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獄誅魔戰車、琉璃寶船往西方疾行三千裏,才在半空停住。
梵天宮、南海仙府、仙林谷、天道宗弟子,則大焚光明寶船、七神玲珑塔、靈羽鳴鳳寶船等洞府法寶,也緊随其後,退到兩千裏外。
沿途宗門弟子、散修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變故,看到四宗弟子與蕩魔盟諸修聯手如此之強的實力都拼了老命往後狂退,哪裏還敢再火中取栗?
無論是徐昭容斬出的那道黑天玄煞,還是從石嶺後似蛟龍升空中沖天長出的巨大青藤,還是石嶺左右郁郁蔥蔥的草木在瞬時枯萎死絕,都是諸修難以想象的巨大動靜。
想到這麽大的動靜之後,還可能醞釀着更加驚天破地的動靜,以緻四宗弟子與蕩魔盟諸修都奪命狂奔,沿途看到此情此景的宗門弟子、散修,哪裏還敢有片刻的遲疑?
“嘩啦啦……”
數萬道長虹覆滿天穹,往後狂退。
小半個時辰後,三四萬人抵達一處石嶺的上空,這才驚魂不定的停下來。
這裏已經快接近天壁世界的邊緣區域,這時候大家才想到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到底發生了什麽?”衆人面面相觑,皆不知發生了什麽。
“連擒龍子都驚惶後撤,想必是太元仙殿裏有什麽滅世魔頭将要脫困出世……”有人推測道,心想能讓擒龍子徐斌等強者撒腿狂逃的,必是厲害得不得了的妖魔,心魂難定,想着再恢複些真元法力,接着往外圍狂奔。
“胡扯,太元仙殿遺落此地,不知道過去有多少萬年,每隔三百餘年出世一回,哪裏有什麽滅世魔頭困在裏面?即使有什麽滅世魔頭,沒有外力相助,又豈可能掙脫太古仙陣的束縛?”也有人頗爲冷靜,看出諸多異常,隻是不明情況,被諸修脅裹,退到這裏,但并沒有覺察有什麽異常發生。
“你看那道直破虛空風暴的黑天玄煞,不是滅世魔頭所爲,諸修中誰有這樣的修爲?”
“***,你壓根就沒有看到什麽,就在那裏胡丁丁瞎說——那道混沌劍煞實是天道宗徐昭容遇伏後斬出,哪有什麽滅世魔頭的影子?”有人怒罵道,莫名其妙的後退三千裏,都不知道發生什麽,誰心裏都窩了一團火,說話也沒有什麽好語氣。
“啊,徐昭容竟然厲害到這等地步?那道黑天劍煞,怕是下三境的真君巨頭都未必能招架啊!但我推測也沒有錯啊,要不是有滅世魔頭從太元仙殿脫困後半道伏殺,怎能逼出徐昭容使出這樣的神功絕煞?”最先說話的人,此時不服氣的爲自己辯解。
大家朝那人投以鄙夷的眼神,徐昭容都能擋住的強敵,即使再兇烈,但也不至讓他們三四萬人奪命狂奔。
“四宗弟子與蕩魔盟諸修猝然遇襲,石嶺後藏有千餘強敵,擒龍子或覺強敵勢大,也不得不暫作後撤的吧?”有人與四宗弟子及蕩魔盟諸修交好,此時已經獲得進一步的信息。
“流霞天壁未消,哪裏可能會有什麽強敵在我們之前進入天壁世界設伏?”有人問道。
“是啊,天壁消失之際,大家就馬不停蹄的北行,怎麽可能會被他人繞到前面去設伏?而妖魔出世之論,更不可信,莫非是天壁世界裏孕生的成群靈物?”有人猜測道。
“天壁世界所孕育的血脈異種,即使再強,又能強到哪裏去,總不至令我等三四萬人驚惶後退吧?”
衆人議論紛紛,都議論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最後都将目光投向四宗弟子。
陳尋雖然兩戰成名,但在諸修眼裏,他還是遠不能跟擒龍子徐斌、蘇青影等人相提并論,大家都是跟着擒龍子徐斌、蘇青影往後狂退的,這時候困惑不已,自然也是往他們那邊看去。
蘇青影、擒龍子徐斌也是面面相觑,他們實實在是跟在陳尋之後撤退的,此時身後雖有一**劇烈的天地元力震動傳來,想必沒有撤走的徐昭容還在與伏敵相鬥,但伏敵還沒有強到超乎他們所能控制的範圍。
衆人皆疑惑的往陳尋看去。
宋離直接開口詢問:
“陳真人,除石嶺後千餘伏敵,你剛才可還覺察到有什麽殺機暗伏?”
陳尋站在九獄神王誅魔戰車上,見衆人都朝他看來,攤手說道:
“我心魂深處瞬時湧出一股難以自抑的驚悸,我每遇到這種情形,十之三五都會有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便先走爲妙;卻不知道宋真君蘇爲何也狂奔而走,莫非也察覺到什麽?”
宋離郁悶得要吐血,他們都是跟陳尋往後大逃的,陰沉着臉質問道:“陳真人,都不确定發生什麽,卻如喪家之犬逃命,是否太失體統了?”
“我等修行之人,性命倏關之事,斷不可有半點馬虎。要是宋真君不認可‘小心駛得萬年船’的道理,又怎會随我等一起後撤?”陳尋故作無辜的問道。
宋離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卻是沒有什麽話能反駁陳尋。
擒龍子徐斌默然無語,踩在銀鱗蛟龍的背脊上,轉頭往他們遇襲的那道石嶺看去,他們剛才隻顧後撤,但徐昭容還留在那裏獨禦強敵……
“大當家怎麽會在太元秘境,又怎麽會趕在我們之前進入天壁世界,那千餘氣息,是人是獸、亦抑天壁世界孕生的靈物,怎麽竟都如此厲害?”紅茶心裏湧出無數疑問,此時一起通過神念朝陳尋問來。
“我也不知道,”陳尋暗中搖頭,神識透往小須彌戒中,禁锢住拘魔旗中的混沌魔元胎,免得它能探察出什麽,暗中與紅茶說道,“大當家雖然性子怪了一些,但在大事絕不會有半點含糊,她沒有提前聯絡我們,定是此行兇險之極,不想将我們牽涉進去。而她要是有半點勝算,也不會隻是想在半道設伏,以詐計吓退衆人……”
“那數十道白銀匹練似的劍煞,可是不假。”紅茶說道。
“假是不假,卻難持續,”陳尋說道,“你想想大當家是什麽性子,真要能壓制徐昭容,與我等聯手,在太元秘境是何等威風,還需要藏頭縮尾?”
“也是。不過你現在将大家誘退,要是叫他人知道真相,還不得一起将我們撕碎?”紅茶對未知的兇險卻沒有什麽懼意,但想到在太元秘境竟能與常曦相取,隐隐有着說不出的興奮。
“你莫要讓他人看出異常來,”陳尋暗中吩咐,“我們既然知道大當家在太元秘境,大當家必會過來聯系我們……”
蘇青影極其費解的看了陳尋一眼,看不出陳尋所言是真是假,但她與徐斌都是道心修煉到通明似鏡的境界,都沒有生出絲毫的預兆,陳尋神魂怎麽可能先一步覺察到殺機?
就算陳尋天賦異秉,心識比她與徐斌都要敏銳,但徐昭容遇襲前,他爲何又沒有絲毫的覺察?
蘇青影心裏郁悶,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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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一道長虹從北方掠來,裙裳破敗的徐昭容在半空滞住身形,滿臉煞氣的沖着擒龍子徐斌等人就破口大罵:
“蠢貨,蠢貨,天大的機緣,就叫你們這群蠢貨給壞了!”
衆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徐昭容何故如此暴跳如雷,戟手直指擒龍子徐斌的臉就破口大罵,竟然氣急敗壞到,連裸露的冰肌玉膚都不遮掩一下?
擒龍子徐斌身爲天道宗第一真傳,卻叫徐昭容如此辱罵,再好的脾氣,臉色此時也陰沉如鐵,沉聲喝問:“徐師妹,你此話是何意?”
“我此話是何意?”徐昭容冷笑連連,從儲物戒中掏出一具屍骸,扔到擒龍子徐斌跟前,說道,“你自己看,看你們是何等的蠢不可及!”
衆人都往擒龍子徐斌身前看去,就見那具屍骸僅一尺高矮,五官、四肢、頭頸,與人族毫無兩樣,卻無半點瑕疵,是那麽的完美無瑕,仿佛閉目而睡的仙人;屍骸肌膚透出琉璃寶光,似琉璃寶玉。
即使這玉質小人此時已經死絕,但透漏出仙靈氣息是那樣的精純、雄渾,仿佛仙人閉目躺在那裏……
“仙胎玉人!太元秘境竟然又有一隻仙胎玉人出世?”擒龍子徐斌抑住心裏的震驚,故作鎮定的說道,“那可真要恭喜徐師妹了,斬獲這麽一頭仙胎玉人合藥,修爲必能再精進一層,怕是十年内有望修成元胎了。算起來,這天壁世界,已經有三萬年沒有仙胎玉人出世了吧?”
“蠢貨、蠢貨啊,你竟然還以爲這次隻有一頭仙胎玉人出世?”徐昭容破口大罵道,簡直不知道拿什麽言語形容擒龍子徐斌的愚蠢。
“什麽,難道說藏在石嶺之後的千餘道氣息,都是古仙殘魂在天壁世界裏所孕化的仙胎玉人?”元澄道人出身南海仙府,這十數萬年來,南海仙府每隔三百年都有弟子進入太元秘境,自然知道仙胎玉人是什麽。
“你說你們是不是蠢不可及,是不是都是蠢貨?天大的機緣放在你們面前,你們非但不敢取,還驚惶逃跑,以緻千餘玉人,僅有這麽一隻被我斬殺劍下……”徐昭容氣極敗壞,都不知道要怎麽辱罵擒龍子徐斌,才能發洩她此時的郁悶跟暴躁。
“仙胎玉人!”
宋離也傻在那裏,怎麽都沒有想到藏在石嶺之後千餘道氣息,竟然都是仙胎玉人,而且其中有五六十仙胎玉人,孕生不過十數年,竟然都修煉到禦使劍煞的地步,豈非都是金仙級的古仙殘魂所孕生的靈物?
要是能獵食這麽一頭仙胎玉人,豈非十年之内就有機會修成元胎?
哪怕兵解身亡,這都值得拼命争搶的莫大仙遇啊,竟然叫陳尋此子無故給攪黃了!
想到這裏,懊悔到心痛的宋離,惡從膽邊生,手指纏繞秘印,就射出一道劍煞往陳尋斬去:“我殺死你這攪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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