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章震駭叫道,他怎麽都沒有想到,雲洲的宗門玄修,竟然掌握有修煉劍煞的無上神通,怎麽都沒有想到,眼前這不過是剛入法相境的雲洲玄修,竟然就有施展劍煞的能力,而且所施展的劍煞竟是如此的暴烈,仿佛都天神雷轟殺過來。¥f,
見那劍煞如荒古洪流湧來,所經之處,虛空都被撕裂,碎小的虛空雷霆,像靈火一樣燃發,令顧玉章心驚神顫。
他自視再高,也不敢扛住劍煞的正面斬殺。
顧玉章身上那件華服法袍猛然脹開,瞬間化爲一片遮閉數畝方圓的霞雲,往如洪流洩來的劍煞兜去。
“嘩!”
霞雲湮滅,那件用無數靈禽絨羽編織、數十年如一日融煉霞雲精華而成的天聖霞衣,就被劍煞洪流撕裂成無數碎片灑落,令顧玉章狠狠心痛了一把。
然而雷音劍煞沒有因爲天聖霞衣的破碎而中止,依舊有如洪荒焰流,從劍陣噴湧而出,攜帶暴烈的雷霆之音,傾覆而來。
顧玉章知道天聖霞衣未必能擋住劍煞之威,但以爲眼前這雲洲修士,即使能施展劍煞,也隻能支撐一瞬,沒想到眼前這雲洲修士,體内真元法力磅礴得驚人,劍煞竟如幽河聖泉噴湧不絕。
天聖霞衣的破碎,卻非無功,至少替顧玉章争得一瞬的空隙,他的身形在這一瞬間就閃入兩儀玄天盤的下面。
“兩儀玄光盾!”
顧玉章右手舉起,直接将兩儀玄天盤接過來,但八名師兄弟的神識沒有撤去,顧玉章以一人之力,還無法将兩儀玄天盤的最強防禦發揮出來。
劍煞洪流強得連虛空都能撕裂,顧玉章心知唯有将兩儀玄天盤的最強防禦發揮出來,才能抵禦劍煞的斬殺。
顧玉章選擇硬扛,也沒有辦法,修爲低微的弟子,都被劍煞懾住心神,根本就沒有可能在極瞬之間,逃出劍煞的覆蓋範圍。
雖說劍煞覆蓋的區域相當有限。
同時顧玉章也想試試看,到底是劍煞攻擊更強,還是兩儀玄天盤所聚的兩儀玄光盾更強。
清濁兩色玄光從兩儀玄天盤的八道玄奧古符篆中噴湧而去,在半空形成十數丈大小的兩色玄光盾,剛好将顧玉章及諸多師兄弟都遮閉在其中。
陳尋修爲還沒有将雷音劍煞随心所欲控制的地步,他此時強行将雷音劍煞凝聚成一股黑煞洪流,集中覆蓋十數丈方圓的狹小區域,所受的反噬極其暴烈。
就像三歲幼兒想要舉起巨石,不管能不能舉起,首先傷的是他自己。
陳尋靈海之中,那修煉得堅如玉石的青蓮元神,在這瞬時都差點要被撕裂,布滿瓷片似的裂紋,但唯有如此,才能有足夠磅礴的神識洶湧而出,将四百餘柄靈劍穩穩的控制住,才能令如地泉湧洩的真元法力,經劍陣化爲斬天斬地斬仙斬神斬仙的雷音劍煞。
陳尋沒有想過借玄衍大陣,從諸弟子那裏再次強行彙聚更多的神識,以減緩他此時所承受的壓力。
大家都已經達到極限,再加一根稻草,很可能整個玄衍大陣都會崩潰,而組成玄衍大陣的諸弟子,沒有幾人能承受住玄衍大陣崩潰後的反噬。
陳尋這一刻,幾乎将牙咬裂,眼鼻都有鮮血滲出。
元神撕裂就撕裂,也絕不能讓天道宗的這些弟子搶得反擊的機會。
不然的話,他們這麽多人,今日必将死無葬身之地。
陳尋不再去管元神能不能承受這問題,伸手從懷裏掏出聚元靈瓶,又将一大口元液咽入腹中,繼續摧動沸湧如洪荒焰流的雷音劍煞,往那面由清濁玄光聚成的大盾轟去。
“元液!”
顧玉章再次失聲尖叫,雲洲宗門玄修,手裏怎麽會有元液?
天鈞大世界,元液主要都控制在荒古宗門以及上古氏族手裏,畢竟能産出元液的靈池大陣就那麽幾座。
上古氏族、宗門供給自家弟子修煉都還不夠,怎麽會有多少元液流出?就算有少量的元液流出,一兩也是價值連城。
而孟氏的聚珍閣都沒有元液的供貨渠道,怎麽會有元液從澹州流入雲洲修士的手裏?
顧玉章魂驚一瞬,兩儀玄光盾就被驟然間再次增強的劍煞破開,兩儀玄光盾破成一團流光碎影。
如雷霆焰流的劍煞從流光碎影中穿中,直接劈到兩儀玄天盤上,神識與兩儀玄天盤聯結的八名天道宗弟子,都被震得七竅流血,八樣法器,一時間都被劍煞斬落在地。
顧玉章這一瞬間,直覺元神要被撕成粉碎,而恐怖到極緻的沖擊力,差點将他的百骸都震碎摧毀。
顧玉章知道劍煞的厲害,他還打算修成天人之軀之後,就修煉劍煞,但沒想到他此時正面硬扛劍煞的沖擊,威力還是強到差點在一瞬之間就令他魂飛魄散、肉身崩潰。
誰說雲洲是窮鄉僻壤了?
眼前這賊子,無論是那能将諸人神識聯結起來的玄奧大陣,還是那四百餘柄靈劍所組成的劍陣,在天鈞大世界都要算一流的神通,雲洲宗門擁有這樣的神通,怎麽能輕視?
顧玉章朝兩儀玄天盤噴出一口命精血,才勉強鞏固住堪堪要被震散的神魂氣息,不至于将這樽師尊所賜的重寶遺失在這裏。
顧玉章看師兄弟裏,修爲最強的八人都在剛才一瞬遭受重創,其他人修爲都要差出數籌,難抵金鱗蛟與黑羽鵬鳥聯手圍殺。
顧玉章此時也不敢再逞強,祭出一座靈塔,将諸多遭受重創的師兄弟都收了進去,駕馭兩儀玄天盤,化作一道遁光,就往遠處逃去。
看兩儀玄光盾被斬破的瞬,陳尋禁不住想要哈哈大笑,恨不得指着顧玉章的鼻子教訓他:讓你裝逼讓你飛。
不過,陳尋此時也是強弩之末,靈海之中的青蓮元神像瓷器似的布滿裂痕不說,他狂飲元液,百骸竅脈也被元液所化的暴烈真元沖擊得面目全非,沒有飛出追殺天道宗弟子的餘力。
宗崖、谷承卓及諸多組成玄衍大陣的弟子,也都受反噬,七竅流血,萎靡不振的跌坐在金鱗船的甲闆上,紛紛掏出丹藥服下。
誰都不知道天道宗還有沒有弟子在荒島上,隻能争取每一分每一妙的時間恢複傷勢、補充真元法力的消耗。
阿珂沒有組入玄衍大陣,此時隻能極一切可能,幫助宗崖、谷承卓他們療傷。
陳尋雖然強禦劍煞,受反噬重創,但金鱗蛟、黑羽雷鵬實力沒有大損,哪裏會容天道宗弟子從容逃走?
它們又有控禦雷霆的異能,滿天雷雲是最利它們搏殺強敵的戰場,此時不趁敗殺敵,難道要等到強敵找到強援後卷土重來?
黑羽雷鵬有瞬穿虛空之異能,很快就追了上去,接引一道雷霆往顧玉章身後狂劈過去。
平時顧玉章哪會将黑羽雷鵬放在眼裏?
此時他身受重創,體内真元法力消耗極大,怕稍有不慎,會在這無名荒島身殒道消,當下隻是祭起兩儀玄天盤,将雷霆擋住,不敢停留下來還手反擊。
這荒島之上,除了這黑羽雷鵬外,不是沒有其他更強悍的妖獸。
顧玉章見無法擺脫黑羽雷鵬與金鱗蛟的追擊,又怕有其他強悍妖獸湊過來撿漏,猶豫再三,決然從懷裏掏出一枚金丸,往高空擲去。
金丸擲入雷雲之中,就猛然爆開,形成一道粗壯無比的光柱将覆蓋萬裏、不知道有幾萬丈厚的雷雲沖破,直入蒼穹。
一陣陣尖嘯的魔音仙樂,像波濤怒浪一層層往極遠處擴散開去。
陳尋擡頭見光柱久久不消,猜測這應該是天道宗弟子遇險後向外求援的信号。
看顧玉章似受重創,但黑羽雷鵬、金鱗蛟還沒有将其纏住、斃殺的實力,陳尋傳音要金鱗蛟、黑羽雷鵬飛回來,避免出現意外,現在就金鱗蛟與黑羽雷鵬的實力最強,能庇護他們療傷時不發生意外。
黑羽雷鵬不用聽陳尋号令,但金鱗蛟飛回去,它也隻能憤憤不平的一道返回。
陳尋從虛元珠中掏出一鼎蜃龍血,擲給黑鱗蛟,說道:“你若将這鼎龍血煉化,或還能抵點用。”
連番惡鬥,黑鱗蛟都沒有發揮出多大的作用,主要還是它受創未愈,實力僅有其巅峰時一二。它就算是獨鬥一頭黑蝰王蟒,都極其困難,更不要說跟天道宗弟子對抗了。
黑鱗蛟想在三五天内就重修元丹,陳尋是梵天境仙人都不能助它,但它體内真龍血脈比金鱗還要精純,要是能在天道宗援兵趕來之前,将這鼎兩萬斤龍血煉化,就算不能重修元丹,實力也能恢複到巅峰時六七成。
陳尋看黑羽雷鵬與妖蟒、天道宗弟子連番惡鬥,傷勢也極重,幾乎沒有哪片是完整的翎羽,掏出十瓶乾元如意丹遞給它服下。
黑羽雷鵬體内沒有真龍血脈,直接煉化蜃龍血的效果很差,但乾元如意丹是用蜃龍血合諸多靈藥煉成,就算是在天鈞大世界,也是極其珍貴的靈丹。
十瓶乾元如意丹,足有一千粒之多,隻是現在不是算這些小帳的時候,黑羽雷鵬現在是跟他們綁成一棵樹上的螞蚱,陳尋怎麽可能會小氣?
簡單做過這些事,陳尋就盤膝打坐。
他不知道天道宗有多少弟子在這附近,心想就算是孟逍然聞訊趕來,實力怕也不比這個顧玉章低多少,他此時身受重創,沒有辦法帶大家逃出天道宗弟子的追蹤,還不如抓緊一切時間休養傷勢,到時候多少還能抓住些主動。
陳尋盤膝而坐,心神入寂,沉入靈海之中,就見靈海之中所剩不多的玄陰真水,緩緩融入堪堪要破碎的青蓮元神之中……
陳尋心神一動,暗想,難道玄陰真水有洗煉、修補元神的異能?
玄陽真火是淬煉百骸筋骨的寶藥,也是玄宗修士修煉天人之軀的必煉寶藥,但從玄冥罡煞中凝煉的玄陰真水,除了能凝聚護身青蓮,陳尋此前還沒有發現它在修煉上能發揮出什麽大作用來?
青牛兕師雖然修爲也曾達到過梵天境,但他所悟的大道,與陰陽之道差别之大,也不清楚陳尋從玄冥罡煞中凝煉的玄陰真水,對修行有什麽益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