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尋等人皆眼力過人,能有些微的光亮,就能看見崖洞裏的一切,不覺得有絲毫的不适應。
透過石隙,就見樓爻從懷裏掏出一枚形狀怪異的東西,像是一隻沉睡着的銅鳥,也不知樓爻用了什麽手段,銅鳥散發毫光就像活過來一般,轉眼就像袖箭一般,“嗖”的飛往夜空之中,很快就消失不見。
這枚銅鳥看上去像個能通報訊息的符器,陳尋以前倒沒有見識過,隻是他們此時不便向樓爻等人下手,不然以鐵心梅的箭術,還是有可能将這枚銅鳥射落。
“樓爻會不會是跟樓适夷通風報信?”宗崖擔憂的問道,他們透過石隙,将樓爻放出銅鳥的情形都看在眼底。
看似他們将樓爻等人丢在外面的風雪之中,反過來想,樓爻等人又何嘗不是将他們堵在崖洞之内;要是樓适夷就在附近,他們境遇危矣。
陳尋淡淡一笑,說道:“姓樓的這孫子,視我爲心障,要一雪前恥,自然要堂堂正正的殺我,才顯得理直氣壯,才能在衆人面前揚眉吐氣。所以在我正式進入約鬥區域之前,他就算知道消息,也沒有臉皮子趕過來送給我羞辱。”
想到陳尋滄月小樓羞辱樓離、樓爻等人的情形,鐵心桐、古劍鋒都禁不住想哈哈大笑。
在弱肉強食的世界,殺一人實在稀疏平常。
鐵心桐、周贽的修爲,赤手空拳未必就能打敗樓礁差,但他們絕對沒有辦法,殺樓礁殺得那麽酣暢淋漓,殺得鬼奚部那麽狼狽不堪。
陳尋輕輕一歎,說道:“這次的弟子比試,要比大家所想象的,複雜得多啊;但很多散修,包括你們,都還給蒙在鼓裏。”
“啊,”鐵心桐訝然問道,“你是說兩宗借弟子比試,實是遮人耳目,兩家另藏其他意圖?”
陳尋一笑,故弄玄虛的看了鐵心桐、周贽兩眼,說道:“三年前,在大量青狼還沒有玉柱峰周邊密林聚集之前,玉柱峰,我摸上去過,所以知道不爲外人所知的一些事情……”
宗崖疑惑不解,不知道陳尋爲何此時跟鐵心桐他們提及玉柱峰裏的秘密。
鐵心桐兄弟與周贽豪氣幹天,不惜對抗鬼奚強族,也要跟他們同行以助一臂之力,大家是應該袒誠相待,但玉柱峰裏的秘密,他們這些真陽境後期的武修,根本沒有資格去摻合,說出來也隻是徒擾人心而已。
宗崖他是這麽想,但陳尋說到此事,就連古劍鋒都極感興趣,不知道玉柱峰裏藏有怎樣的秘密,也不知道兩宗弟子比試背後,兩宗藏有怎樣的意圖。
古劍鋒、古風多年生死相交,完全可以信任;陳尋對鐵心梅有恩,而鐵心桐在散修裏素有豪名,有這層因緣在,他們這次仗義相助也不難理解,但陳尋對周贽就有些不放心了。
如果周贽有問題,那通過周贽,将玉柱峰裏的秘密洩漏出去,将這潭水攪得更渾一些,後面的故事才能更精彩。
“荒獸雖強橫,但各有領地,隻要從這些荒獸領域的邊緣區域摸進去,就相對安全一些,”
陳尋跟鐵心桐他們說起三年前,他摸上玉柱峰的情形,當然是隐去蘇棠未提,又在石壁上拿手指畫出一幅地形圖出來,将孤崖石柱及溪谷的方位标出來,接着說道,
“當年我就在這麽摸到這處溪谷的,就是在這裏,有一株将要長成的奇藥迎風而立。我後來到滄瀾城翻閱各種藥典,才知道這株奇藥是四品級靈藥石蛇蓮……”
“石蛇蓮!玉柱峰上真有石蛇蓮這樣的奇藥?”鐵心桐一向視錢财爲身外之外,此時聽得石蛇蓮之名也兩眼放光。
四品級的靈藥,他與周贽得了服用,借藥力沸騰,鐵定能破開肉障,晉入還胎境。
這樣的靈藥,就算放在滄瀾學宮、玄寒宗這樣的大宗門,也絕對是千金不換的異寶奇珍。
“如果是一株石蛇蓮叫兩宗發現了,随便有個太上長老,摘了即可,沒必要搞這麽大的動靜啊?”古劍鋒疑惑的問道。
數以萬計的青狼是可怖,就算天元境的絕世強者都不能正面力敵,然而天元境強者想進入玉柱峰摘藥,還是輕而易舉的。
陳尋見古劍鋒曆練多年,心思變得如此缜密,也頗爲高興,說道:“要是那麽容易摘得,也不會等我三年前被我發現……”
“靈藥必有異獸護持,不然都沒有長成的機會。”周贽說道。
“周兄說得不錯,”陳尋說道指着地上所繪的孤崖石柱,說道,“不僅有異獸護持,而且在這座孤崖裏的兇獸,強大得叫人難以想象。我親眼看到多頭雪猿、玄豹一級的靈獸,都被這頭兇獸輕易擊斃。”
“阿青就是那次,讓你撿回來的?”鐵心梅問道。
“不錯,”陳尋點點頭,說道,“不過也幸虧那頭兇獸被困在孤崖石柱,我離得遠,才沒有被殃及池魚。這孤崖石柱絕非天然形成。我懷疑,玉柱峰最大的秘密不是石蛇蓮,也不是那頭兇獸,而是這座突兀立在溪谷裏的孤崖石柱……”
“原來這樣啊!”鐵心桐說道,“我就覺得這次兩宗弟子比試有些蹊跷呢。”
鐵心桐、周贽都見多識廣,孤崖石柱完全有可能是一處秘窟遺址的入口,誰也不知道玉柱峰的山腹中藏着怎樣的驚天寶藏,亦可能什麽除了慘烈的死亡之外,什麽都沒有。
“不管兩宗弟子能不能殲滅外圍的青狼,你們都不要進入溪谷,那些兇險不是我們能碰的,”陳尋說道,“我猜,隻要外圍的青狼被滅,或者被逐,兩宗的高手才會真正露面……”
鐵心桐蹙着濃眉,點點頭,說道:“也虧得你提醒,不然我們大家很可能會死得糊裏糊塗……”
周贽喉頭滾動,心情複雜的咽了兩口唾沫。
要不能将水攪渾,在滄瀾學宮及玄寒宗可能大批強者潛入玉柱峰的情況下,絕沒有陳尋渾水摸魚的機會。
陳尋不甘心,要将水攪濁,就要吸引更強的散修,進入玉柱峰。
滄瀾學宮、玄寒宗,說是僅歡迎真陽境的散修進入玉柱峰,但滄瀾學宮及玄寒宗,對實力更強大的其他散修,并沒有約束權力。
此時兩宗勢大,上千弟子在玉柱峰附近比試,還胎境以上的散修強者,也不願意跟滄瀾學宮、玄寒宗起沖突,一般說來,不會無緣無故跑過去找不痛快。
倘若玉柱峰的秘密透漏出去,事情就難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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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爻等人像堆蒼蠅驅之不走,他們這邊就算撕破臉動手,也沒有太多的勝算。
陳尋不能讓樓爻盯住行蹤,也隻能先跟宗崖他們分道而行,但在進入玉柱峰範圍之後,想要再跟宗崖他們彙合就困難了。
想到滄瀾學宮有能追蹤他人神魂的法器,陳尋靈機一動,想到一件事情,讓宗崖随後走到崖洞裏側,掏出追魂印,說出他的猜測,說道:“你割破中指,滴一滴血上去,看能不能将你的神魂氣息附上去……”
換作他人,絕對不會輕易讓自己的神魂氣息,叫他人追蹤到。
宗崖對陳尋堅信無比,當即割破中指,滴了一點血上去。
這枚追魂印,陳尋早就滴血祭煉過,換作其他符器,除非将陳尋的神魂氣息抹掉再重新祭煉,不然不能可能再附着他人的神魂氣息。
然而宗崖破指滴下的血,落在青玉小印上,飛快的滲透進去。
追魂印能放大靈識,陳尋能籍此感應二十裏外的神魂血魄氣息,但除了氣息強弱有别外,陳尋還能根據感應到神魂血魄氣息形狀,判斷對方是人是獸。
除此之外,陳尋從感應到的神魂氣息裏,能獲得的信息就有限了。
倘若宗崖跟其他神魂、氣血相當的散修在一起,陳尋就沒有辦法通過追魂印将他們分辨出來。
看着宗崖的指血滲入追魂印,陳尋心裏一喜,沒想到他的猜測還真有戲。
追魂印的功能确比他之前想象的要更有用。
陳尋當即閉目,以靈識鎖住追魂印,就見所感應到宗崖神魂氣息,跟他人迥然不同起來。
其他人根據神魂、氣血強弱以及距離之遠近,在魂海顯然清晰不一的虛影,唯有感應到宗崖時熠熠生輝,生出五彩神光……
追魂印果真是有追魂定蹤之能,陳尋心想學宮能追蹤客卿及弟子神魂氣息的法器,多半跟追魂印相似,隻是功能要強大數十倍、上百倍而已。
追魂印能鎖住宗崖的神魂氣息,這麽一來,他到玉柱峰附近,想找到宗崖彙合,相對就要容易得多。
陳尋将追魂印的妙用說給宗崖聽,說道:“你盤膝觀想,看有沒有被窺視的感覺……”
陳尋繼續用追魂印鎖住宗崖,讓宗崖入靜去體察追魂印的蹤迹。
陳尋這幾天始終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萦繞心頭。
他不知道是不是學宮有人在追蹤他的神魂,或都是樓适夷在青陽子門下,也早就學得追魂蹑影的秘法,實際上這兩三天一直都藏身左右,就等着進入約定區域,就跳出來給他緻命一擊。
宗崖盤膝觀想良久,才睜開眼睛,搖了搖頭,說道:“沒有異樣感覺。”
陳尋無法将縛龍訣傳給宗崖,宗崖晉入換血七層後,靈識修煉有限;陳尋猜測他被學宮長老級人物追蹤神魂氣息的可能性極大,但也要防備樓适夷學有追魂搜蹤的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