圍,薛凱把車停在這裏自有他的用意,而我很快就看出了用意所在。
就在自己所站的這條小路旁邊,還有一條隐藏在雜草叢中,不仔細看就很難發現的隐蔽小徑。
而在小徑的另一頭,在雜草最爲茂密的遠處,隐約有着一間破舊的白色矮房藏于其中,讓我立刻将它和林輝聯系到了一起。
與此同時,葉瑩也發現了這一點,可能是注意到身邊沒什麽危險,她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你看見那邊的房子了嗎?林輝會不會就在那裏?這裏附近沒有其他建築了,他們總不能把他扔在荒草地裏吧?”
“我也是這樣想的。”
見我同意了她的想法,葉瑩變得異常興奮,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飛過去,可我遲遲沒有行動,也讓她焦急起來,不解地問:“怎麽了?既然知道林輝就在那裏,我們爲什麽還不過去救他?”
“别急,我總覺得這事有些太順利了,薛凱應該已經發現被人跟蹤了,要是林輝真的在他手上,他又爲何還要冒險再來這裏?”
被薛凱發現的感覺并不是現在才有的,隻是剛才葉瑩把着方向盤,根本聽不進我的勸說,隻顧追趕,自己一時也無計可施。可到了現在,目标似乎就在眼前,很多不合邏輯的地方也跟着跳了出來,才讓我的這種感覺變得愈發強烈了。
葉瑩已經按耐不住,說話的語氣也跟着急躁起來,“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順利一點不好嗎?我們這一路都跟過來了,難道現在反而放棄了?”
我窮盡目力凝視着那間房子以及周圍,希望能發現點蛛絲馬迹,奈何距離過遠,看在眼裏的一切都有些模糊。
葉瑩見我不說話,氣得一跺腳,抱怨道:“年紀大了,膽子反而變小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真是的。”
她說着話,已經大步朝那間破房走去。
年輕氣盛這個詞一點都沒說錯,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在心裏默念了一句上帝保佑之後,唯有快步跟了上去。
不過葉瑩也并非一個完全沒有頭腦的人,這從她的腳步上就可以看出,無論内心有多焦急,她也沒有選擇跑過去,而是微微貓着腰,盡可能用高大的雜草掩飾自己,目光始終凝視着前方。
我們大約走了四五分鍾,才來到了距離那間破房子四十多米遠的地方,這一次,葉瑩率先停下了腳步,然後扭過頭看着我,小聲問道:“現在該怎麽辦?咱們是直接過去嗎?”
她的問話讓我愣了愣,都已經到了這裏,原以爲對方會毫不猶豫地沖過去,可沒想到她卻征詢起我的意見來了,這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不過她的這個選擇明智至極,因爲就在她的話剛剛出口的同時,那間破房子裏竟然走出來一個彪形大漢。要是我們剛才魯莽地闖了過去,現在必然和他打起了照面,如此一來,我和葉瑩就真的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突然有人出現,讓我們兩個人都本能地往回退了幾步,好在那個大漢隻是粗略地朝周圍掃了一眼,然後對着破房的牆角灑了泡尿之後,便又重新進去了。
隻不過,這個壯漢給我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除了他在這麽冷的天氣裏仍穿着短袖T恤外,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當他轉過身去的一刹那,我看見了紋滿他整條粗壯胳膊的黑色刺青。
那種強烈的視覺沖擊讓我的心髒爲之一振,腦海中募地浮現出醫院裏那個王老伯曾經講起過的,那個淩晨運屍的黑T恤壯漢,在他的手臂上同樣也紋滿了刺青。
雖然我不能确定他們是不是同一個人,但短短的幾天裏出現這樣的巧合絕不尋常,還是那句話,每一個巧合的背後,都隐藏着一個不爲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