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這片一眼視線看不到盡頭的蒼瑾花叢中。
到了這裏，扶搖第一反應是覺得有一種歸屬感。
從沒那麽強烈。
仿佛自己與生俱來就該屬于這裏，和這裏親近。
也不是第一次來花海。
可這次真不一樣。
好像以前日夜相對的一個人，忽然音訊隔絕，但在生死别離之後又相遇。
這讓扶搖不由自主心生淡淡哀默，看着那些猶如碧玉雕塑的花簇出神。
蒼玄師傅用眼角餘光看到了她的神情，大概也感覺到她的感覺，但還是明知故問：“怎麽了？”
扶搖：“啊？”
蒼玄師傅：“别發呆。”
扶搖：“沒有，我是……”
是什麽呢？
趕緊轉移話題，指着正中央的最後一朵蒼瑾花，驚喜道：“師傅你看！又開了不少！離完全盛開肯定不遠了！”
蒼玄師傅：“……”
扶搖：“……”
生硬又僵硬的轉移話題……
以前她在這照料時還好，但這段時間離開溪洞多久了？最後一朵蒼瑾花根本沒半點動靜……
蒼玄師傅：“嗯，是開了很多。”
扶搖：“……”
睜眼說瞎話的最高水準……
可聽蒼玄師傅這麽說，真沒覺着他有瞎說的嫌疑，明明是一臉嚴肅，心有所屬，等了那麽多年，大概他心裏一直都那麽想。
既然如此，扶搖看了看蒼玄師傅，也點頭：“嗯，差不多了。”
蒼玄師傅忽然有些錯愕，看着扶搖，良久：“差……差不多了？”
扶搖：“就是很快了啊，這朵蒼瑾花很快就開好了，到時候阿瑾師娘就回來了。
蒼玄師傅：“……”
頓了頓，也不知道是笑還是哀愁，更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扶搖聽，他說：“是啊，快了、很快了……”
扶搖：“……”
這麽聽起來，怎麽覺得蒼玄師傅落寞又孤獨。
高高在上的蒼玄始神，其實一直都不開心。
每個人都有歡樂，每個人都有哀愁。
有的人特别清淺。
有的人很是深沉。
蒼玄師傅是比深沉還深重的那種。
恰好吹來一陣風，扶搖和蒼玄師傅便都迎風而立，蒼瑾花海裏的風都帶着玉的靈氣，令人不自覺純粹，扶搖把風中淩亂的頭發别到耳背，看着遠方，想了想。
問道：“師傅，我……我問一個或者不該問的問題。”
蒼玄師傅凝視最後一朵蒼瑾花出神，但還是耳清目明，“你問吧。”
扶搖：“……”
這問題對蒼玄師傅會不會太殘忍？
但既然他說了可以問，還是直問不諱。
當然不敢看蒼玄師傅的眼睛。
隻和他一起迎風站着，安靜又美好。
小心翼翼問：“嗯……如果，我是說如果……”
“也不是如果，就是……”
蒼玄師傅：“……”
幸好這麽多麽年，已經習慣了她算話的方式，前面莫名其妙，後面還是條理分明。
所以她繼續問：“你有沒有……考慮過其他女人？！”
蒼玄師傅：“……”
扶搖即刻：“我當然不是懷疑你對阿瑾師娘的真心！我、我是說……”
低下頭來，仿佛犯了錯：“我是說萬一蒼瑾花不開的話。我知道神仙和凡人都有無奈，過去了就回不來，失去了就找不到，雖然我們比凡人活的更長，可有些遺憾時間也彌補不了……”
聲音越來細微：“我不是向你說教，也不是教你放棄，我是覺得……”
“您這樣太辛苦。”
蒼玄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