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銅樹、岩苔、火鱗藤草、赤陽草,”諸多弟子将封存的草木幼苗小心翼翼的搬下金鱗船,蘇守思跟陳尋說道,“梧山得到你的傳信後,将塗山幾處地火岩穴都搜尋了一遍,但能在地火岩穴生長的草木這就幾種,我們都帶了一些幼苗過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天爐世界的天炎罡煞,即使大量外洩後,也要比塗山深處的地火岩穴強烈得多,在雲洲不大可能找到适宜天爐世界生長的草木。
就算火銅樹、岩苔、火鱗藤草、赤陽草等極少數的火性草木,也無法直接暴露在外生長。
不過,陳尋在青梧嶺已找到幾處有靈氣滋生的谷地,雖然靈氣都極其稀微,畢竟聊勝于無,以三艘金鱗船煉入的封禁級法陣爲核心,勉強還能将數裏方圓的三座山谷籠罩起來——若是在雲洲,籠罩的範圍将是這裏的千倍之廣。
如此一來,這些耐火的草木,就勉強能在這三處山谷中生長下去,不至于蒼茫大地,連丁點草木之色都看不到。
相比較慶王劃給他們駐守、綿延兩三千裏的青梧嶺,位于青梧嶺深處的這三座小山谷,可以說僅是微末之地,卻是衆人未來數百年、甚至數千年都要在此駐守立足的要隘之地。
莫非天炎罡煞大量洩入無盡虛空之中,整座天火山都未必能找到幾處這樣的“宜居寶地”。
蘇棠、青璇走下金鱗船,看三四千裏外、由億萬噸岩漿、無盡紅蓮烈陷形成的噴發柱,以及空間裂口邊緣不斷轟劈下來的赤血雷霆,一時間心旌搖蕩,沒想到天爐世界竟有如此的天地奇景。
一些修爲低微的弟子,看此情景,目瞪口呆之際,隐隐有些擔憂,交頭接耳道:“這雷霆、烈焰倘若往外擴散,誰能承受得住?”
“……”陳尋将這些議論聽在耳裏,隻是微微一笑,想起他剛入滄瀾學宮時,若是遇到這樣的情影,都未必能像這些年輕弟子如此鎮定。
“這些人裏,都沒有幾人經曆當年魔災,都沒有見過世面,說這些讓人笑話,”宗崖站在陳尋的身邊說道,“原本想将在黑陰嶺曆煉的那批弟子調過來,赤松真人、紀真人,思量來思量去,還另選了一批弟子送過來,就不知道你滿不滿意了。”
慶王答應滄瀾可以調三千精銳編入神衛軍,但前期還沒有确認天地演變能孕生鴻蒙元息之前,根本不需要調這麽多人進來。
這次宗崖所率的一千甲卒,實際都是從滄瀾學宮挑選的資質尚可的弟子,先行編入神衛軍,進入天爐世界。
要說留在梧山的虛元珠,此時正以蜃龍屍骸造脊,靈地所生發的鴻蒙元息,絕對要比天爐世界精純,也更爲集中。
但虛元境太小了,此時四宗唯有最核心的數十人,到突破瓶頸的前夕,才會進入虛元境閉關修煉,接受鴻蒙元息的洗煉,根本無法惠及滄瀾學宮十萬弟子,更不要說惠及三十萬滄瀾甲衛了。
天爐世界天地演變,鴻蒙元息會被廣袤無垠的山川河谷分攤,不會像虛元境中那麽集中,也正因爲如此,才不受人數的限制。
陳尋跟慶王要了三千人的名額,打算将滄瀾學宮的弟子分批調入天爐世界修煉,隻是個中的緣由,僅有宗崖、蘇武陽等極少數人知道。
雖說消息不可能瞞住多久,但瞞得越多久,對他們、對慶王姜瀾一系,會越有利。
這一次,陳尋也打算将蘇武陽所部三百甲卒都打散掉,與宗崖所率的一千甲卒混編。
陳尋已經正式受命擔任神衛軍第十七營指揮使,宗崖、蘇武陽分别擔任副指揮使。
雖然第十七營才一千兩百名甲卒,但擁有還胎境以上修爲者,就超過三百人。
宗崖修成元丹後,神念也勉強能夠以一化百,又有十二名真正修成元神、神識強大的天元修士相助,就能以他爲核心組成玄衍大陣。
輔以金鱗戰船、兩百裝備青焰蓮箭的精銳弓手,宗崖率部正面列陣,就算是赤眉真君正面逼來,也有一戰之力。
這樣,陳尋就能脫身出來,沒必要死守在駐地。
蘇棠、青璇過來,主要也是蘇棠的靈獸青鸾、青璇的靈獸火狐,都極适宜在天爐世界修煉。
此外,除了她二人都修煉青蓮焰訣外,還有數十修煉青蓮焰訣的弟子,都拜入她們的門下,這次都趁這難得的機會,進入天爐世界修行。
慶王将青梧嶺劃由陳尋率部駐守,相當于是将青梧嶺劃爲陳尋在天爐世界的封邑,哨堡據點建設,以及千餘甲卒、役工、匠師們的消耗,自然都要由陳尋想辦法解決。
這個消耗可不是一點半點。
不要說參與作戰了,普通甲卒要想在如此惡劣的環境生存下來,一千兩百餘甲卒、百餘四宗弟子,以及大量役工、匠師,一年至少需要十萬枚低級靈丹維持基本消耗。
後勤補給的工作,需要蘇守思來統領;蘇守思也暫時兼任副指揮使。
不管蘇竣臣、蘇牧臣從玉州調多少人過來,也不管其他依附慶王的世族、宗門調多少子弟、族兵進入天爐世界,陳尋這邊也需要有四五個元丹真人,才能将場面撐起來。
不然的話,在慶王旗下,陳尋何以與他人平起平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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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多甲卒、弟子暫時安頓下來,蘇守思将陳尋請入金鱗船的秘艙之中,從懷裏掏出一枚信符,說道:“此枚秘符封印一段千魔沙海一年前所出現的一段奇景,赤松真人特地吩咐過,除了宗主之外,要對他人絕對守秘,所以請你進秘艙觀看……”
陳尋疑惑不解的将信符捏開,不知道何事非要搞得這麽神秘,就見信符化成一道玄光浮到半空,很快又變化成千魔沙海周圍、陳尋所熟悉的山嶺呈現在秘艙裏。
随着視野的轉變,畫面很快轉到千魔沙海的上空,就見一道火雲從虛空中湧出,幾頭路過的鱗鹫不知變故,徑直飛入這道火雲之中,瞬時間就被燒成灰燼,剩下幾蓬飛灰似的殘渣從高空灑下來。
這一幕讓陳尋心起波瀾,難抑震驚的問道:“火雲出現之日是何時?”
“就是宗主信中所提的天火山爆發第二天,神宵浩然宗就有弟子發現千魔沙海上空有火雲出現,”蘇守思說道,“不過很快就消散掉了,還不足在千魔沙海重現萬裏焰海覆蓋塗山的舊影。”
“真是想不到,塗山天焰竟然是如此而生,”陳尋難抑震驚的歎道,又問蘇守思,“有多少弟子看到這一幕?”
“千魔沙海本來就位于絕嶺之巅,封印魔墟口之後,平時僅有十數名較爲核心的弟子留守那裏,”蘇守思說道,“起初大家都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還以爲魔墟那邊又有什麽異動,但在接到宗主傳信後,才猜測可能是跟天爐秘境的火山噴發有關。赤松真人讓這幾十名弟子都進入虛元殿任事、修行,也封鎖了外圍進入千魔沙海的通道,消息暫時不會洩漏出去。”
陳尋手托額頭,沒有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塗山自古以來就覆蓋萬裏天焰,有關天焰的形成,自古以來都有種種傳言,陳尋也完全沒有想到,塗山天焰竟然是天火山以往多數大噴發,大量天炎罡煞洩入無盡虛實所緻。
這一切不可能是偶然。
這很可能意味着天火山與塗山實際相隔的距離并不遠,這才有可能大量的天炎罡煞從天火山洩入無盡虛空,再從塗山的上空滲入雲洲。
這意味着,将來四宗有能力布設打開虛空的天地級法陣,甚至不需要道标,就能直接構建連接天火山與塗山的空間通道。
陳尋伸手一揮,秘艙裏的那團虛影頓時就散作無形,跟蘇武陽說道:“此事不宜再擴散出去,我們心裏也都不要多想這事,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蘇守思深以爲是點點頭,倘若天爐世界真是他們所預測的那麽重要,姜氏絕對不會容忍在他們的控制之外,還有第二條進入天爐世界的空間通道。
就慶王以及背後支持慶王的世族、宗門而言,目前守住這個秘密,也僅僅是想搶占一點先機而已。
當然了,蘇守思心裏也隐隐有些期待,倘若有朝一日,四宗的勢力能與姜氏抗衡,那在西祖龍山之外,還有第二條進入天爐世界的空間通道,控制四宗手裏,這個意義就非同小可了。
但想到姜氏背後存在數百萬年、在天鈞大世界都稱霸一方的上古姜氏王族,蘇守思又覺得這個可能性太微乎其微了。
見陳尋在前面已經走出秘艙,蘇守思情不自禁的想,四宗在他手裏,能創造這超乎想象的奇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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