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冰錐大多有七八尺大,棱角鋒利,就像無數巨箭射出。
換成尋常武修,挨一下就得丢半條命,但樣子醜陋的海獸,每一頭都有二十多丈長。
青黑色的鱗皮不僅異常堅厚,表面還覆有一些奇滑無比的黏|膜,大半冰錐竟然就被這層黏|膜滑開,根本無法射入這些海獸的體内……
三艘海船,除了設于底艙的防禦法陣之外,甲闆還有數十架巨弩。
架在弩槽裏的弩箭,根根有如兒臂粗細、一丈來長,不僅精鐵所鑄的箭簇上刻印破甲符篆,赤精銅所鑄的弩槽也镌刻密密麻麻的蓄力符篆。
歸海閣的家底差不多都在這三艘海船之上,保命手段自然不會僅有一兩種。
在墜星海對付這種體形龐大、皮堅甲厚的海獸,巨弩要比防禦法陣好使、有效。
“咔咔咔”的上弦聲,二十四架巨弩一起發射,弩|槍像浮渡虛空,瞬眼間就射中四頭體形巨大的海獸。
“哞哞!”每頭海獸都被四五根弩|槍射中,發狂的吼叫起來,掀動巨浪如山崖陡立,獸血瞬時就将千丈之内的海水染得赤紅。
巨弩雖能射傷海獸,卻無法将這些海獸立時射殺。
海盜中有擅長馭使海獸的馭獸師,海獸狂性徹底發作起來,隻是更爲兇猛的往海船撲來。
防禦法陣不斷在海船的外圍凝聚霧盾,都很快就被妖力無窮的海獸撕裂。
三艘海艘就像三片落葉,在洶湧的海浪中劇烈的颠簸。
普通的仆役根本不敢露頭,而修爲稍弱的散修,沒能及時躲入艙中,當下也有十數人被震落下海,在水裏掙紮片晌,隻有少數人幸免于難,被救上來,更多的人被海獸一口吞下。
船上的修士終是按耐不住,紛紛祭出法器,竭盡全力的阻止海獸直接攻擊海船,不然的話海船會直接被海獸的巨齒咬斷。
他們沒有海船可以立足,除了還胎境修士可以禦氣飛行外,其他人都将成爲海獸的腹中食。
無數靈符像流星火雨一樣射出。
真陽境散修,修爲雖低,但大家都知道遠行出海絕不可能太平,靈符丹藥都是盡可能準備充足。
誰身上沒有幾百張靈符存着,都不好意思跟别人打招呼。
朱袍修士與紅胡子還沒有率海盜主力撲上來,三艘海船上的三十名還胎境修士也不敢輕易妄動,但絕大多數真陽境散修身上所備的靈符,威力其實有限,單純的冰錐、火球,對這些海獸的威脅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聚少成多、積沙爲塔,數百人一起疾射靈符施發符法,數十枚、上百枚靈盾不斷的重疊下來,威力還是頗爲可觀。
陳尋一邊聚石爲箭,往海獸那碜人的巨大眼珠射去,一邊趁着混亂,從虛元珠釋出少量的蜃霧,混入海船法陣所聚的霧盾之中。
玄龜吞吐蜃霧,能迷人心智,隻要海盜不能控制這四頭海獸攻擊海船,他們就不至于這麽被動。
看着海船法陣所蓄的靈力被消耗近半,朱袍修士與紅胡子也都祭出月牙鏟、石斧,往海船攻來。
紅胡子的石斧沒有什麽花招,就是劈出一道道黑光斧影轟向海船,然而每一道黑光斧影都有萬鈞之勢,歸海閣這邊若不借防禦法陣,非要十數還胎境修士禦使法器,才能勉強化解。
朱袍修士的修爲,比紅胡子更是要強出數倍,就見他掐訣施法,月牙鏟狀的法器透着茫茫血影,飛快在海船上方聚成一片血色紅雲,血色雨箭灑落,防禦法陣所聚的霧盾隻能堅撐三五息時間,就被血箭射穿……
十二座防禦法陣彙聚霧盾的速度已經提到極緻,十數名真陽境弟子不提防被血雨落在身上,頓時就發出凄厲的慘叫,身上大片的皮肉被血雨腐蝕露出森森白骨來,轉眼間就倒在地上掙紮死去。
朱袍修士禦空站在千丈之外,冷眼看着這一切,隻是不斷摧動法力,加大血雲的厚度,享受這一刻殘殺報仇帶給他的快感。
在外圍的數百海盜,這時候也乘另兩頭海獸逼來,準備跳上海船,眼睛裏都有兇殘而貪婪的光芒,船上的财貨跟女人似乎都已成他們的囊中之物。
然而在他們接近四頭受創發狂的海獸之時,才發現事實跟他們所想象的遠不一樣。
這四頭海獸早就被蜃霧迷亂心智,此前海船離它們最近,隻是加倍瘋狂的攻擊海船,而待數百海盜穿插進來,想跳上海船之時,它們就轉回頭來瘋狂的攻擊離得最近的海盜……
這數百海盜眼睛裏都是海船上的财貨跟女人,都沒有人注意到躲在他們後面的馭獸師,早就失去對這四頭海獸的控制。
甚至還有四人因爲海獸的反噬、七竅流血而亡。
這夥海盜中的馭獸師,修爲本身就不是很強,控制成年期的巨棘獸可以說是極爲勉強。
海獸一旦遭受重創,狂性大發,失去控制也是常有的事情,其他馭獸師沒有發現異常,隻是極盡全力的想重新控制住這四頭狂性大發的海獸。
而此前這四頭海獸雖然失去控制,但一直都在加倍瘋狂的攻擊海船,馭獸師就沒有想到要提醒其他海盜注意,誰能想到失去控制的海獸,竟然轉回頭先攻擊逼近的海盜?
數百海盜全無防備,頓時就被四頭海獸沖落下海,眨眼間就有數十人被海獸吞入腹中。海盜身紋魔紋,肉身一個個強橫無比,堅如木石,但海獸那一隻隻像闊齒利劍的巨牙,就連金鐵都能輕易咬斷,海盜隻要落在它們嘴邊,無不被一口咬斷身軀,海水更是深赤一片。
而海盜所乘的另兩頭體型稍小的海獸,也被發狂的海獸一口咬住不放,在鮮血染紅的海水裏劇烈的自相殘殺起來,掀起騰騰巨浪……
不要說海盜了,就連船上的散修看到這一幕都犯傻。
還是朱良庸最先反應過來,大叫道:“玩火者**,海盜已經失去對海獸的控制,大家集中力量射殺水中的海盜……”
海獸自相殘殺起來,十二座防禦法陣就能騰出手來,助朱良庸他們抵禦朱袍修士與紅胡子的攻擊。
朱袍修士再想摧動全身的法力,在短時間内擊殺朱良庸等人,已經是沒有可能。
紅胡子也完全沒有想到會出現這一幕,十二座防禦法陣再差勁,集中起來也非他與石龍上人能抵擋,何況三艘海船上還有三十名還胎境修士、數百名真陽境散修。
真陽境散修看似實力極弱,但一人一道靈符,數百道靈符一齊往他們砸來,他們不死也要丢半條命。
隻是還有數百海盜在海水在掙紮,紅胡子不能輕易就棄他們而去;朱袍修士也看到,隻要能有百餘海盜沖上海船,他們就能抓住最後的勝算。
陳尋假裝力竭,一個不察被巨浪卷下海,心想借遁入海底。哪裏想他剛掉下船舷,那邊杜夫人眼明手快,祭出紅绫就往他身上卷來,就将他這個救命恩人救上船。
陳尋心裏十分無奈,都想大叫着跟杜夫人說,咱們在這裏可以分手了,你不要再糾纏我了,但他此時又不能拒絕杜夫人拼命要救他的好意。
落水的海盜裏也有十數強者,他們雖然不會禦空飛行,但肉身紋滿密密麻麻的魔紋,肉身比還胎境後期武修還要強橫,知道想要擺脫發狂海獸的撕咬,就必需以最快的速度攻上海船。
看到海船有人落來,數名海盜不問三七二十一,踏水分波,就持刀叉槍攻來。有此機會,陳尋自然不會錯過難得的脫身機會,恨不能興奮的大叫:“快打我、打我!”
杜夫人見數名武力強橫的海盜往陳尋一人殺去,她僅祭使一方紅绫,很難替陳尋擋住這麽多的攻擊,就飛身從船舷飛出,滅魔玉手拍出一道道如有實體的掌影,想替陳尋解圍……
隻是杜夫人僅還胎境初期的修爲,而數名圍來的海盜,個個都堪比還胎境後期武修,一戟刺來就穿過杜夫人拍出的密集掌影,将她左肩刺了一個洞穿;更有一名海盜身形詭異的從側面欺近,巨拳如錘,就往杜夫人那嬌小迷人的頭顱轟來。
陳尋輕歎一聲,釋出玄勁将杜夫人往下一拉,好讓他的身子能剛好擋住那隻如錘巨拳。
十二座防禦法陣發動,兩位天元境強者瘋狂攻來,六頭巨型海獸自相殘殺,三艘海船周圍天地元力自然震蕩不休。
到處都是怪力撕扯形成的玄勁漩渦,修爲稍弱者都無法立足,杜夫人不知覺間被玄勁拉了一下,恰好躲過緻命一擊也沒有什麽奇怪,但她知道以陳尋的低微修爲,絕對會被這一拳打得粉身碎骨。
隻是她左肩被巨戟擊穿,妖軀又陷入奇異的怪力漩渦中一時難以掙紮,根本無法出救陳尋,隻是吓得玉顔失色……
這一拳對陳尋來說,就跟撓癢癢似的一樣輕微,但他假死遁走,杜夫人卻要身陷重圍之中,而杜良庸等人船首正極力抵擋朱袍修士與紅胡子的攻勢,無法騰出手來救援。
杜夫人舍命來救他,他就不能将嬌滴滴、頗講義氣的杜夫人丢給海盜圍殺,心念轉動,海盜那一拳已經轟殺他的後背,陳尋随勢往前撞去,無窮盡的巨力都禦到杜夫人的身上,将她撞暈過去,兩個人就像沉水的石頭,一起往海底墜去……
靠近礁島的緣故,這些海域僅數百丈深,到處都烏黑猙獰的礁石,陳尋封住杜夫人的五識,悠哉悠域的假屍體躺在一塊海底礁石上。
藏身海底,陳尋發揮起來就沒有那麽顧忌。
他将神識散開,海面上千丈方圓内的戰場都清晰映在他的靈海之上。
他将一枚枚由精神異力凝聚的暗日撼神玄印,順着海水裏劇烈翻騰的水沫浪泡,鑽入落水的海盜眉心,将他們神魂撕裂、震昏,或送到海獸的嘴邊,或送給歸海閣的弟子射殺。
陳尋就想等着海面上的戰事結束後,他再将被打暈過去的杜夫人送回海面,他好從此與歸海閣分道揚镳,然而就在朱良庸率歸海閣弟子控制住戰局之際,數聲厲嘯由遠及近傳來。
數道虹影從極遠掠來,速度之巨,摧動海浪翻騰,竟在數十裏外就分出道雪白的水線。
看來人氣勢如此之強,朱袍修士與紅胡子扭頭就逃,再也不管落水的海盜。
很快數道虹影在千丈之外頓住身形,赫然竟是有一年時間未見的宋玄異、陶思月等龍門宗弟子,他們個個也是心狠手辣,問清楚情緣,當即就一道道劍光、劍氣降落,就将落水的海盜誅殺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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