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靠門框,低下頭有氣無力地問道:“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聶倩既然決定分手離開,又怎麽會告知自己的去向?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想而知,但我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林輝搖了搖頭,“不知道。”
我擡起頭看着他,不爽地問:“那你怎麽也不攔一下?”
“你怎麽知道我沒攔?可也要我攔得住啊?她是你的女人,我能拿她怎麽辦?”林輝雙眉一挑,不服氣地說:“小璐一早就出去了,要是她在的話或許還有辦法勸下。”
勸不下了。
我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聶倩的決定來得如此突然,又走得如此果斷,根本就不想給我任何挽留她的機會。
就像三年前的那次分手一樣。
這,或許就是命運,自己最害怕和最不想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無可避免地發生了。
“哎,不對,怎麽到最後聶倩走了反而成了我的錯了?”林輝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定位發生了偏差,“我特意到這裏來,就是想問,是不是你把她給氣跑了?”
“那你給我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電話裏講不清楚。”林輝不耐煩地揮揮手,異常嚴肅地說道:“洛俊,你不能這樣對她,在你昏迷的這段日子裏,你不知道聶倩是怎麽照顧你的,但大家都有目共睹,無論她現在做錯了什麽你都不應該怪她的!”
“你知道個屁!滾蛋!”
我被他莫名其妙地教訓了一頓,心裏本就煩躁,現在幹脆不去理他了。
我的眼睛又瞥見了電梯旁圍成一圈的人群,想起剛才林輝所說的腳步聲,又想起昨夜自己的遭遇,心念一動,快步朝着人群走去。
當人一時無法排遣心中的傷痛,最好的辦法莫過于轉移注意力,這樣做傷痛雖然不會消失,卻會被暫時掩埋起來,等時間久了,事情淡了,再拿出來看,或許就沒有那麽痛了。
畢竟時間可以沖淡一切,更何況這已經是自己第二次經曆相同的事了。
當我靠近人群的時候,那些人已經說得差不多了,沒一會人群便都散了去,我趕忙追上一個穿着病号服的白發老人,剛才在人群中就數他講得最起勁,關于昨晚自己聽到的詭異的腳步聲,我猜他可能知道些什麽。
可對方剛剛跟别人講了那麽久,現在再讓他單獨重複給自己聽,似乎有些過意不去,我就這樣一邊在他身後跟着,一邊想着該如何開口?
可沒一會,老人便發現了我,他停下腳步,轉過身,露出一張如枯木般幹癟的臉。
我也趕忙刹住步子,怔怔地看着他。
對方看上去七八十歲的樣子,皺紋像被小刀劃過似的,深深地刻在臉上,雙眼無神,眼袋微微發黑,似乎是昨晚沒有睡好,他的嘴唇透出淡淡的紫色,還時不時地顫抖一下,直到嘴巴完全張開後才停止。
他疑惑地看着我問:“孩子,有什麽事嗎?”
我爲難地皺了皺眉頭,不好意思地說:“大爺,你們剛才是不是在說昨天夜裏走廊裏的腳步聲?”
老人很爽快地點着頭,“怎麽?你也聽見了?”
“是的,所以……所以能不能麻煩您把剛才跟别人說的話,再說給我聽聽?”
說話的時候,我一直關注着對方的表情,隻要老人表現出一點點厭惡或者不耐煩的神情,自己就會馬上停下來。
不過好在老人并沒有這個意思,反而慈祥地笑了笑,豪爽地說:“不麻煩,在病房裏呆着實在太悶,我正愁沒人陪我這孤老頭講話呢,又怎麽會嫌你麻煩呢?要不咱們換個地方說話?”
我連忙點頭,問了對方的稱呼之後,沒理一旁沖自己擠眉弄眼的林輝,跟着張老伯下樓去了。
外面的天氣很好,陽光好像也跟照進房間裏的不一樣,正如張老伯所說,人總是在病房裏躺着是會發黴的,而發了黴的東西最好就是拿到太陽底下曬曬,人也是一樣。
我們選了個太陽最好的長凳坐下,然後講起了昨天夜裏,病房走廊裏的那一連串腳步聲。
張老伯告訴我,昨天我們所在的這個樓面上的所有病人,包括護士,隻要是醒着的,都聽見了那個腳步聲。xh: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