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時,已不需再多言語。
一切早已注定,就差一個發生。
發生之後就是塵埃落定。
在這種時刻,天帝保持了絕對的冷靜和深沉。
跟扶搖做了最後的對話,他表面平靜如水,心裏早有定奪。
趁着天母被扶搖威脅,想過去又不敢過去,想留又不願留的左右爲難,天帝抓住了天母的心理——爲扶搖而疏于防範。
天帝在天母側身一個冷不防的擡手。
說是偷襲也好,有損身份也罷,天帝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用一道神力将天母定住。
天母:“你……”
天帝不再跟她對話,而是轉向天母身邊的鳳鸢和鵲華:“你們把她帶回去。”
鳳鸢和鵲華:“……”
無論如何,她們都意想不到最後竟演變成這種情況。
她們可是和天母一道過來搭救扶搖的。
現如今竟要變成天帝的“幫兇”,将天母帶走,把扶搖留下麽?!
自然不願。
但天帝阿爹不隻是會使用手段,還能以理服人。
“她被感情左右,你們應該清醒,你們是救扶搖麽?救走之後呢?你們是在害她。”
鳳鸢和鵲華:“……”
裏面的道理她們當然懂。
如果扶搖就這麽走了,跟蒼穹去了妖界,那隻是去得了一時去不了一世,天界會給扶搖一個叛逃天宮,墜入妖魔道的罪名,天兵天将從此對扶搖開始無止無盡的追捕,抑或是……
追殺。
扶搖到時将永無甯日。
且不說扶搖也在那邊進跪地懇求。
“你們帶母神走,你們走吧。”
語氣也沒有激烈,甚至能讓人聽出一種妥協,一種無奈,最後才是懇求。
鳳鸢和鵲華陷入兩難。
可心裏也知道,她們的決定會影響扶搖的結果。
一邊是暫時解脫,之後是絕路。
一邊是即時贖罪,向死而生,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想對比天母來說,鳳鸢和鵲華更能接近“旁觀者”。
旁觀者清。
她們有自己的判斷。
也不用言語上的商量。
彼此對視。
猶豫和遲疑是必須的。
但心裏的天平往那邊傾斜已有定數。
天帝給她們決斷。
“走。”
說完這個字,天帝順手把天母一推。
“别怪我。”
接着,天母往雲海墜落。
鳳鸢和鵲華最後回望扶搖一眼。
千言萬語,都在那個眼神裏。
轉過頭,她們去追天母。
把天帝和扶搖留下來。
幾乎是在她們轉頭的瞬間,聽見。
天帝果斷決絕地發号施令:“動手。”
鳳鸢和鵲華:“……”
不敢再回頭。
但聲音聽得見。
有天雷轟鳴,有狂風呼嘯,有金擊、木斷、水流、火爆、土崩……
這些東西,是天宮的最高刑罰,是六界至苦,衆生至痛的極刑!
這一切聲響,都從扶搖那邊傳出來……
在這聲音的背後,是怎樣的畫面?
鳳鸢和鵲華敢看,卻還有千千萬萬雙眼睛在看!
特别是蒼穹那雙眼睛。
在他瞳孔裏的倒影。
天界的刑罰神官和天帝的神劍化作了罪罰扶搖的刑具。
她看到扶搖跪在地上,變成狂風暴雨的中心。
變成了焦點。
變成一個小小的人。
一片飄零的浮萍。
任一摧殘,她就四分五裂。
而那些東西是要她支離破碎,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