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這就是嚴叔的号碼!
我募地停下腳步,難以置信地望着還在不停震動的手機,雖然這條閃動的數字沒有标注姓名,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嚴叔的号碼。
他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
我心虛地四處張望着,像個小偷,腳下快步如飛。
手機在我看來已然成了想扔卻又扔不掉的燙手山芋,這個該死的電話讓自己左右爲難,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直到手機的震動戛然而止,我才如獲大赦般長長地松了口氣。
但是,對方似乎并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數秒之後,手機又催命般地震動起來。
我清楚自己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若是再不接電話,隻怕就會引起嚴叔的懷疑了。
其實靜下來想想,現狀對我來說并不算最糟,自己是否恢複記憶不過是嚴叔他們的猜測,在這一點沒有得到驗證也就是他口中的萬不得已之前,他們還是會投鼠忌器,不會對我下毒手。
另外,他們還不知道我已獲悉了他們的陰謀,所以自己并非完全被動,而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對方,讓他們相信我還在失憶中,然後暗中調查,這樣的話至少不會坐以待斃!
我深深地吸了口氣,才按下接聽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嚴叔焦急的聲音。
“小俊,我是嚴叔呀,打你電話怎麽不接呢?你現在在哪?”
“哦,嚴叔,剛才手機放口袋裏沒聽見,我正趕去朋友那裏,您有事嗎?”
“嗨,也沒什麽大事,隻不過你剛才說要搬走,我就想着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下……”
說到這裏,嚴叔停住了,似乎在等待我的反應。
而我也立刻意識到了他的用意,他一定是想讓我留下,從而繼續監視我,伺機試探自己究竟有沒有恢複記憶?
“您有什麽事盡管開口。”
我回答,然後全神貫注地聽着他的要求。
但是,這一次我猜錯了,而且錯得離譜,當嚴叔說出想要商量的事情時,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說:“你……能不能明天就搬走?”
“明天?搬走?!”
“是啊。←百度搜索→【x?ぁ】”
我一時竟無言以對,難道這又是另一個試探?可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嚴叔又開口了,“事情是這樣的,就在剛才你走後沒一會,就有人給我打電話說要租房,但條件是明天必須入住。小俊啊,不是嚴叔趕你,我也是沒有辦法,你要知道,現在臨近年末,幾乎不會再有人租房子了,如果那個人不租了,這房子很可能就得空關上好幾個月,所以……”
他這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我竟一時轉不過彎來,如果剛才沒有聽到他和盧勇的談話,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就答應他,可現在……要是自己答應得過于爽快,會不會适得其反,反而加深對方對自己的懷疑?
我想,這或許就是心虛的表現吧?
見我依舊默不作聲,嚴叔有些焦急地追問:“小俊,喂?小俊,你還在嗎?你務必要幫嚴叔這個忙,好不好?”
“可我還有那麽多東西,就算明天真的想走可能也來不及……”
“那就今晚,今晚你回來,嚴叔幫你一起整理好不好?”
我頓時語塞,此刻我才發現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覺間被繞進了一個圈套裏,進退兩難。
其實說進退兩難并不準确,事實上除了聽話回去,我并沒有其他選擇,因爲幾天前盧勇的手段和實力自己已經見識過了,逃跑絕對是愚蠢的舉動,那樣做隻會逼他們痛下殺手,如果說這是彼此間的一場賭博,我的賭注就是生命。
我略作沉吟,很無奈地歎了口氣,“那好吧,等這裏結束後我就回去,不過可能會比較晚。”
見我答應,嚴叔顯得很是高興,連連向我道謝,就好像自己真的幫了他一個大忙似的,但我心裏明白,今晚等待自己的将是場戰争,一場決定生死的鏖戰。
隻有讓他相信我仍處于“失憶”狀态,相信自己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我才能保得暫時的安全,才有機會深入調查,反守爲攻,到時不管結局如何,至少自己不會稀裏糊塗地做個冤死鬼。
打定主意,我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靜了少許,現在自己還得按照既定的生活軌迹走下去,刻意的改變隻會讓敵人起疑,隻要他們一天不能确定,那我就有一天是安全的。
想着想着,我已經走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汽車刺耳的喇叭聲敲打着我的神經,讓我有種恍若夢醒的感覺。
我招手攔下輛出租車,不敢再有任何耽擱,朝着約定的飯店疾馳而去。
六點二十五分,當我火急火燎地沖進翠園餐廳時,迎接自己的是三張寫滿不爽表情的臉,以及從胃部傳來的若隐若現的“咕咕”聲。
看着桌上已經被吃得底朝天的花生和醬菜小盆,我頗爲尴尬地咧了咧嘴說:“哎喲,真是抱歉,剛才家裏有點事給耽擱了,路上又堵車,其實你們可以先吃的,不必等我。”
“要不是小倩,我們才不會等你呢,哼,害我吃花生都快吃飽了。”锺璐沖我翻了個白眼,氣呼呼地說。
我隻好又朝他們賠了好幾個笑臉,連聲道歉,可林輝這小子好像抓住了我什麽天大的把柄,開始叫嚷着要我這個遲到的人買單,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
聶倩扁了扁嘴,插話道:“行了,你倆剛才不是一直叫餓嗎?現在還不快點叫吃的?居然還有力氣在這兒閑扯。”
“唉,我們隻是跟你男人開個玩笑,看把你急的。”林輝故意調侃道,可見到聶倩雙眼一瞪,他又吓得縮回脖子,乖乖地叫來了服務員,開始點菜了。
對于聶倩的袒護,我的心裏非常受用,可當我笑盈盈地看向她,剛要開口時,她卻一揚眉毛搶先說道:“怎麽晚來了那麽久?你不是早就從警察局出來了嗎?”
“是早就出來了,因爲時間還早就回了趟家,可誰知我出門的時候又正巧遇到房東,聊了幾句就給耽擱了。←百度搜索→【x?ぁ】”我把正在整理行裝準備搬家的事告訴了聶倩,也順便告訴她自己晚上還得回家繼續收拾,趁着這些天休息,争取能早點搬出來。
對于我的解釋,聶倩顯得很高興隻是略帶羞澀,在林輝和锺璐的雙重注視下,她急忙改變了話題,不給他們調侃自己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真的餓了,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大家都隻顧着大快朵頤,大口喝酒,幾乎沒人再開口說話。
晚飯的氣氛很輕松,至少沒人再提案子的事,這也爲我緩解了不少壓力,直到所有人都酒足飯飽以後,我才滿懷感觸地開口說道:“等這次的事情過去以後,我會離開這裏。”
“離開這裏?去哪?”聶倩驚詫地扭頭看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回老家,也可能換個城市,到時再看吧。”
“就因爲這次的案子?”林輝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用力打了個飽嗝,一股濃烈的酒氣熏得锺璐和聶倩紛紛捂住了鼻子。
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林輝眉頭一皺,口齒含糊地說:“至…至于嗎?查案有警察,等案子了結了,咱們該幹嘛幹嘛,有必要逃去别的城市嗎?你是不是喝多了?”
林輝并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有此反應倒也不足爲奇。
我笑了笑沒再說下去,拿起杯子又要喝酒,聶倩卻收斂起笑容,在我腰間輕輕掐了一把,嗔怪道:“都開始說胡話了,還喝?别忘了,你一會還得回去整理東西呢。”
“是~最後一杯!”
說着,在聶倩埋怨的目光中,我揚脖将杯中剩餘的酒喝了個精光,這才像條毯子似的軟軟地鋪在了椅背上。
林輝忽然瞪着發紅的雙眼盯着我,神秘兮兮地問:“洛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有什麽事?”我反問。
林輝在酒精的作用下,突然激動起來,“如果沒事你爲什麽要走?你在這個城市辛辛苦苦打拼了五年,再艱難的日子都熬過去了,難道就甘心這樣離開?”
我感覺頭腦有些發懵,輕輕歎了口氣,心想不甘心又怎樣?事情可遠沒你們想象的那麽簡單,将來若能抽身出來,絕對是燒了高香了。
“你們是不是都喝多了?吃飯時間能不能别說這些掃興的話?”聶倩不悅地瞪了我和林輝一眼,打斷了我們的對話。
她是個聰敏的女孩,她的舉動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沒有人願意背井離鄉,哪怕是跟着心愛之人,這是個艱難的選擇,索性,現在還沒到我們做決定的時候。
見我沒再說話,聶倩問:“你在想什麽?”
“沒什麽。”我淡淡地回答。
“你不高興了嗎?”她的聲音柔和下來。
我揚了揚眉毛,搖頭說:“不,我隻是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勁,一時卻也說不上來…”
看着聶倩露出擔憂的神色,我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可能是我酒喝多了吧。”
聶倩嗔怪地白了我一眼,“讓你少喝點酒你偏不聽,要是喝得酩酊大醉還怎麽回去收拾東西?”
酩酊大醉?!
我忽然眼前一亮,自己不正爲今晚該如何應付嚴叔而犯愁嗎?聶倩的話倒是無意中提醒了我……
就在這時,被我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起來,我厭煩地閉上眼睛,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不用看也知道來電的肯定是嚴叔。
“電話。”聶倩輕輕推了推我的胳膊,把手機遞了過來。
果然是嚴叔。
我深吸口氣,理了理有些混亂的思路,才按下了接聽鍵。
這次的通話很簡短,嚴叔的意思也很明了,無非就是問我什麽時候回去,而他已經開始幫我整理行裝了,雖然對方極力克制,但我還是能從他的口氣中聽出急切的味道。
“唉~”
我站起身,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酒已經在不知不覺間醒了大半,“得走啦,人生真是沒個消停的時候。”
……
晚九點二十分,月色晦暗,我伫立在小區門口,像個等待出征的士兵,晚風徐徐,内心卻波瀾跌宕。
離開飯店時,我拒絕了聶倩陪我回家的要求,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面對的,特别是以身犯險,自己必須像個戰士一樣去面對,或許以後她會爲此抱怨甚至憤怒,但我還是堅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至于如何對付嚴叔的盤問……
我找了個沒人的僻靜地方,拿出剛才在回來路上買的二鍋頭,往嘴裏猛灌了幾口然後吐掉,又朝自己的脖子和身上灑了些,等到幹得差不多且滿身酒氣之後,這才邁開步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這就是聶倩給我的啓發,佯裝酒醉。
我蹒跚着步子,跌跌撞撞地來到家門口,用力拍打着房門,口齒含混地叫道:“嚴叔,我回來了,快開門!”
我原以爲嚴叔肯定會第一時間像道閃電般沖出來爲自己開門,甚至像個等待丈夫歸家的婦人般,早早地就守候在家門口了,可奇怪的是,沒人開門,裏甚至連個應聲的也沒有。
難道他已經睡了?
不過,這種猜測馬上就被我否定了,這是不可能的。
我又用力敲了幾下門,還是沒人回答,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了上來。
走到窗邊,我像傍晚偷聽電話時一樣,探出小半個腦袋,透過窗戶向裏張望着。
房間裏亮着燈卻不見半個人影,除了地上散落的大大小小的包裹外,房間裏并沒什麽不同。
一個急着找我回家的人現在卻不在家裏,這難免讓人起疑,更何況對方還有針對自己的陰謀,就更讓我猜不透他這葫蘆裏究竟是賣的什麽藥了?!
我在窗邊伫立了足有五六分鍾,确定不會有人出來開門後,又重新走回房門前,剛想拿鑰匙開門,才想起自己的鑰匙已經在跟嚴叔見面時給了他,現在自己已經被鎖在了門外!
突然,我的心髒猛地一顫,不知何時,有一隻手悄無聲息地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