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蕩而來的風勁,就像充滿硫磺氣息的千萬風刃,在黑色高聳的崖石上割出一道道恐怖的裂痕;而一些孤立的石柱,看着也有千丈高矮,但正當震蕩的風勁,很多都直接被激蕩的魔煞元力紛紛摧垮。
這還是千裏之外的情形,而位于空間裂縫下方的山嶺,諸多峰崖已經被打得寸寸崩碎,幾乎找不到一塊完整無損的崖石。
陳尋與迦黛這時候飛上一座黑色的石嶺,站在嶺嵴往回望去。
在空間裂縫出口下方的山谷中,有一座黑色的巨堡,此時無數魔兵魔将洶湧而出,貼地彌漫的魔煞妖氣最終在半空凝聚成一樽四五百丈高的羅刹魔神,透漏出毀天滅絕的氣息,緩緩往空間裂縫出口移去。
這就是天魔大陣,要是陳尋他們暴露行蹤,被這些魔兵魔将纏住,将是極其頭痛的問題。
無論是早期在雲洲千魔沙海、黑陰嶺,還是在麒麟角、朱仙角諸戰中,陳尋都深深領略到天魔大陣的厲害。
由于魔兵魔将都是肉身極其強悍的個體,嗜殺,又多修殺戮魔道,結成天魔大陣,有着遠遠超越人族殺伐戰陣的優越性。
這時候有兩艘星雲艦從空間裂縫中躍出,在此之前,皇曦宗弟子就已摧動大陣,将大陣裏所蓄積的磅礴庚金精氣,化變千萬雷芒金劍,直接往天魔大陣覆蓋過來。
看此情形,四五百丈高的羅刹魔神迅疾轉變防禦煞光,仿佛一層血色的煞雲,将十萬魔兵魔将結成的天魔大陣遮閉起來。
十萬魔兵魔将所結成的天魔大陣,不可謂不強,即使天魔大陣裏都沒有魔君級以上的魔族強者,大魔君衍鳴還沒有從這時的暴烈打擊中回過神來,但陳尋都懷疑涅槃上三境的逆天強境,都未必能撕開天魔大陣的防禦。
隻是雷芒金劍是那樣的暴烈、是那樣的密集,如湯沃雪,剛一接觸就将血煞雲斬得支離破碎。
沒有血色煞雲的防護,十萬魔兵魔将就直接暴露在雷芒金劍的打擊之下。
沒有魔君級的魔族強者,十萬魔兵魔将最強者僅僅是魔帥級魔物,一旦失去血色煞雲的防護,又有幾個能抵擋雷芒金劍的暴烈密集攻擊?
陳尋他們遠遠就見,就見無數頭魔兵魔将就像地裏的禾苗一般,一片片的倒下。
看此情形,陳尋暗暗心驚,皇曦宗的底蘊還是真非天鈞的仙道宗門所能及啊。
動不動就是極品道器級的星雲艦,還一出動就是兩艘,陳尋心想他們要在玉衡境外圍的星域深處被混元靈困住,接下來也會遭遇如此暴烈的攻擊,恐怕也會極度頭痛。
雖說他們最終也能脫身,但雷陽子、白無涯、張順他們還想再掩飾行蹤,就相當困難了——到時候逼得赤霞老賊狗急跳牆,會誘發怎麽嚴重後果,陳尋還真不得而知。
“來者何人,敢欺我魔界無雄嗎?”從北方黑色山嶺掠來的三樽千古魔頭,其中一位相隔五六百裏就将手裏的黑鐵戟擲出,仿佛一道黑色閃電,直接橫穿虛空,往星雲艦擊去。
那艘星雲艦被迫停下攻擊,将防禦禁制摧動到極緻,就見一層層漣漪似的防禦玄光層層擴散開來。
黑鐵戟足有兩百丈長,足足洞穿十數層防禦玄光,才在距離星雲艦艏百餘丈的距離上滞停下來,無法再精進一寸。
“哼!”那樽巨魔落到地面上,巨足直接踩垮一座小山頭,伸出覆蓋黑煞的巨掌,就将黑鐵戟收回來。
陳尋這時候才發現,足有兩百多丈長的黑鐵戟,與這樽巨魔比起來,隻能算是小戟、袖戟;再往巨魔背後看去,它還背着十數柄黑鐵戟,心想巨魔将十數黑鐵戟一起祭出,即使不能将星雲艦的防禦徹底洞穿,也能叫皇曦宗的弟子吓得魂飛魄散吧。
雖然這樽巨魔,還沒有上升到萬古魔頭的層次,但看它如此龐大的體形,以及相隔五六百裏遠,就差點能一戟洞穿星雲艦所有防禦玄光的巨力,陳尋懷疑就算是混沌老祖親自出手,大概在三五瞬短時内也不能快速将這頭巨魔解決掉。
另兩樽千古魔頭,都是六爪翼魔一族,巨大的魔翼展開,也有千丈之寬,仿佛兩片黑煞魔雲懸浮在半空中,兇唳的魔瞳盯着兩艘星雲艦以及往星雲艦緩緩退去的陸原、虞菡兩人。
除了此時趕過來的三樽千古魔頭外,陳尋感覺到附近空間裏還有更厲害的魔識在延伸,顯然附近還有魔帝級的魔族強者蟄伏着,此時已經被空間出口處的戰事驚動。
魔帝級魔族強者,不會輕易參與低層次的争鬥,但隻要有皇曦宗進入魔墟的力量超過一定限度,這位魔帝級魔族強者就會毫不猶豫殺出,還會從附近調集數以億計的魔兵魔将聚集過來。
不過,真要到這一步,魔墟與玉衡境之間,就有可能爆發大規模的天域之戰。
皇曦宗即使知道星墟外圍的空間裂縫能夠直接通到魔墟,但少量弟子滲進魔墟無異于找死,而發動大規模的天域之戰,又無利可圖,所以不會輕易發動與魔族之間的天域戰事。
而玉衡界的仙道宗門,力量要遠比天鈞的仙道宗門凝聚,一家仙道宗門常常都擁有六七位梵天境仙君,涅槃境強者更是不計其數,即使有捷徑能直接進入到玉衡界的外圍,魔族在實力發展到一定程度之前,也不可能費力不讨好的去進攻玉衡界。
雖說天鈞的路途更遙遠一些,但天鈞的仙道宗門力量分散,每家仙宗就一兩位梵天境仙君坐鎮,彼此間又千方百計的打壓、鬥争,更容易分而擊之。
既然雙方都無意挑起大規模的天域戰事,兩艘星雲艦與陸原、虞菡二人彙合後,就緩緩往空間裂口退去,雖然沒有立時離開,但也做好随時遁出魔墟的準備。
三樽千古魔頭與大魔君衍君彙合後,也沒有再往前進逼。
大魔君衍鳴剛才又被打了一個猝手不足,身邊七位魔君,有三位被雷芒金劍斬碎魔軀、魔胎,魔帥、天妖魔将以及更低層次的小魔将,傷亡更是不計其數,就連它本身就被雷芒金劍斬得傷痕累累。
此時看到三位千古魔頭現身,大魔君惶恐的跪下請罪:
“這些玉衡界的玄修,是追殺迦黛巨頭而來,衍鳴鎮守不力,還請三位巨頭罰罪!”
“迦黛已經是巨頭了嗎?”
一樽翼魔巨頭疑惑的往千裏之外的迦黛掃視過來。
剛才它們急于馳援這邊,看到迦黛往外圍狂退,都沒有認真打量,這時候定睛看去,沒想到迦黛消失百餘年未見,竟然還真是突破大魔君的瓶頸,晉升爲跟它們同層次的存在。
雖說如此,那樽背負黑鐵戟的巨魔卻是冷冷一哼,似乎爲迦黛剛才的逃跑頗爲不宵,心裏想,多臂魔族果真不值得信任。
不過三樽千古魔頭心裏怎麽想,迦黛則繼續往赤炎魔帝的領地方向飛去。
既然附近還有更強大的存在,正以強悍無比的魔識窺視着這邊,一切就不能露出半點破綻來,此時先回到赤炎魔帝的領地,再想辦法離開魔墟不遲。
“迦黛魔君,請等一等!”一頭翼魔巨頭看到皇曦宗的弟子再無異動,而黑岩魔帝又蘇醒過來,正時刻關注着這邊的一切,它也不怕皇曦宗弟子還敢有什麽異動,就化變成金袍青年,就喊住迦黛,往這邊飛過來。
“九海魔君,你有什麽事?”迦黛在半空中滞住身形,美眸如覆嚴霜,冷冽問道,“我剛才與皇曦宗弟子力戰,衍鳴魔君袖手旁觀,在有更強敵人出現之際,九海魔君大概不會問罪我不戰而退吧?”
“迦黛魔君多慮了,”金袍青年魔瞳在陳尋身上掃了一眼,問道,“聽說迦黛在天鈞戰場意外迷失虛空之中,九海還頗爲惋惜,沒想到迦黛因禍得福,竟然找到族人了。迦黛魔君這次可有打算率領族人進入天鈞戰場?”
“這個沒用的貨色,剛才的表現,想必九海魔君也都看在眼底,”迦黛不屑的掃了陳尋一眼,說道,“我修羅族人彼此間會有些微的感應,我百餘年前從虛空中出來,已在玉衡境附近,這個沒用的貨色恰好在玉衡境坑蒙拐騙,這次正好一起将他帶到魔墟來,其他族人流落何處,我還沒有尋到。”
“是嗎?”金袍青年頗爲遺憾的歎了一口氣。
誰都知道修羅一族在太古時期就是強悍無比的戰族,幾乎生來就有天妖魔将級的戰力,哪怕修羅一族僅剩上萬族人,都是不容忽視的一支強悍戰力,但迦黛的解釋也毫無破綻之處。
金袍青年說道:“我等很快也要去支援天鈞戰場了,迦黛這次既然回來了,那就跟我們同行吧!”
“好!”
陳尋他們隻想着以最快的辦法返回天鈞,要是能潛伏在魔族援兵之中,那是再好不過,迦黛毫不猶豫的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