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我不信!神帝怎麽可能是魔族的奸細,神帝、青濯神王怎麽可能是魔族遺孽?這是絕沒有可能的事情!”
徐東虎仰天狂嘯,額頭青筋暴凸仿佛出來,滿腔的怒火、不甘無處發洩,隻能揮拳往無盡蒼穹怒砸過去,要将這天地砸穿、砸爛,也不願意接受這血淋淋的殘酷事實,也不願意承認這些年他們竟然是落入始魔宗陰謀裏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蘇旦眼神清冷的掃視諸人,雖說以大局爲重,也是他主張入玄曜境收編熊弼等人,但想到這些年無數師友、弟子,喪命在熊弼這些人窮追不舍的追殺之下,這血海深仇凝演的仇恨,又豈是那麽容易徹底抹去的?
然而,熊弼這些人終究是受谷之華、寇司明擺布的可憐蟲罷了。
“你們倘若想贖罪,需立時馳援玄辰星域,阻止血海魔劫漫延,或罪不及親族!”蘇旦冷聲說道。
“蘇旦,你此時算什麽東西,輪得你來指手劃腳訓斥我們?”徐東虎聽蘇旦竟以諸人在太煥境的親族相要挾,青筋暴跳的戟指着蘇旦的面門怒罵道。
要不是柯清大師站在蘇旦身邊,他早就一戟将蘇旦斬滅,以發洩胸臆間的忿恨。
“我們此時已不能與神庭山聯絡,也不能聽信你們的一面之辭,就束手就擒!”熊弼臉色慘白,卻神情猙獰的說道。
“我們的一面之辭?”蘇旦冷冷一哼,慷慨陳辭道,“你們這麽年被谷賊、寇司陽玩弄股掌之間而不自知,到這時候都不能幡然悔悟,未免蠢得可笑……”
“少君何在?靈筠仙子何在?”祝炎沉聲問道。
熊弼、徐東虎等人率部追殺少君遺族數萬年,手上沾滿少君遺族的鮮血,所謂積重難返,大概就是指這種情形,但他祝炎跟熊弼他們不同。
雖然他受命率部進入玄曜境攔截黑衫軍,但他手裏還沒有來得及沾上少君遺族的鮮血,就被陳尋殺得一個措手不及,要是一切都如柯清、蘇旦所說,他此時棄暗投明,都還來得及。
熊弼、徐東虎這些征剿在外,都沒有機會與靈筠仙子見面,但祝炎等人心裏是早就清楚靈筠仙子實是少君殘魂轉世。
隻不過,祝炎等人此前以爲是谷之華不忘舊情,才用六道輪回仙碑斬斷少君的前世因果,讓少君這一世能以靈筠仙子的身份重生,卻萬萬想不到背後竟然糾纏那麽深、那麽恐怖的陰謀。
祝炎也不是不相信蘇旦的話。
此次随陳尋、柯清前來玄曜境的随行弟子裏,就有好幾人出自祝氏、徐氏,他們若非神魂受制,斷無可能欺瞞祝炎、熊弼、徐東虎等人。
而此前陳尋趕來玄曜境與黑衫軍彙合,就有足夠的實力攻陷落羽山脈,但最終卻不擊而走,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熊弼、徐東虎,你們到這時還執迷不悟嗎?”
這時候一道金光熠熠的虹橋,從蒼穹深處往金殿前的雲崖架過來,陳尋舉步而下,眼瞳神華閃爍,散發有着洞察天地玄理的超然氣息,逼視着熊弼、徐東虎等人。
一位身穿天青色宮紗道衣的清豔少女,天真無邪的牽着陳尋的手,一起從無盡蒼穹往金殿雲崖落來,睜着漆黑似星夜的明眸,好奇的打量着熊弼、祝炎、徐東虎這些人。
“祝炎拜見少君!”祝炎看清清豔少女的面容,當即毫無猶豫的跪拜在雲崖前,他不清楚此時是不是要立即投附紫微神庭,但向少君行大禮,撇清以前的罪孽,總是不會錯的。
“師父,這個人好奇怪,怎麽突然跟我大禮啊?”蘇筠吓了一跳,将陳尋的胳膊緊緊的摟在豐挺的胸前,雙眸天真無邪的問道。
陳尋沒有理會祝炎,眼瞳死死盯住呆如木像的熊弼、徐東虎,知道他們内心還在掙紮、還在猶豫,伸手往他們身後一人指去,一道黑色玄光脫手而去,下一刻焚天寶蓮就化作百丈大小,往一名羽衣女修鎮壓過去,說道:“你們不是要證據嗎,活生生的證據就擺在你們眼前,你們自己拿去看……”
陳尋甫至就出手制住靈源宗的太上長老清羅仙子,衆人滿心震惶,但人心煥散的諸修這時候已無一人膽敢出手阻止陳尋,隻是滿心驚懼、遲疑的往被焚天寶蓮鎮壓住的清羅仙子看去。
就見清羅仙子在焚天寶蓮的鎮壓,雖然極力掙紮,但絕美的臉蛋扭曲到極點,卻怎麽都無法從焚天寶蓮釋出的九道混沌鎖鏈中掙脫出來。
緊接着就見九道細看皆是虛無的玄黑混沌鎖鏈漸漸滲入清羅仙子的體内,很快就将清羅仙子的法身,活生生的從身骸裏抽離出去……
“你雖以人族之身修煉法身,但魔終究是魔……”
道道金光似刀似劍,将清羅仙子的玄妙法身層層解離,熊弼、徐東虎、祝炎以及靈源宗的諸弟子,皆懾于陳尋的神威,隻敢摒住呼吸默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待清羅仙子的法身被解離到核心層裏,衆人才看到核心層除了一團化變成太古猿魔之形、猙獰着扭曲着想掙脫混沌鎖鏈束縛的黑煞氣息外,再無一物。
看着清羅仙子青面獠牙的真面目,熊弼、祝炎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徐東虎臉色更是慘白,想到他此前還百般對清羅仙子示好、想求雙修之歡緣,沒想到清羅仙子的本尊真身竟然是一頭太古猿魔,還是一頭公的太古猿魔,這一刻他都恨不得将摸過清羅仙子嬌軀的雙手斫掉。
“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下則爲河嶽,上則爲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蒼冥。皇路當清夷,含和吐明庭,時窮節乃見,一一垂丹青……”
陳尋又輕啓唇齒,輕歌起來,随着吟歌之聲,一道道丹青色的宏大氣息從雲崖之巅,往四面八方彌漫而去……
熊弼、祝炎不知道陳尋此舉何意,但覺這丹青氣息宏大無比,如水銀洩地往衆人身上漫來,雙從毛細孔往他們的沁入,他們吓了一跳,不知陳尋要做什麽,下意識就調動仙元真煞,要阻止這氣息從百骸竅脈滲來,卻發現這氣息攔無可攔、擋無可擋,而在百骸竅脈間流轉也沒有異樣發生……
熊弼待要質問陳尋是要幹什麽,卻聽身後此起彼落發出十數聲慘嚎,就見靈源宗有十數弟子滾地嚎叫起來,然而所有的丹青氣息都往他們身上流洩過去,化作十數道丹青色的巨大道符,将他們鎮住。
“他們隻是受這太古猿魔控制的心魔傀儡罷了,”陳尋将十數心魔傀儡都收到雲崖前,目光灼灼的盯住熊弼、祝炎、徐東虎等人,問道,“你們還需要什麽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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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煥境,極北之域,冰天雪地、寒煞如刀,深深的梨過大地。
一座古拙的黑色巨殿,高逾萬丈,就這樣安靜的懸浮在這片冰雪的上空。
巨殿裏,十八樽巨大的身影散發出滔天的魔焰氣息,氣氛僵滞,已經好久沒有誰開口說話。
十八魔尊,有的是本尊真身在魔殿裏,有的僅僅是分身趕過來參與機密議事。
“僅憑谷之華大魔尊率三十六魔使前往玄辰星域,與祖魔一族彙合,還無法成勢,而在陳尋及神宵宗殘孽的逼迫下,谷之華大魔尊也難有機會從容助祖魔從魔域脫困,”一個稍小的身形這時候站出來,聲音似沉悶雷霆似的說道,“倘若祖魔不能完全複活,不能恢複祖魔真身,不能恢複混沌真魔的滅世修爲,而讓人族提前警覺起來搶先下手,我們無法赢得最後的勝利!”
這稍小的魔影手持血雲煉魂幡,要是陳尋在這裏看到也會吓一跳,沒想到寇司陽會這麽快就複活,但寇司陽經鐵河峽之創,修爲大降,此前是魔神殿的大魔尊,此時雖然借修煉的第二魔胎複活,但隻能恢複到相當于金仙境初期的魔尊實力。
“太煥人族四分五裂,有哪一支力量能阻攔魔神殿南下席卷?我們爲何不将太煥境人族的人族先屠個幹淨,再考慮其他的。”有一道魔尊分身質問道。
“紫微殿守住蒼莽山脈、太叔氏守住清微山脈;彭氏竅居羿族神庭帝位後,紫微殿卻沒有跟他們撕破臉對峙,我們既便是能繞過蒼莽山脈,但要付出多少代價,才能攻占神庭山?此時談屠滅太煥境人族還有些早,”司陽魔尊問道,“而即便太煥境諸藩彼此仇怨,不可能無隙合作,而即便谷之華大魔尊離開神庭山時,将古傳送陣摧毀,但要是讓紫微殿緩過勁來,讓他們借虛空神殿逐一收編蒙天等下境人族的力量,我們到時候還有信心認爲握有絕對的勝算嗎?還有信心認爲有絕對把握打破鴻蒙諸賊的虛界封印,将億萬魔神從三十三天牢籠裏放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