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祭出黑蛟靈旗,将垮塌甬道裏的磚土都清空,都感覺體内靈脈都快完全破裂了,見紫衫女猶自閑适的騎坐烏鱗狡背上,似乎還嫌棄殘寨太過破落,心裏恨得牙癢癢的。
将聚義堂下的甬道清出來,陳尋幾乎摸着石壁走下石穴,才勉強沒有當場摔趴在那裏,而紫衫女跟在陳尋身後,看到藏在石穴殘殿裏療傷的李餘,嫣然笑道:“沒想到這裏竟然還藏着一個廢物……”
陳尋見李餘額頭青筋暴露,心知李餘修爲雖然才還胎境後期,但身爲紀烈的師兄,在千劍宗的地位崇高,叫紫衫女當面罵廢物,沒有一掌劈過來拼命,就算是脾氣好的。
“李前輩,這位前輩剛狠狠教訓了元武侯府的姜行空一頓,有些力乏,想在這裏歇兩天腳……”陳尋怕李餘氣傷了身,忙拖着傷軀走過來介紹道。
“人劍如龍姜行空?”李餘也是吓了一跳,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與這位前輩遇到的是人劍如龍姜行空?”
當世陌生修士之間,多以境界論輩份。
要是紫襯女能力壓姜行空,李餘在她面前也隻能以晚輩自居,受點氣也隻能忍了。
陳尋苦澀的點點頭,要不是姜行空這個劍人兇名在外,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他第一劍絕對會毫不猶豫劈向紫衫女,就紫衫女見面就罵人廢物的德性,不管姜行空事後對紫衫女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他都會樂意幫忙摁手摁腿……
隻是眼下他也隻能委屈求全,在沒能擺脫姜行空的威脅之前,在他傷勢還沒有稍稍好轉之前,還得求這姑奶奶在這裏多留兩天。
“你那柄劍好像不錯,拿過我看看。”紫衫女跟陳尋說道。
紀烈親自接引宵落雷所鑄之劍,自然不可能是凡品,但陳尋琢磨不透紫衫女的脾氣,心想就算她想橫刀奪愛,這種情形也隻能乖乖将雷隕劍送上。
“不情不願的,是不是怕我奪這劍?”紫衫女蹙着眉頭問道。
“晚輩不敢,實是傷了靈脈,取劍不便。”陳尋說道,他此時神魂昏晦,玄冰火湖都幾乎要破裂,哪怕是開啓小乾坤袋所動用的那點靈力,都叫他如受針紮。
“那我自己來好了……”紫衫女随手一招,陳尋手裏的小乾坤袋就脫手而飛。
陳尋吓了一跳,這隻小乾坤袋是他很早就祭煉使用的,當時還沒有将臂巨魔血攝入虛元珠,亦有一絲氣息留在這小乾坤袋上,他擔心紫衫女抹去袋上神魂印記會發覺出一點異常來。
見陳尋這般模樣,紫衫女秀眉微蹙,不悅的說道:
“你這家夥還真是不知好歹,不識好人心,是不是心裏早就将我恨透?我看你雖然開辟條靈脈,但多半是服藥強行增添許多神魂命元所緻,你的靈脈必融有殘餘藥毒。你此時不破而後立,以後想要晉入天元,就要先受藥毒煉心之苦……”
“前輩多慮了,晚輩斷無不敬之心,”陳尋心裏對紫衫女頗爲不屑,才不信紫衫女的見識能強過老夔、紀烈,小翼說道,“這小乾坤袋,晚輩用秘法煉制,多加了一層禁制,前輩解開可能會稍稍麻煩些,還是讓晚輩幫前輩。”
“……”紫衫女自然能看出陳尋說這話言不由衷,寒着臉不吭聲,将小乾坤袋丢給陳尋解開,不屑的說道,“多半藏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除了雷隕劍、蘇靈音送他的那柄靈劍、紀烈爲李餘煉制的丹藥、聚靈伏元陣、兩枚青焰霹靂、黑蛟靈旗、幾瓶丹藥以及一些零碎雜物外,這隻小乾坤袋裏也沒有藏其他東西。
陳尋早就将須彌戒跟另一枚小乾坤袋吞下腹,以秘法隐藏,除非将他開膛破腹,不然外人極難察覺。
陳尋接過小乾坤袋,強忍劇痛,将他附在上面的神魂印記抹掉,将遞給紫衫女查看。
但見紫衫女接過小乾坤袋時,臉色隐有不忿,陳尋心念一動,暗道紫衫女或許沒有騙他,也沒有拿這話騙他的必要,很可能紫衫女跟他有一樣,早期都是通過服用丹藥,強行彌補神魂命元的不足突破境界,早已經承受過藥毒煉心之苦,才知道藥毒之事。
想想這也不奇怪,老夔長成就是堪比天元境後期的神魔異獸,對天境界以下的修煉都不是很熟悉;而千劍宗百年前差點就斷了傳承,紀烈在山門枯坐十年悟法,繼而成爲元丹真人,對丹藥一事也不甚了解。
這麽說來,紫衫女如此折騰他,可能也不是完全是惡意。
不管怎麽說,紫衫女伸手就要他将儲物法器交出,而且無緣無故的将他拖入無妄之災,也絕對不會什麽讨人喜歡的角色。
“這瓶丹藥不錯,竟然是專門用來冶愈靈脈傷勢了,我要一半了,”紫衫女掏出紀烈給李餘煉制的那瓶靈丹,見面就黑掉一半,剩下的直接丢給李餘,跟陳尋說道,“你要信我的話,就不要用這丹藥療傷……”
這瓶靈丹都叫紫衫女黑去一半,剩下的也就夠李餘療傷。
陳尋挨着石殿牆壁一屁股坐地上,與李餘相對苦笑,遇到這位脾氣琢磨不透的主,他與李餘就算不受傷,兩人也鬥不過她,隻能随她折騰去。
紫衫女将雷隕劍把在手裏,随手一抖就有一道雷光從劍首射出,炸得陳尋聩耳欲聾,贊到:“真是不錯,”轉身見陳尋眼巴巴的盯着雷隕劍,不宵的說道,“這柄劍雖然不錯,但不合我用,你不要這樣看我。”
陳尋在肚将紫衫女的祖宗十八代又挨個問候了一遍,你娘不知廉恥的打劫老,老看你一下都委屈了?
“前輩喜歡就拿去。”陳尋谄媚的笑道。
“真的?”紫衫女問道。
陳尋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刮,四柱山河陣不能随便布置,雷隕劍是他此時所能施展的最強法劍,真要給這娘們黑了,他得先找個角落哭一會兒。
“就知道你舍不得,還給你。”紫衫女不屑的将雷隕劍跟蘇靈音所贈的那一柄劍都丢到陳尋的跟前。
紫衫女又将聚靈伏元陣掏出來拿手裏看看,不屑的問道:“這汲靈陣也太簡陋了吧,你是不是遇到騙了?”
陳尋在心裏回了一句:騙你娘!這聚靈伏元陣在紫衫女眼裏自然是精陋不堪,但她不知道青木道人在真陽境就能煉制法陣,是何等的不易!
“這個是什麽?”紫衫女将一枚青焰霹靂,好奇的透入靈識探察,直叫道,“有趣有趣,這破玩藝兒裏竟然蓄有枚青焰蓮火。哈哈,我知道了,震破隔片,就能焰合一、施發青焰蓮爆,難怪你這家夥敢居心叵測的跟在我後面,原來真是想對我有所不軌啊,但你以爲這玩藝兒能傷了我,就太天真了……”
陳尋途看到一匹瘦馬拖着一輛舊車在沙海獨行,情形如此詭異,不想惹出是非,才沒有随便超過去,沒想到紫衫女張嘴就颠倒黑白。
陳尋心裏無語,心想,你要拿什麽,盡管拿走,何苦找這種無聊的借口?
轉頭見李餘看他的眼神苦怪,陳尋更是哭笑不得,他是在千劍宗弟跟前承認自己是沙盜流寇,之後不敢與栖雲山弟衛澈正面爲敵,才故意被捉到赤楓堡爲奴的,此時紫衫女的話自然叫李餘深信不疑。
“雖然醜了點,但真是有意思,這兩枚破鐵珠我都要了,”紫衫女毫不客氣的将兩枚青焰霹靂收進她的儲物袋,又問陳尋,“你手裏有這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又對這裏地形這麽熟悉,半途上還對我居心不軌,你是不是真就幹強盜營生的?”
陳尋無法反駁,隻能承認:“前輩洞察。”
“做強盜有意思嗎?”紫衫女好奇的問道。
陳尋心想:你搶了元武侯府的寶物銅柱,又将青焰霹靂跟紀烈爲李餘所煉制靈丹搶走,爽不爽還要問别人?
“這寨若是沒有被衛澈所滅,當沙盜倒也逍遙快活。”陳尋說道。
“這寨是被衛澈所滅?”紫衫衣訝然問道,“衛澈仗着牛鼻老道給他的法器,是很招人厭,但你不至于沒有還手之力啊?”
“晚輩是有那麽一點還手之力,但衛澈身後是栖雲山,胳膊擰不過大腿,晚輩也隻能忍氣吞聲啊……”陳尋無奈的說道。
“那你做強盜還有什麽樂趣可言?”紫衫女問道。
“前輩不會也想落草爲寇吧?”陳尋問道,見紫衫女心思遊離,心想這女的指不定就是個神經病。
“……”紫衫女失了一會兒神,落草爲寇這個念頭叫她極爲動心,但俄而又堅決的搖頭道,“我跑出師門,是要出來開宗立派的,要叫我師父知道我在外面落草爲寇,事情就麻煩了,說不定就剁我了腳,再也不許我出山門了……”
“那貴師門知道你從元武侯府偷了東西嗎?”陳尋問道。
“這個不會,”紫衫女搖頭說道,“我在元武城冒充千劍宗的百裏靜容,姜行空竟信以爲真,還想對我不軌,我自然不需對他們客氣。”
陳尋與李餘對望一眼,實在不知道怎麽說這紫衫女,隻想着找機會早早擺脫這個瘋瘋癫癫的家夥。
“啊,我知道該怎麽做了?”紫衫女俄而欣喜的叫道,陳尋不知道她腦裏閃出什麽念頭,直覺大感不妙。
“我們就在這裏立寨,我當太上寨主,你們兩個出去招兵買馬、打家劫舍,我藏在暗處,平時不用我出手,要遇到什麽強敵,我就替你們殺了,”紫衫女絕美雙眸放出湛然奇光,一時沉浸在她的偉大設想難以自拔,問陳尋、李餘,“你們說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