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一幕,随行的東曦門弟子,就有人按捺不住,祭出法寶靈劍,就想遁空飛起,從那雲霞門戶飛入亂魔嶺中。
“有些耐心!”張順沉着聲音,伸手按住那人,要這次準備追随他們進入星墟的東曦門弟子都稍安勿躁。
陳尋神識往左右的山嶺掃去,附近山嶺聚集上千玄修,這時候也有不少人将法寶靈劍祭使,但還不至于立即熱血沸騰的沖上去。
雷陽宗每次打開封禁,放諸宗玄修弟子進入亂魔嶺獵殺魔物,又何嘗不是亂魔嶺魔物沖出來的難得機會?
要是有誰這時候沒有一點耐心,看到亂魔嶺上空的封禁打開,就腦子一熱沖上去,與數以千計想沖出亂魔嶺的魔物撞到一起,不管有多高深的修爲,都會被撕成粉碎。
不可否認,進入亂魔嶺的魔物,必有不少智謀陰沉的,但絕大多數誕生于混沌天域的魔物,都有先天的限制,遠沒有人族玄修那樣的耐心。
在短暫的停頓過後,就見有數百頭體形巨大的各式魔物,最先按捺不住,從無形屏障另一側的山嶺峽谷裏,紛紛飛出來,想要從那道僅千丈開闊的雲霞門戶,沖出亂魔嶺。
這時候,數千靈劍從一座峽谷深處祭出,在半空閃爍耀眼的靈光,像是洶湧的劍之海洋,往最先沖出雲霞門戶的魔物轟斬過去。
瞬時間,數以千計的暴烈劍芒、劍煞,與法陣禁制形成的星殒雷火會同一處,就将上百頭魔物絞成粉碎,拆解成數不清的殘肢斷臂,從半空灑落。
其他魔物受此教訓,都忙不疊往亂魔嶺深處遁逃,不再敢有沖出亂魔嶺的妄想。
這時,有數十道身影從後面的山嶺,往陳尋他們的藏身處掠來。
他們當中,有同是東曦門的弟子,陸俊以及同是東曦門客卿的雷鈞老祖赫然在列。
而同行的另十數人,穿着有别于東曦門的制式法袍,修爲都在天人境到涅槃第三境之間,修爲境界不比張順、陸俊他們強出多少,但臉上神色更是倨傲冷竣,有着睥倪天下、氣吞一切的氣勢。
張順身邊諸多東曦門弟子,看到他們出來,氣勢都驟然弱了下來。
“張順,聽陸俊說,你們這次又打算進入星墟亂域捕殺幻面盲蛇?”爲首的金袍青年,氣度不凡的往陳尋他們這邊掃視過來,最後看向張順,出聲問道。
張順眉頭微蹙,硬着頭皮上前給金袍青年行禮,說道:“蕭易真君,你們這次也要進入星墟?”
陳尋才想起,他曾聽張順說過蕭易這個人。
蕭易曾與張順、陸俊一樣,都是東曦門的弟子,但他在天人境時就悟得三條大道,就被皇曦宗的一位梵天境太上長老赤霞仙君收爲嫡傳。
這是玉衡修行界的規矩。
下級宗門有特别優異的弟子崛起,都必須進入上級宗門修行。
這樣确保上級宗門絕對的統治力,但下級宗門之間的關系,也變得更錯綜複亂。
蕭易雖然是張順、陸俊之後修成元胎,但此時已經超過張順、陸俊,修得涅槃第三境肉身不壞的境界,他的授業恩師又是皇曦宗修得梵天仙人境的太上長老,地位異常超群。
與蕭易一起的十數玄修,都是出身皇曦宗的弟子,最差也有天人境中期的修爲,還有兩位與蕭易一樣,都有涅槃第三境肉身不壞的修爲。
他們作爲仙道宗門的真傳、嫡傳,也難怪不将此地的其他玄修放在眼底。
此地的玄修,大多數都來自皇曦宗的附屬宗派,就算修爲境界相當,地位也要比蕭易低上一截。
而蕭易作爲赤霞仙君的唯一嫡傳,得授皇曦宗最頂級的仙法真傳,又有赤霞仙君賜授珍品級道器傍身,戰力絕不能拿尋常的涅槃下三境巅峰強者去衡量。
雷陽宗也是屬于皇曦宗的附屬宗派,蕭易與十數皇曦宗真傳意外出現,雷陽宗這次負責主持封禁開啓的一位太上長老,也趕緊飛過來,與蕭易見禮。
看雷陽宗的這位太上長老,所行之處瑞雲萦繞,氣機與天地相融,修爲早就超越涅槃第三境,進入中三境的境界,但看他在蕭易面前稽首施禮,恭敬有加,一口一個蕭真君喚得親熱,陳尋暗感玉衡境的宗門等級體系,還真是森嚴啊。
“我們這次想進入星墟,雷陽子,你随我們一起過去吧。”蕭易朝雷陽宗的太上長老說道。
聽蕭易直喚此人的道号,陳尋想起張順也曾跟他提起過雷陽子這人。
雷陽子原是雷陽宗的掌教,後醉心修行,将掌教之位傳給他人,遁世隐修,才成爲雷陽宗的太上長老。
陳尋看雷陽子猶豫的神色,這次過來坐鎮,大概連亂魔嶺深處都沒有打算進去,更沒有想過要直接進入混沌天域。
蕭易也看出雷陽子的猶豫,說道:“我師尊赤霞仙君,不日就要出關,想要從下屬宗門招收幾個記名弟子以授仙法,我倒是希望與雷陽子你同門修行的……”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蕭易修成三條大道,就能成爲赤霞仙君的嫡傳弟子,而皇曦宗下屬宗派,涅槃中三境的強者一大把,苦苦想成爲赤霞仙君的記名弟子,卻可遇不可得的機緣,甚至都要看蕭易這種人的臉色行事。
聽蕭易這麽說,雷陽子就不再猶豫,點頭答應下來:“我這邊要部署一下,确保亂魔嶺不出意外,再随蕭真君前往混沌天域。”
“行,我與張順、陸俊、雷鈞真君先進亂魔嶺,十天之後,你過來與我們會合。”蕭易幹脆利落的說道,言外之意隻給雷陽子十天的準備時間。
雷陽子飛走後,蕭易那睥睨天下的眼神,又掃到陳尋的身上,問張順:“此人便是你們張氏招攬的那個煉器宗師?”
蕭易的姿态如此倨傲,張順卻隻能苦澀一笑,硬着頭皮回應道:“是的。”
蕭易這才将視線重新轉回到陳尋的身上,說道:“我有兩件破損的道器,雖說不緊着用,但你要有這個本事,那就得閑幫我修補一下。”
蕭易卻也不問陳尋願不願意,好像替他修補道器,陳尋應該感到無上榮耀才是。
陳尋心裏冷冷而笑,微微颔首,站在張順的身後,也沒有吭聲說什麽,心裏卻是想:這個姓蕭的,與陸俊、雷鈞老祖等人出現在這裏,又莫名其妙要将雷陽宗的太上長老雷陽子拉進混沌天域,他們興師動衆,到底想進星墟探尋什麽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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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又有數十頭魔物,想從雲霞門戶沖出亂魔嶺,照樣被數千件法寶、靈劍組成的洪流絞成粉碎。
“陳真君,聽說天鈞的仙道宗門也有梵人境仙人坐鎮,但門下弟子出動誅殺魔物,也有如此壯觀的場面?”陸俊居心叵測的湊過來拉近乎,言外之意,還是不将天鈞境的玄修放在眼底。
陳尋心裏一笑,經曆過血海魔劫的他,見識過天道宗、南海仙府會同數萬蠻修,同時祭出十數萬件乃至數十萬件法寶靈劍,斬殺魔兵魔将的一幕,實在不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
不過,玉衡境的仙道宗門,門内都有數位甚至十數位梵天境仙人坐鎮,都有動員百萬玄修的潛力,絕對實力是要遠勝過天鈞境的仙道宗門。
陳尋不能否認這點,這也是玉衡境仙道諸宗弟子會輕視天鈞玄修的一個重要原因。
天鈞的仙道宗門,力量太分散了。
要是天鈞西陸的十宗四族,能像玉衡境一樣,整合成一到兩家仙道宗門,血海魔劫絕不至于會如此的慘烈。
前後折騰了三次,沒有魔物再敢試圖沖出亂魔嶺,這時候諸宗弟子、玄修才陸續從雲霞門戶飛入亂魔嶺。
蕭易不約束其他附近宗派的弟子,卻要求張順随他共同進退。
張順不便直接拒絕,隻能硬着頭皮,随同蕭易一起殺入亂魔嶺深處。
這時候陳尋更是不願出力表現什麽,就跟在蕭易、陸俊、雷鈞老祖等人身後,暗中推演都天拘魔旗的陣法禁制。
與觀想諸道法相一樣,尋常玄修在靈海觀想陣勢陣圖,都是随想随滅。
以陣圖祭禦劍陣,還容易一些,但想推演新的陣勢陣圖,稍有錯漏或分神,就需要重新推演一遍,不僅僅十分麻煩,對心神的損耗也是極巨。
這使得推演新的陣法禁制,對尋常玄修而言,是一件極其恐怖而艱巨的任務。
陳尋以往悟性雖然絕世驚人,但也沒有超越這個瓶頸。
而陳尋此時能從元初鴻蒙中分出乾坤法相,将所推演出來的陣勢陣圖刻印上去,才真正突破這個瓶頸,使得他身處群魔亂舞、玄修居心叵測的亂魔嶺,尤能分出心神去推演新的陣法禁制。
陳尋想将都天拘魔旗、赤血冥蛇劍等法寶都提升到道器層次,首先要将完整的第四重陣法禁制推演出來,然後再從道器殘片中,将相應的陣法禁制截下來,以萬器補全真法融煉爲一體……
唯一的遺憾就是,陳尋這次沒有将虛元珠帶在身上。
不然的話,他推演新的陣法禁制,可以同時讓混沌魔直接在虛元珠裏,從道器殘片上截取相應的陣法禁制,融煉到都天拘魔旗與赤血冥蛇劍中去。
當然了,即使虛元珠不在身邊,但倘若能在玉衡界獲得一件内部擁有真實空間的洞府道器,效果也是一樣。
想到這裏,陳尋的目光就在陸俊、雷鈞老祖等人身上打轉。
陸俊、雷鈞老祖暗中不善的打量陳尋,卻沒有想到陳尋同時也在打他們身上道器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