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有種不真實。
小時候的蒼穹，或者幹脆就是在石沉溪洞時候的蒼穹，是從不會輕易把情感挂在臉上的，更不會聽到他急于表達什麽，說完之後還有種“得逞”的“喜悅”。
那不是蒼穹。
起碼不是扶搖記憶中的蒼穹。
這不是她認識的蒼穹。
就算她說不出，也問不到蒼穹爲什麽會這樣，但她可以感覺。
她辨别得到自己此時不應該是這種感覺。
因爲别說是蒼穹主動開口跟她提及成婚之類的要求，就算是她主動開口，蒼穹應允，她也會茶飯不思般歡喜，還會間接瘦下來……
可現在麽……
心裏有些空蕩蕩的茫然，隐隐不安。
歡喜不起來。
但無論是蒼穹還是她，話都已經說到了談婚論嫁，并且私定終身的份上，她再追根究底就不合時宜，并且，蒼穹即也不給她機會了。
“這段時間不會太平，不管是我們妖界還是魔界，肯定會有妖魔找天界麻煩，你一定要當心。”
扶搖：“……”
蒼穹竟然都能說出關心人的語句來了。
還不夠。
“阿搖……”
他輕輕喚了一聲這個昵稱，扶搖是有多久沒聽到他喊自己“阿搖”了？
十多萬年吧。
聽來有種恍如隔世，活在一去不返時光中的感覺……
聽得她穿越回時常追憶的往昔。
蒼穹就是要營造這種氛圍，令她迷醉……
更要命的是，他還伸手出來，小指半彎成一個鈎鈎，遞給扶搖，“咱們可就說好了。”
扶搖：“……”
完全沒辦法拒絕，心都酥脆了！
因爲，因爲……
在很多很多年前，就在這個地方，就在小清涼山腳下，就在天界和妖界的岔口，扶搖也曾這麽做過……
那時是她主動要蒼穹跟她拉鈎，迎着落日的餘晖，她和小蒼說：“咱們可就說好啦……”
後面接下去的句子是：以後就是朋友，放學一起回家，上學一起等放學回家……
扶搖當時向蒼穹這麽說。
現在被蒼穹向她這麽說：“回天宮，等我，嗯？”
扶搖：“我……你，你還記得？”
她是問蒼穹竟然還記得小時候第一次拉鈎鈎說了什麽話的這種小細節。
蒼穹：“我當然記得，我從不善忘，更何況是重要的事。”
扶搖：“……重要的……事……”
蒼穹：“嗯，還有重要的人。”
扶搖：“……”
心裏感歎：“天爺啊……”
蒼穹：“怎麽不說話了？”
不等扶搖回答，他有自編自導自演：“是我話太多！我很久沒說這麽多話，大概隻和你才說這麽多，怪我啰嗦……”
扶搖：“沒有，以前你就和我這麽說話的。”
蒼穹：“……”
扶搖：“你這樣，也挺好。”
蒼穹：“……”
扶搖：“……”
雙方對視，一時間倒沒了話，不知說什麽。
但彼此的小指是不知不覺勾搭在一起，等她們後知後覺，趕緊松開，蒼穹大概也夠了，幹咳一聲：“我、我先走了。”
扶搖這次并不沉默，“嗯，我也會回天宮。”
就不再膩膩歪歪，扶搖原先的疑慮也變成期待，管它什麽心有不安，前面路分兩頭，各自一邊，上面是天宮，下面去妖界，很多年前，他們時常在這裏分别，再見，又分離，再相逢，往往複複，直到如今。
命運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