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小印有前主人的神魂氣息殘留,在城中祭煉說不定會被前主人察覺。
陳尋心裏想蒙氏兄弟等人丢了這件符器之後,必然滿城搜索,就将那枚青玉小印扔在虛元珠内不問不管,想着哪天找個機會躲入杳無人蹤的深山老林裏再祭煉不遲。
除那枚青玉小印外,那隻獸皮囊除了幾張玄符外,僅有四枚真陽培元丹,倒是叫陳尋頗爲遺憾。
沒想到蒙氏兄弟等人整日打劫舍,囊中竟然也如此吝啬。
他卻不知道,蒙氏兄弟等人這次出城盯上鐵心梅,數日用追魂印追蹑人蹤,消耗極大。
陳川三四天的時間服用不下十枚真陽培元丹,然而沒有半點收獲,就已經叫他們心頭泣血,哪裏想竟然被他反手打劫?
真陽培元丹沒有什麽特别的神魂氣息,那隻獸皮囊鏽有特殊的徽标,陳尋随手丢火盆裏燒掉。
陳尋拿出法術書待要細細觀悟,不知過了多時,就覺數股殺氣凜冽襲來,驚得他神魂動蕩,吓得他手足冰涼,未曾想才過去大半日,事情竟然就這麽敗露了!
陳尋此前料到蒙氏兄弟有可能想到他,但蒙氏兄弟如此的聲勢殺上門,就怕他們打劫散修的事情敗露嗎?
緊接着就見轟然巨響,院門被人從外轟開,陳尋拿起寒霜刀待逃,就有一股靈壓襲來,似乎他稍有異動,踢門闖入庭中之人,就會絕不留情的将他斬殺當場。
這靈壓叫他異常的熟悉,不是蘇全又是何人?
知道蘇全親自帶隊殺來,陳尋心更涼了半截,這才知道蒙氏兄弟爲什麽如此大膽,原來是直接跑到蘇全那裏告狀!
這如何是好?
就算他捅出蒙氏兄弟打劫散修的事情,蘇全多半也會包庇蒙氏兄弟。
而蘇全靈壓鎖來,陳尋感知有數人沖進院子,情知此時再逃,機會實是渺茫。
“四哥,你這是做什麽?”蘇青峰不怒而威的壓聲喝問。
“哼!宿武尉府的好上卿,跑半道打劫宿武尉府的弟子,傳出去,叫人笑掉大牙,今天我不将他挫骨揚灰,我就不姓蘇!”
聽得蘇青峰竟然與蘇全同時出現,陳尋砰砰亂跳的心髒算是稍稍安定下來,心想蘇全還真是一個蠢貨。
轉念又想,應是事後蒙氏兄弟無意認出他來,将事情捅到蘇全那裏,蘇全雖然看他不順眼,但他親自過來捉賊捉贓,更着意的還是打壓蘇青峰,争奪宿武尉府的話語權。
他不過是夾在蘇全與蘇青峰之間的道具!
想透這些,陳尋倒沒有什麽慌亂的,心裏想:看來打家劫舍這事,還真是高風險高收益啊。
陳尋将寒霜刀系在腰間,才整理衣衫,推門走出去,就見蘇全、蒙氏兄弟等人氣勢洶洶的站在庭院之中,都眼帶兇焰的望來,似有一言不對就會拔刀相向。
趙屠、采兒父女吓得跪伏在地,沒見過這種場面,吓得渾身發抖,在蘇全那強大的靈壓之前,誰敢掙紮半分?
同時吓得渾身發抖、趴在地上的阿青,就是趴在地上,還用兩隻厚實的肉掌子遮住雙眼。
蘇青峰則臉色嚴肅的站在蘇全之後,宿武尉府客卿打劫宿武尉府弟子的事情真要坐實了,他也是極爲難堪。
葛異等人都站在破碎的院門外,阻攔古劍鋒、古風等人進來。
“四爺、十三爺光臨寒舍,有何賜教?”陳尋施禮問道。
蘇全以爲他破門而入,就能吓得陳尋此子膽喪心寒,哪裏想他竟跟沒事人似的走出來,厲眼若電,聲如雷霆,喝問:“你做的好事,還有臉問我們上門幹什麽?”
陳尋叫蘇全暗夾靈壓的喝聲震得氣血浮動,好不容易将氣血鎮伏,盤膝坐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四爺今日一定要殺我,陳尋萬難抵擋,但希望四爺殺我之前,能給我一個說法!”
“你……”蘇全氣得就想揚掌将這小畜牲劈成肉渣子,喝問道,“你信不信,我一掌劈死你。”
“我信。我也怕。但我不知道錯在何處、罪在何處!”陳尋高聲說道。
“四哥!”蘇青峰見陳尋如此鎮定,反倒有了底,站前一步,出聲喝了一下蘇全,要他在這麽多弟子、執事面前,注意儀态。
蘇全當然知道他真要出手,老十三必會出手阻止,而在沒有坐實罪名之前,出手擊斃此子,蘇棠将來出關後要糾纏過鬧,他也沒有辦法交待,含憤收回手,冷笑道:“人贓俱在,看你如何辯别?”
“既然人贓俱在,那四哥還是稍歇片刻,且看他們對質,就明一二。”蘇青峰說道。
陳尋還是懵然無知的看向衆人,一副壓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的無辜模樣。
“你說此人是不是你?”樓礁站在蘇全身後,這時站出來抖出一副畫像,畫中人除了臉被污泥蓋住,身形無一不像陳尋。
“是很像。不知誰給陳尋畫了這張像,但臉上怎麽畫這麽髒?陳尋雖然在蠻荒生活數年,但一直都愛好潔淨的人……”陳尋問道。
樓礁氣得吐血,沒想到此子死到臨頭,竟然還能反口狡辯。
“那這張像,是不是你養的異色玄豹!”樓礁又抖出一副畫像,将阿青神形兼備的畫在圖中。
陳尋哈哈大笑,朝蘇青峰行禮道:“十三爺,要是有持你的畫像,砸上門來說你犯了死罪,就要喊打喊殺,十三爺,你心裏服不服?”
蘇青峰寒着臉沒有吭聲,而是盯着樓礁,讓他繼續質問下去。
“左騎衛府的三位師兄,你們是不是看到此子,劫殺陳川後,遁逃山林?”樓礁問左騎衛府的三人。
“身形是像……”左騎衛府三人說道。
“你現在還什麽話說?”蘇全冷哼道。
“陳尋知道四爺對陳尋不滿,但想問四爺,陳尋有無機會爲自己辯護?”陳尋問道。
“豈看你怎麽辯解?”蘇全說道。
“滄瀾百萬人衆,散修數以萬計,相貌、身形相肖之人,不知其數,”陳尋站起來,慷慨說道,“不知道左騎衛府三位師兄,是在何處看到陳川師兄被人劫殺,這兩副畫像,可是三位師兄事後繪出以便緝拿兇手?”
“我們隻看到有一人身形與你極肖,劫殺陳川後就往密林逃竄,沒有看到這頭豹子。”左騎衛府的人說道。
“……”陳尋轉身看向樓礁,問道,“左騎衛府的師兄都沒有看到阿青,你卻拿阿青的畫像來往我頭上潑髒水。樓執事,我是與鬼奚部有仇,但也沒有想到今日竟然敢當着四爺、十三爺的面,公報私仇!”
“樓執事,陳尋這話,你要如何解釋?”蘇青峰黑着臉問道。去
“陳尋與玄豹是我親眼所見,畫像是我到律令府繪下,我總不會誣告你吧?”陳川真是沒想到真是這個小雜種半道打劫他,氣得恨不得沖上去将他這張故作鎮靜的臉撕碎,叫他露出真面目來。
“你就是陳川師兄,失敬失敬,當日在弟子别院,沒有跟你好好套交情,陳尋真是不明白,我怎麽就得罪你了?”陳尋問道。
“你!”陳川氣得吐血。
“陳川與無怨無仇,怎會誣告你?”樓礁喝問道。
陳尋冷聲問道:“樓執事既然知道我跟陳川無怨無仇,又怎麽斷定我沒事會去打劫他?”
樓礁哪裏想到陳尋竟是如此的伶牙俐齒,氣道:
“陳川與你不熟,也未見過你養的這頭小畜牲,人贓俱在,你還想狡辯?”
陳尋冷笑問道:“我今日還沒事帶着阿青在城裏轉悠。陳川說沒見過阿青,樓執事就當他真沒有見過阿青,樓執事,你今年有滿三歲嗎?”
蘇青峰、葛異趕過來,就是爲他撐場子的,陳尋真不是怕樓礁小小一名執事,剛對他怎麽?
“前日你從南城出城未歸,今日又從東城回來,此事都有人證,你以爲憑三寸之舌,就能推脫罪名?”樓礁氣極而笑道。
“既然樓執事一定要往我頭潑髒水,那我就問問陳川師兄,”陳尋盯住陳川的眼睛,冷笑道,“你說你看到我跟阿青偷襲你,請問陳川師兄,我們交手幾招,你幾招之内被我擊敗,爲何你看到我跟阿青,而左騎衛府的三位師兄爲何僅看到我一人逃往山林?”
“在城南牧場,你僅一人襲殺我,但在山間,我見你跟這頭小畜牲!”陳川還以爲此事有四爺做主,趕到就能将這兩小畜牲擊殺,哪裏想到這小畜牲口舌如此伶俐,竟叫樓礁等人無言以對。
陳尋沖蘇全、蘇青峰行禮,說道:“我不知道何事得罪陳川師兄,叫他如此栽贓陷害!我在今日之前,從未見過陳川師兄一面,他既然說在山中見過我跟阿青,我昨夜确實又在城外,這叫我百口莫辯,但請十三爺、四爺聽他說說,是如何見到我的?要是此事沒有其他人證,僅是他一家之言,還請十三爺、四爺替我主持公道!”
蘇青峰心想,陳川與陳尋無怨無仇,沒有理由栽贓,而且在那麽多的人看到陳尋與青豹出城,特别是左騎衛府的三人目睹現場,陳尋想到推脫罪名也難。
不過,就算此事是陳尋做的,但他小小年紀,剛幹下打劫舍被人抓贓,還能有如此的鎮定,蘇青峰也是暗暗心驚。
然而陳尋要他說出在山中如何相見,有何人證之時,陳川就有些犯傻了,他們還以爲有四爺親自出馬,就能當場将此子拿下擊殺,完全沒有想到事态會發生到這步,他們八人蒙面打劫散修的事,又怎麽能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