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處相對安全的石窩子,陳尋與李餘藏身進去,再将那些棘蛇從小乾坤袋中拿出來。
李餘剝皮取鱗。
陳尋則融煉棘蛇的殘魂,嘗試煉制傀儡戰魂。
鎖魂印,有種種妙用,其中一項就是封印神魂,煉制成的傀儡戰魂自然也是封印在鎖魂印裏面。
隻要能煉制幾枚鎖魂印,就能煉制多個傀儡戰魂。
而在有足夠多的低級傀儡戰魂之中,陳尋就可以融入自身的神魂命元,煉制更高級的傀儡戰魂了。
然而不同其他死去荒獸的殘魂,陳尋融煉棘蛇殘魂時,感應到棘蛇殘魂裏有一種極其龐大暴烈的魔煞氣息,靈識接觸一瞬時,就如黑黑沉的烏雲往他的神魂撲殺而來,而侵入他體内後,就化作狂風駭浪,沿着靈脈直侵靈海,欲将他的神魂撕成粉碎。
陳尋神魂命元要遠比尋常還胎境修士強悍,感覺到情形不對,就默誦凝神咒,壓制住棘蛇殘魂的反噬。
然而待陳尋滿身大汗,将那股寓意深長煞氣息煉化掉,才發現棘蛇的殘魂,并不見得比沙海尋常能見的沙蛇等低級荒獸更強大。
陳尋放棄繼續融煉其他的棘蛇殘魂,将剛才棘蛇殘魂反噬一幕,說給李餘聽。
“你看這個!”李餘手持剔骨刀,沿着一條棘蛇的腹線将其剖腹開膛,一枚色澤豔血、鴿子蛋大小的血色元丹綻放毫光,從蛇腹裏滾落出來。
“怎麽可能?”陳尋知道這些棘蛇極難對付,但也想象不到這些竟然都是結丹的妖獸。
他将血色元丹撿起來,能感應到丹内靈元流動,與古籍所述的元丹确實極像,但人與獸,晉入元丹境,所修煉的元丹千奇百态,但陳尋沒有聽說過有誰修煉出血紅色的元丹。
“這不是元丹,這是血丹,唯有吞食大量的血肉精華就能凝結而成,”李餘的眉頭皺起來,深帶憂慮的說道,“雲洲以往有專修血丹的千魔宗,後被諸宗聯手誅滅,我也是從千劍宗的殘籍中,看到過有關血丹的記載……”
“不會是千魔宗在這塗山深處死灰複燃了吧?”陳尋訝然問道。
“當年的千魔宗,也是弟子餘孽修煉血丹,可沒有聽說過棘蛇這樣的低級荒獸也能修煉血丹啊,除非是受千魔境洩出魔煞的影響……”李餘雖然靈脈傷勢還沒有痊愈,與棘蛇惡鬥時他還要陳尋的庇護,但說到見識曆練,活了近一百二十歲的李餘,還不是陳尋能比。
然而侵入陳尋體内的魔煞氣息,眼前的血丹以及剛才與棘蛇惡鬥時的種種異狀,都叫李餘深感擔憂。
“千魔境?”陳尋疑惑的問道。
陳尋對三千世界并不陌生。
他本身就是六臂巨魔破開空間,帶到雲州天域的。
而他煉入神魂深處的虛元珠,雖然還不能算是一個有靈世界,但也能算得上有靈世界的種子。
虛元珠之内,可以說是虛元空間,等升格到真正的小千世界,就可以說是虛元境了。
此間的境,實指空間、世界,跟修煉境界完全是兩回事。
而雲洲天域,跟絕大多數的有靈天域都是完全隔絕的,需要涅槃境以上的強者才有能力打開空間壁障。
也有一些空間,與雲洲之間存在不怎麽穩定的空間裂縫,能叫人獸通過,雲洲則将這些能夠通過裂縫進入的空間稱之爲秘境。
不過,陳尋這三年多來雖然身在雲洲,但東躲西藏,與雲洲修士接觸有限,知道有秘境這回事,但到底是怎麽回事,就不甚清楚了。
“說是有裂縫可以進出秘境,但這些裂縫極不穩定,有比天焰還要暴烈的天罡風暴充塞其中,不要說普通修士了,就是天人神魔,想要通過這些裂縫進入秘境,都是一件極兇險的事情。除了這些外,空間裂縫也有可能存在數十年、數百年時間過後,就會憑空的消失,不會永遠都存在,”
李餘一邊給其他棘蛇開膛破肚,查看有無血丹,一邊跟陳尋說一些秘境傳聞,
“上古時期,倒是有些宗門煉制法陣,将這些裂縫穩定住,還能在很短的時間内,形成穩定的通道送弟子進入秘境,收集修煉資源。而十數萬年來,太多遠古宗門都湮滅于曆史長河之中,很多秘境也都因空間裂縫的消失徹底成爲傳說。此時雲洲四域之内,還有一些中小秘境,受帝室與七宗控制,每隔一段時間,帝室與七宗就會打開這些秘境的通道,允許天下諸宗、諸派将弟子送入其中修煉、搜集修煉資源……”
“千魔境也是其中之一喽?”陳尋問道。
“千魔境存世時間極短,不足千年時間,但從來都沒有哪個宗門能控制千魔境的通道,甚至還深受其害,”李餘搖頭說道,“千魔境内充塞魔煞靈氣,一旦出現空間縫隙,魔煞靈氣洩到雲洲來,比雲洲所有的靈氣都要暴烈強橫數倍,同時還能扭曲人與獸的靈智。千魔宗就是在那段時間出現,弟子皆修煉魔煞,以人畜肉血精華凝煉血丹,一時間縱橫北荒。當年好幾個比神宵宗、龍門宗更爲強大的宗門,都被千魔宗所滅。前朝姬氏也因爲誅滅千魔宗傷亡慘重,實力受到嚴重削弱之後,才會在四千年前被姜氏取而代之。之後,大家發現,不僅人能修煉魔煞,就連荒獸受到直接從空間裂縫透來的魔煞影響,吞食大量的肉血也能凝結血丹。除了那次浩劫之外,近四千年來,也偶有與千魔境相通的裂隙現世,但都很快被各大宗門聯手封印了。這一次到底是不是這回事,還要再看一看……”
聽李餘這麽說,陳尋才深感問題的嚴重。
倘若塗山東嶺深處,真要有與千魔境相通的空間裂隙,隻怕會給整個雲洲再次帶來一場難言其禍的浩劫。
陳尋與李餘陸續将十數棘蛇開膛破腹,總共撿到六枚血丹。
這樣的結果,也足以叫陳尋、李餘瞠目結舌,也難怪剛才一戰是那麽的艱辛,也不知道這六條極可能受魔煞靈氣影響的棘蛇,到底吞食多少肉血,才能在體内結出血丹來。
然而更叫陳尋與李餘憂慮的,是這些血丹之中都融有絲絲縷縷的魔煞氣息。
這時候山谷遠處隐約傳來激烈纏鬥的聲音。
陳尋與李餘悄然從石窩子裏爬上斷崖,穿過密林,赫然就見前面的深谷裏,有七人叫三十餘頭蒼背狼纏住,難以脫身,看他們都穿黑色甲衣,赫然是元武侯府的人馬。
蒼背狼也叫沙狼,是烏騰沙海常見的荒獸,體形與滄瀾荒獸常見的青狼相似,銅頭鐵背,兇殘不在青狼之下,但也強不到哪裏去。
然而山谷裏這群将元武侯府黑甲騎将圍住的蒼背狼,明顯要比陳尋以往在沙海荒漠見到的蒼背狼更爲兇殘。
元武侯府的黑甲騎将以還胎境以上的武修爲主,揮戈擊戟都有萬鈞之勢,就算鐵柱子也能打折,然而打在蒼背狼的鐵背之上,隻見“赤溜”一串電光石火飛濺,難受蒼背狼分毫。
看到這一幕,陳尋與李餘也是暗暗心驚,他們此前要不是遇到十數條棘蛇,而是被這群蒼背狼圍住,想脫身就難了。
元武侯府這數名黑甲騎将闖入塗山深處,自然是過來追殺他與李餘了。
陳尋與李餘進入塗山絕嶺深處之後,也不是不想藏蹤匿迹,而事實上,他們在進入絕嶺深處之後,像棘蛇這類的荒獸,對陌生氣息的感應尤其的敏銳,叫陳尋、李餘很難再像以往那般藏匿行蹤。
元武侯府的人手追殺進入深山,雖然比以往更容易發現陳尋他們的行蹤,但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山谷下這一幕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陳尋與李餘從聽到動靜,再悄然潛近,頂多過去一盞茶的時間,然而已經有好幾頭騎獸都已經倒斃在血泊之中,七名黑甲騎将被困在山崖下,有兩人已經身負重傷,另五人也隻是在苦苦的支撐。
他們在這麽短的時間内,雖然已經斬殺五頭蒼背狼,但遠不足以叫他們能突出重圍。
與陳尋他們此前的遭遇一樣,不能禦使法器、靈劍,與這群蒼背狼拉開距離,隻能貼身搏殺,這對人數處于絕對劣勢的黑甲騎将來說,是最嚴峻的考驗。
即使能施展冰錐岩刺一類的術法攻擊蒼背狼,但拉不開距離,與直接持戈戟與蒼背狼肉博,好不了多少。
在蒼背狼狂嘯撲襲之際,陳尋與李餘遠在千丈之中,猶能隐隐約約的感覺到那股熟悉的魔煞氣息。
陳尋與李餘也是相顧駭然,要僅僅是十多數棘蛇異化,還有可能是其他原因,現在連這群蒼背狼都發生異化,問題就真的嚴重了。
陳尋與李餘悄悄又往山後退出千餘丈,避免被這群蒼背狼感應到氣息。
很快那五名黑甲騎将被迫放棄傷重的同僚,攀崖突圍。
而這群蒼背狼縱踏岩跳崖,敏捷不比黑甲騎将稍差,在半空中留下數道殘影,死死咬在黑甲騎将之後,往遠處追去。
陳尋自然不會出手救這些元武侯府的人,但看到這一幕他也沒有幸災樂禍的心情。
他與李餘滑下山谷,将幾頭被黑甲騎将擊斃的蒼背狼裝入須彌戒中,也不敢稍作停留,就往另一個方向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