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與甯氏父子的對話,陳尋再次覺得這蒙天境裏藏着太多的秘密,一個宗門就控制了整座下境天域,周邊又存在一個未知的魔域,面對魔族的屢屢入侵,蒙天境所有的部族和宗門的實力都被削弱點,唯獨屠魔宗一家獨大,這太詭異了。
陳尋心想他必須要赢得甯氏父子對他的信任,最好能在大甯部停留更長的時間,以便進一步探尋蒙天境的秘密,以及屠魔宗與叛帝谷之華之到底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目前看來,屠魔宗與太煥境的神帝谷之華交集甚深,陳尋心想,他的身份在蒙天境就得掩飾好,不能暴露了。
甯氏父子親自送陳尋到離火宮東鄰的客卿别院住下,除了精緻奢華的起居用品外,還特意挑選出二十訓練有素的侍童、侍女供陳尋差使。
陳尋也都暫時都接收下來,但這些侍童、侍女都留在前宅,禁止他們進入中庭,不然的話,他難以安心修複受損的法身。
另外,焚天寶蓮裏還封印着那個黑衣少女,這女人在法身破碎、神魂徹底封閉的情況下都能自我修複,他需要時間有無異常才能放心。
甯氏父子給陳尋安排的住處,前後有幾進院子,煉有符法禁制,将濃郁的天地靈氣彙聚起來,仿佛淺青色的雨雲懸停在院子的上空。
陳尋在陣法禁制上的造詣,蒙天境都有未必能有一人與他匹敵,尋常的防護法陣自然難入他的法眼,但客卿别院的符法禁制,在陳尋眼裏未必也太簡陋了。
即便是甯氏父子所住的離火宮,防護法陣也沒有達到天地法陣的層次。
看來與魔族持續數十萬年的對峙,蒙元境玄修界,除了屠魔宗外,諸族都遠未能恢複元氣啊。
遠處伏龍山的嶺脊殘雪還未消融,但這院子裏已是鳥語花香,曲塘假山邊的綠柳芝桐成蔭,談不上富貴奢侈,卻也幽靜典雅,住在這裏,倒也清靜。
夜色降臨,大甯部更是依賴自幼馴養的黑翼雪鷹獸,在洛龍城的上空盤旋警戒,這些雪鷹淩厲的厲眼以及敏銳的五識,往往比法相境巅峰的強者,更能發現危險的逼近。
整個洛龍城都陷入沉睡之後,陳尋延伸神識遍布城内大小角落,城裏還算靜谧,有人在談論他随甯東辰進城之事,也有人想着找機會試探他的底,但城裏完全沒有能夠威脅到他的存在。
陳尋除了梵天寶蓮,身無長物,幸虧早一步将赤血冥蛇劍等物都丢給混沌魔,要是再有大量的丹藥、法寶因爲疏乎,被時空亂流摧毀,他都有哭的心思——雖說沒有現在防護法陣,但陳尋随手設下一些禁制,就非洛龍城的玄修能夠強闖。
陳尋此時法身受創嚴重,幾乎需要重新修煉,但就算如此,他依靠同樣受創嚴重的焚天寶蓮,即使被梵天境初境的人物盯上會很狼狽,但逃命也完全不成問題的。
做完這一切,他盤膝坐在玉床之上,張口将焚天寶蓮吐出來。
陳尋沒有将黑衣少女放出來,而是使法身遁入寶蓮之中,就見焚天寶蓮形成混沌空間之中,黑色的焰湖在瘋狂的怒嘯。
這些是陳尋半道打劫來的混沌真煞靈火,爲抵禦時空亂流的絞殺,消耗不少,但剩下的混沌真煞靈火,煉入破損的法身,也足夠讓他恢複法身修爲,甚至還能更進一層。
在混沌真煞靈火形成的焰湖之上,黑衣少女被陳尋封住五識,正懸浮在混沌空間的中間。九十九條焚天魔蛟正猙獰的盯着在沒有知覺的黑衣少女,似乎就等陳尋點頭,它們就會一哄而上,将看上去香美之極的黑衣少女啃噬一盡。
這些焚天魔蛟實際很小,遁出焚天寶蓮都不足一尺長短,實力也很弱,但在混沌空間裏,包裹着黑焰騰騰的混沌魔氣,能夠随意出沒黑色焰湖,享受混沌真煞靈火的滋潤,成長極快,一個個張牙舞爪,仿佛猙獰的魔龍。
陳尋倒是期待能有一天,看到九十九頭混沌魔龍殺出焚天寶蓮的情形。
封閉五識隻是小術,陳尋先之前用道源神念在黑衣少女靈海設下的神魂禁制有無異常,還是那樣的堅固如鐵,似神之牢籠壓制住黑衣少女體内的奇異力量,不讓她有機會自我修複。
陳尋這時候才解開對黑衣少女的五識封印。
看到陳尋以八臂修羅法身立在跟前,黑衣女子精緻的面容瞬間暴怒,咬牙切齒道,“陳尋狗賊,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哼,我此時殺你,如同碾滅蝼蟻,你如何讓我生不如死?”陳尋冷冷地盯住黑衣少女有如毒蠍的眼瞳,雖然極美,卻沒有人類的感情,“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爲何不惜屠滅七域人族,也要暗中助太古魔神黑梵複活?”
說着話,陳尋再次凝聚道源神念,想要直接侵入少女的神魂深處,但少女神魂深處的封印似一潭死水,任他道源神念侵入都沒有半點的反應,如此看來,這多半是金仙境大能所設的封印,非他此時能強行破解。
陳尋不甘心又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隻好放棄。
黑衣女子内甲早就破碎不堪,近乎**地懸在陳尋的面前,她能感覺到陳尋正試圖沖擊她的神魂秘印,嬌美的面容不怒自威,縱然身不能動,卻依然透着一股寒冷的殺機:“黑梵大神就要複活,難道是你們這些蝼蟻能阻止的?”
看到黑衣女子現在已經成了俘虜,卻依然這麽嚣張,陳尋冷冷一笑,眼瞳裏散出凜冽的寒意,伸手一招,九十九頭焚天魔蛟立即纏繞成一根巨鞭,落到他的掌心裏,往黑衣少女狠狠的抽去:
“我現在讓你嘗嘗被蝼蟻反噬的滋味!”
“這樣的折磨,于我何用?”黑衣少女冷冷而笑,梵天境玄修都可以舍棄肉身,她準金仙境的修爲來說,怎麽會畏懼肉身上的折磨?而陳尋無法破開封印,就無法煉化她的神魂,總有一天父親會将她救走。
“我心裏爽就行啊!”陳尋冷冷一笑,随手又在少女的嬌軀抽出十幾道血痕,看着不夠美,最後抽出一朵似神焰怒燃的花形圖案,殘酷而絕情的欣賞着自己的傑作,冷冷笑道:“你跟我在一起的時間長着呢,我每天都可以想着法兒玩弄你,你千萬不要太早開口說出你們背後的秘密!”
梵天境玄修,肉身所能承受的痛楚,非常人所能想象,所以純粹的肉身折磨,對黑衣少女根本就沒有什麽用處,但聽了陳尋的話,以及陳尋那副享受的模樣,卻讓黑衣少女的臉都扭曲起來,美眸裏射出滔天怒火,都快要将陳尋燒熔掉。
陳尋無情再次将黑衣少女的五識封閉起來,即使他無法撬開黑衣少女的口,将她封印在這裏,相信早晚有一天都會派上用場。
黑衣人背後如果有着神秘的組織,相信黑衣少女的地位不會太低。
陳尋将黑衣女子丢回混沌魔氣的深處,這時候依舊留在焚天寶蓮的混沌空間裏修複法身。
他修煉的八臂修羅法身,被卷入時空亂流,終究是維持沒有崩碎,但也如焚天寶蓮那般,距離崩碎就差一步之遙——如此,陳尋也足以自傲了。
要知道黑衣少女已經是梵天境巅峰、淮金仙境的修爲,又有玉質小印這樣的仙階法寶傍身,縱然如此,她被卷入時空亂流,法身依然徹徹底底破碎,修爲也都暫時到涅槃境以下,想要恢複,就需要從元胎重新修煉起。
陳尋凝聚道源神念,從焰湖攝取拳頭大小的一點混沌真煞靈火,一點一點煉入法身之中。這個過程十分的緩慢,就像器皿一樣,打碎容易,完整的修複着實困難,好在在焚天寶蓮的混沌空間裏,時間流速猶要比外界快出近二十倍。
從入寂中醒來,此時窗外夜色散去,旭日初升。
陳尋算着時間,要想徹底恢複修爲,在焚天寶蓮中需要苦修六百到一千年,相對于蒙天境的時間來說,也需要三五十年之久。
他将法身留在焚天寶蓮之中,又将梵天寶蓮收入靈海之中,代替元神法相,撤去禁制,走入前院之中。
立在當院,陳尋仿佛巨鲸吞水一般,肆無忌憚地吞吸天地間充盈的靈氣。
或許涅槃境以上的玄修數量很少,以洛龍城附近的天地靈氣特别的充裕,大甯部也沒有多餘的法陣将伏龍山裏的靈脈都封印起來,任由這些靈氣散溢到空氣之中,任天人玄修吞吸。
以如此充裕的靈氣,陳尋心想要不是魔族一次又一次的入侵,蒙天境人族應該能很快就恢複元氣的,而不是像現在這般人煙稀少的模樣。
陳尋控制在天人境初期的境界,旁若無人的吸取靈氣,靈氣滾滾似洪流汪洋一般,湧入院中,往他的體内聚去,化爲真元法力,儲存于靈海深處。
這些靈氣對于修複法身來說,可謂是杯水車薪,不過有比總比沒有強。暗地裏進入焚天寶蓮療傷更快,但明面上也不能閑着,陳尋也是需要盡快多的恢複修爲,才更有把握揭開蒙天境幕後的秘密。
“哈哈,宗兄一早就勤功修煉了啊!”甯東辰面帶笑容走進了别院。
陳尋笑道:“多承蒙甯兄照顧,昨晚我卻是美美睡了一覺,倒沒有急着修行……”
“宗兄有這個心境就好!”甯東辰在陳尋面前站定,數名随侍緊随其後走進來,手中都端着一個紅漆檀木托盤,雖用錦布遮住,但陳尋一眼望之,也知道是比昨日珍貴得多的贈禮。
甯東辰吩咐随侍将其他東西都送到堂室去,單留下一人端着托盤,揭開錦布,露出一副品相不凡的靈甲,說道:“我見宗兄衣服有些破損,一早特地到火雲坊尋得這一件紫雲戰袍,這樣才能配得上宗兄的不凡氣度嘛!”
紫雲戰袍僅僅是天階上品靈甲,自然難入陳尋的法眼,但在資源潰乏的大甯部,甯氏父子出手就是天階上品法寶,真可謂是出手闊綽啊!
就連甯東辰他自己都沒有天階靈甲護體。
“多謝甯兄挂念,這,這讓我如何是好!”陳尋面露饋領之意,心想以甯鴻德的精明,必是昨天夜裏找人驗證過他所獻的丹方,這才大清早就将甯東辰趕來百般讨好。
兩人寒酸一陣子,甯東辰便提出告辭,說道:“今日宗主召集諸部商讨族祭大典事宜,我和父親都要參加,就不能相陪宗兄了。你要是在離火宮悶了,可以到城裏走走,這是我們離火宮的上卿令牌,相信城裏無人會爲難宗兄!”
陳尋接過甯東辰遞過來的寒水鐵牌,本身就是一件地階法寶,更重要是代表大甯部離火宮最高一級的客卿身份。
甯東辰沒有直接說要延招陳尋爲客卿,陳尋也沒有直接說要留下來,但兩人這一遞一接,就算是将這事給定下來了。
陳尋相信,他的到來不會瞞過大甯部宗主及其他三位長老的眼睛,雖說甯氏父子已經決意要留下他,但他真要想融入大甯部,以後借大甯部的身份行事,還是要看大甯部宗主與其他三位長老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