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心裏明白,這個時間一般是不會有人出來走動的;即使是來巡房的護士,她們穿的鞋子也絕不會發出這麽明顯的腳步聲;就算來的是醫生,他們就更不會久久地在門外駐足而不進來了。
所以,外面的人會是誰?
這種隔門對峙的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所以斷然地将它當成一種幻覺并不準确,記得上一次是在自己出事前一天的下午,那個在家門口和自己隔門對峙的黑影,就讓我緊張了好一會,如果連那也是自己的幻覺,那我還真得去看醫生了。
想到就醫,我立刻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既然盧勇已經死了,自己又何必再爲這殘缺不全的記憶苦惱?直接去看醫生不就行了?
“嗒嗒嗒~”
門外的腳步聲忽然又響了起來,把我的注意力又重新拉了回去,而這一次,那個聲音伴随着腳步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寂靜的走廊裏。
詭異!
我已經想不出還有其他什麽詞語可以用來形容這種情境了,就像是不小心吃進隻蒼蠅,既吐不出又覺得無比惡心。
我就這樣望着房門,呆坐了十幾分鍾,直到确定那個腳步聲已經走遠之後,才又躺回了床上。
可還沒等我的腦袋沾上枕頭,那個詭異的腳步聲如同長了眼睛,又第三次響了起來!
一步步緩慢地朝我走來!
我的心髒一陣緊縮,整個人又不自覺地坐了起來,此刻,除了門外詭異的腳步聲,我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腳步聲還是照例在我的房門前停下,片刻沉寂之後,又離開了!
如果剛才還能用詭異來形容,那現在就隻剩下了真真切切的恐怖;如果前兩次自己還能勉強把它看作是惡作劇,那現在又不一樣了,我相信沒有誰會在這裏周而複始地重複這種惡作劇的!
我直勾勾地凝視着門口,自己此刻的大腦和這白花花的門闆一樣,無法思考,就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帶動着胸口上的傷,發出一陣陣撕心的疼痛。
這一回,我坐着的時間更長了,直至自己意識到應該做些什麽的時候,才又一次躺回了床上。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當我剛剛躺回床上,那個恐怖的腳步聲又來了,和之前的三次一樣,又走到了我的房門前。
這一次我沒再坐着,而是翻身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來到房門口,屏氣凝神,關注着門外的動靜。
沒有任何聲音,安靜得讓人感覺恐懼,空氣中仿佛飄着一股淡淡的死亡的氣息。
我重重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握上門把,用力一轉,然後猛地拉開了房門。
我相信,自己再不這樣做肯定會發瘋的,會被這種可怕而壓抑的氣氛壓成碎片。
門外真的有人!
我和對方剛打了個照面,彼此就都不約而同地驚呼出聲,然後又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在我面前站着的不是别人,居然是聶倩!
而她的手懸在半空,似乎正想伸手開門。
我們就像兩尊雕像,愣愣地四目相望,好半天我才從嘴裏蹦出四個字來,“怎麽是你?”
“哦,我晚上睡不着,就想着來看看你。”
見我面色古怪,聶倩疑惑地問:“怎麽了?你的臉色好像很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剛才走廊裏的腳步聲是你發出的?”我問。
聶倩又是一怔,然後點了點頭,臉上的迷惑更濃了,“是啊,怎麽了?”
她竟然回答得如此爽快!
想了想,我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那麽晚了,你在門外走來走去幹嘛?”
“走來走去?”聶倩好像并不明白我在說什麽,“什麽走來走去?我就現在從電梯那一路走來啊,剛想開門,你就搶先把門開了。”
“那你剛才有沒有聽見其他腳步聲,看到别人在走廊裏?”
聶倩茫然地搖頭,看我的眼神更奇怪了,“整個走廊裏就隻有我一個人,又哪來的其他腳步聲?”
我無語了。
聶倩又問,“對了,這麽晚你要去哪?”
對方竟然又把問題丢給了我。
又是一陣沉默,對于兩個相愛之人,這種沉默是極具殺傷力的,它就像在彼此之間築起了一道高牆,使得大家都心存芥蒂。
“不去哪,我隻是覺得房間裏有些悶,想開下門透透氣。”我勉強從僵硬的臉上擠出一個笑容,“想不到一開門就看到你,吓了我一大跳。”
聶倩将信将疑地點點頭,繞過我走進了病房。
我趁機探頭向門外張望了一下,走廊裏空蕩蕩的,連半個人影都沒有。
我收回目光,轉身進房,重新坐回病床上,側頭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我幾乎每晚都會看夜色,很美,很安靜,像一張網過濾我的心,升華自己的靈魂,讓自己有種超凡脫塵的感覺。
“俊,我們之間是不是出問題了?”
都說女人是敏感的,偏偏她們的敏感有時還很準确。
聶倩的問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一時竟不知該怎麽回答她了。
看着我的表情,聶倩似乎明白了什麽,苦笑着說:“我們分手吧。”
“不!爲什麽?!”
我突然有種墜入地獄的感覺,努力壓低着自己幾近咆哮的聲音。
聶倩的眼神很複雜,看不透,她神色慘淡地說:“因爲我們已經失去了在一起最基本的東西,信任。”
“可……可是……”
我真的急了,自己确實對她有所懷疑,但從沒想過分手,不然的話,我也不會糾結到現在。
可沒想到,最後提出分手的居然會是聶倩。
“可是你真的要在現在離開我嗎?就像三年前那樣,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
“我早說了,别再提三年前了!”
聶倩忽然瞪着我,大聲地打斷了我的話。
她的臉看上去很冷,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今天一整天都還好好的,爲什麽突然就……xh:19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