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妖猿對我抽筋剔骨,百般逼迫,赤海都沒有屈服,梧山秘傳玄訣都沒有吐露半點出去,但赤海有一點不好,就是心太軟……”
“怎麽心軟了?”陳尋看赤海也不像是被抽筋剔骨、用過刑的樣子。∴,
“那妖猿天天頂着諾大的妖頭,妖力逆沖顱海,痛得如刀割斧劈,赤海看它那麽可憐,實在是忍不下心,想着宗主此前既然已将天妖煉形篇授它,赤海指出它在泥丸宮聚魄煉形上的錯處,也不能算有違宗主的初衷,我就……”
“就什麽?貪生怕死就貪生怕死,偏偏還找那麽多的借口。”蛇無心甕聲說道,他都不相信赤海真有甯死不屈的骨氣。
“老蛇,我的妖品,你怎麽也懷疑起來呢?”赤海忙給蛇無心擠眉弄眼,怕老蛇再多嘴下去,他的謊話就編不圓溜了。
“泥雜宮聚魄煉形的經驗,是你修煉所得,傳不傳授他人,不受宗門的約束,你以後不要再滿口胡言就行了,”
陳尋拿赤海沒轍,這孫子在回青梧嶺的路上,還哼着小曲呢,也不知道他跑到财崖是怎麽擠出這把鼻涕跟眼淚來的,傾過身子,問道,
“你啊,雖說貪生怕死了一些,但以你的性子,沒有一點好處,大概也不會真心指點妖猿聚魄煉形之法?說說,都從那頭妖猿那邊騙到了什麽好處?”
妖猿對人族戒心還是太強,陳尋這才縱容它将赤海捋走。
赤海修爲稀疏得很,都快要給蛇無心追上了,但陳尋猜想他落到火翼妖猿手裏,應能減低妖猿的戒心。
“嘿,”
窺得陳尋臉上沒有責備之意,赤海又神氣起來,拍着大腿,掏出他随身所攜帶的儲物袋,遞給陳尋跟前,說道,
“就算我被那可惡的妖猿吊在火山口上差點烤熟,可都一直惦記着宗主您的大計呢。但我種種好處都跟它說盡了,嘴皮子都磨薄了幾層,那頭妖猿就是不願拜宗主爲師。實在沒轍了,我就跟它說,這天下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它斷不能受了這邊的好處,抹抹嘴就不承認的。好說歹說,妖猿還算是能明白些事理,它嘴硬不肯承認,最後還是讓赤海帶了這些東西來交給宗主……”
“天火峰地底都是沸騰的岩漿,就算是天階至寶掉進去,過不了多久也要被燒融掉,那頭妖猿手裏能有什麽好東西?”青璇探過頭來,好奇的問道。
火山口的天炎罡煞都随時會化成紅蓮烈焰,地底岩漿的溫度更是高得恐怖,遠不能拿雲洲的地火岩漿衡量。
雲洲存在的諸多天階法器,最爲核心的陣法禁制,多是用紫宵元銅一級的天材地寶煉制;這種層次的天階法器,倘若置入紅蓮烈焰焚煉,一時半會沒有什麽大礙,但長年累月也會被燒融成一堆廢渣。
那隻儲物袋附有赤海的神魂氣息,省得他回頭還要重新祭煉,陳尋就讓他直接将裏面的東西倒出來,他也想看看,火翼妖猿這次到底拿出怎樣的奇物,想跟這邊交換修煉的神通秘訣。
“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石頭,也不知道值不值三瓜兩棗,但妖猿長得那麽吓人,我想它願意拿出來點,哪怕都是破石頭,也是它的心意,咱們都不能算虧,宗主,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陳尋不跟赤海在那裏胡攪蠻纏,讓他趕緊将儲物袋打開。
一堆黑漆烏沉、形狀各奇的石頭,從儲物袋裏倒出來,像是雲洲所産的某種烏鐵,卻又沒有什麽銅鐵的光澤透出。
紅茶、北玄甲、蛇無心都好奇的探過頭來。
青璇伸手要拾起一塊巴掌大小的圓石細看,但覺入手極沉,訝聲道:“好重!”
陳尋拾起一塊烏鐵,也是大吃一驚,想不到方寸大小的烏石竟然有千斤之重。
陳尋修行百年,所遇到的天材地寶以玄辰砂入手最沉,眼前這些乍不起眼的烏鐵,入手竟不比玄辰砂稍輕。
“這是什麽鐵石,入手怎麽如此之沉?”青璇訝然問道。
“有可能是魔髓精鐵,”
陳尋眉頭微蹙,也有些吃不大準,畢竟關于魔髓精鐵這樣的奇物,他也是當年聽常真提及過,雲洲都沒有幾人見過實物,他自然無法确認,說道,
“天爐曾是上古神魔戰場,我們剛入天爐時,天火山附近有大量神魔殘碎意志所生的幽魂、骨魔,地底若是埋有一兩截神魔之軀的殘肢,也不叫人意外。我聽說過,魔髓精鐵是神魔殘骸吸附鐵石精氣所形成的一種極珍寶鐵。這些烏鐵石,是不是魔髓精鐵,我就不是很清楚了……”
說到這裏,陳尋閃過一個念頭,跟青璇說道:“倒有一個辦法可以檢驗一下,你把那盞青蓮古燈取出來……”
原形有三四尺高的青蓮古燈,内部共煉有三重繁雜到極點的陣法禁制。
青璇此時的神魂修爲,還僅能祭煉最外層的兩重禁制,最爲核心的第三重陣法禁制則附有陳尋的神魂氣息。
如此一來,平時不會影響青璇祭用這件天階法寶禦敵,但隻要青璇在陳尋的身邊,兩人就能同時祭用青蓮古燈迎敵。
陳尋摧動法力注入青蓮古燈之中,十二層古銅所鑄的古舊蓮瓣之上,那點搖拽生姿的不滅明火,很快就由青轉赤,繼而轉爲純澈的琉璃之色。
陳尋此時也隻能借青蓮古燈,生出這少許琉璃烈焰來。
陳尋隔空攝住一塊烏鐵石,放到琉璃烈焰之上,一直等到他靈海法力将要耗盡時,這塊烏鐵才燒得紅熱起來。
陳尋基本能确認這就是魔髓精鐵,跟紅茶說道:“我将接引玄冥真煞,繼續焚燒此鐵,你看準時機,試着将此鐵融入魔幢之中……”
“嗯!”紅茶當即将一杆的黑金魔幢從儲物袋拍出。
這根黑金魔幢原是組成千魔煞陣的血旗魔幡的旗杆,是魔帥赤火明用魔墟所産的一種奇鐵鑄成。
紅茶變回原形後,根本不祭用什麽法器,僅靠着天生神力,拿這根黑金魔幢與敵近身搏殺,威力之大,就絲毫不比天階法寶稍弱。
然而這根重達一萬八千餘斤的黑金魔幢,紅茶抓在手裏猶覺得太輕。
陳尋手裏也有更爲沉重的黑金魔幢,但動辄三四丈長,與紅茶此時的真身魔軀極其不配,揮舞起來相當笨拙,不利于紅茶将斬龍戟、九幽戰矛諸多戰技與疊浪秘意融入其中施展。
陳尋暗感這要真是魔髓精鐵,十數塊一起滲融到這杆黑金魔幢之中,這杆魔幢足足能增加一倍的重量。
到時候這杆魔幢在紅茶手裏,所能發揮的威力可不僅僅是翻上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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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尋花費十天時間,才将十七枚魔髓精鐵,均勻的滲融到紅茶那杆黑金魔幢之中,黑金魔幢的重量足足增加到三萬六千斤,形狀幾乎都沒有改觀,甚至都沒有破壞黑金魔幢原先内部的陣法禁制。
陳尋不摧動真元法力,兩臂也足足有十七八萬斤的氣力,但想要将三萬六千斤重的黑金魔幢揮舞如風,還是極爲勉強,更不要說用疊浪秘意,将戰技的威力進行多重疊加了。
而這杆黑金魔幢在紅茶的手裏,一杵下去,百丈石崖都能在須臾間化爲齑粉,陳尋都懷疑法相境初期的人族修士,若不憑借天階法寶防禦,能不能擋得住紅茶一杵劈殺。
紅茶持此黑金魔幢,與北玄甲摧動玄兵印所化的金甲戰将相鬥,也能纏鬥一兩個時辰。
不過,金甲戰将是天地元氣所彙聚幻變的玄兵法相,除非能将北玄甲附在玄兵印上的神魂氣息震散,或直接擊殺北玄甲,不然金甲戰将就永遠不會消逝,而紅茶卻有神力耗盡的時間。
這十天時間裏,不知道赤海拉了蛇無心鑽進天火山哪個角落裏,過好幾天才回青梧嶺。
赤海這次回來,不僅又帶回數十枚魔髓精鐵,還與蛇無心将火翼妖猿的那根天火石棍給扛了回來。
陳尋哭笑不得,逮到赤海一通罵:“你說妖猿對你抽筋剝皮、嚴刑逼供,你沒事又跑去天火峰做什麽,還拉上蛇無心?”
“宗主您說要收那妖猿爲徒,赤海哪敢不把這事放在心裏?赤海尋思着,那頭妖猿不肯低頭,多半是不曉得宗主您的英勇神武,”赤海渾不覺的說道,“妖猿聽得宗主能熔煉魔髓精鐵,這就灰溜溜讓我們将這根石棍帶回來,宗主就露兩手給震震那頭妖猿!”
“胡鬧!”陳尋喝斥道,将那根由石之精氣與天炎精氣聚變的石棍,扔給赤海,說道,“這根石棍足有三四萬斤重,在妖猿手裏揮來,如千山萬嶽傾壓。要是我将這些魔髓精鐵都融入這石棍之中,石棍淨重怕不下十萬斤,到時候你們這些家夥,挨一下就會粉身碎骨,你說,我要不要助這妖猿融煉這石棍?”
赤海差點給石棍壓坐在地上,倒吸一口涼氣,說道:“竟會有這麽厲害?”他眼珠子賊溜溜一轉,想到後果萬一失控會有多嚴重,忙打退堂鼓道,“赤海看那妖猿心機也極狡詐,這事怕是不靠譜。”
“那你将這些魔髓精鐵跟石棍,還給天火峰去吧。”陳尋揮手說道。
赤海捧着那根石棍,猶豫了半天,卻是不退出去,就連蛇無心都漲紅一張臉,有話欲言又止。
陳尋狐疑的掃了這兩家夥一眼,問道:“又有什麽事情?你們敢跑到天火峰去竄門,該不會不敢将這些東西還回去吧?”
蛇無心要比赤海老實,從懷裏掏出一小塊天青色的玉石,說道:“那妖猿讓我們帶回石棍,是求宗主幫助将魔髓精鐵煉入其中,還私下拿了這兩小塊青石頭送給我跟赤海。這兩小塊青石頭,内蘊一種奇怪的元氣,我跟赤海吸收了,十分的舒坦,修爲都有少許精進。我們是可以将魔髓精鐵跟石棍還給天火峰去,但這兩小塊青石頭裏的元氣,都被我們吸收了差不多,就這麽還回去,怕那頭妖猿不答應……”
陳尋狠狠的瞪了赤海一眼,沒想到這家夥還敢背着他受妖猿的賄賂。
他從蛇無心那裏接過青石,注入一點真元,将内藏的元氣攪動起來,狠狠的吃了一驚,青石中所蘊藏的竟是鴻蒙元息!
陳尋看向赤海,問道:“火翼妖猿那裏,總共有幾塊這樣的青石?”他沒有跟赤海、蛇無心他們細說鴻蒙元息的事情,也不怪他們識不得。
“總共就三塊,一大兩小,”赤海耷拉着腦袋,将懷裏的那小塊青石掏出來,遞給陳尋,“我還是磨破了嘴皮子,那妖猿才百般不舍的将這兩小塊青石送給我們,宗主要是喜歡,拿去好了,赤海一點都不心疼的。”
“我看你是心疼得緊,但你再心痛也沒有用,”
陳尋笑罵道,
“這兩塊是聚元石,而且缺口能合上,應是同一件法寶上被打碎下來的殘片。這兩塊聚元石,最大的功用,就是能聚集天地靈氣。現在這兩塊聚元石裏彙聚的鴻蒙元息,都被你們兩人吸收掉了,唯有放回到能孕生鴻蒙元息的靈脈穴|眼裏,才能重新派上用場。那頭妖猿必定早就深刻認得這兩小塊聚元石的妙用,但還舍得送給你們,想必是被你們忽悠得不輕啊……”
陳尋爲了推演靈池法陣,回悟山後做了很多的功課。
這世界除了天然的靈池法陣外,還有諸多靈石有彙聚天地靈氣之能,這些靈石在大千世界比較常見,被稱爲聚元石。
聚元石有一種特性,就是雖然聚元石也能彙聚最普通的天地靈氣,但是遇到多種天地靈氣并存時,會優先彙聚高品質的靈氣。
赤海、蛇無心拿到這兩塊聚元石時,裏面彙聚的應該都是最高品質的鴻蒙元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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