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

蒼穹是認真的麽？

當然認真，他從不廢話。

他雖然背對扶搖，但扶搖卻可以明顯感受到他那種決絕的眼神，沒有溫熱，隻有冷漠，給人透徹心扉的寒冷。

他用那種冰凍的語氣繼續說道：“我遲早會上天宮去，下次再見到……”

他頓了頓，繼續：“别留情，我也是。”

扶搖：“……”

蒼穹這麽說，那邊的蒼玄師傅都表示：“……”

以往的蒼穹就算再孤僻清冷，心裏到底保存了溫度，說是面冷心熱也不爲過，而現在的他……

就像燃燒蓮池的黑炎一樣，這種黑色的火焰沒有一絲溫度，不會灼熱的火，是冰冷的妖氣的凝聚……

起碼給扶搖和蒼玄師傅的感覺是這樣。

但扶搖不準自己承認這種感覺，強行說道：“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那根本不是我父神，他也不會殺害妖後，都是混沌他……”

蒼穹在扶搖來之前就說過“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什麽都不用說，隻要聽我說”。

因而就算不用扶搖說出真相，他也知道真相，不是他不知道真相，也不是他不接受真相，他是看穿了真相背後的真相！

他說：“如果不是你們天宮，她們會死？”

扶搖：“……”

是啊，天宮不殺妖後，妖後卻引天宮而死。

對于蒼穹來說，還有淵流來說，他們妖魔兩界的悲哀是介于天宮和混沌之間，兩邊相争，他們妖魔兩界首當其沖，成爲鬥争的犧牲品。

沒有理由，不能拒絕，就因爲他們是妖魔。

混沌利用他們，天宮也會利用他們。

一千年是這樣，一萬年前這也是這樣，永遠是這樣，他們妖魔兩界永遠是天宮和混沌的棋子！

想到這些，蒼穹可以理解妖皇的所作所爲，甚至認同，妖皇那麽做，無非是爲了讓妖界擺脫天宮和混沌的束縛。

如果是這樣想，妖皇是死在爲妖界争取解脫的路上，并非死不足惜，而是死得其所……

蒼穹就這麽想。

這麽想的他心裏會有憤怒，像蓮池燃燒的黑炎。

已經不要和扶搖多說，之前就說過讓扶搖滾回天宮，還說“下次再見，不必留情”，這時他帶着憤怒，蓦然回頭，看見扶搖，這就算是“下次再見”。

下次再見，不必留情，我也是。

蒼穹帶着那雙完全漆黑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神，隻有空洞和深邃，仿佛深淵，他忽然擡起手。

下方的蓮池大火受到了感召，全部往他手上聚攏，将他的手，他的身體，整個人包裹在黑炎之中。

不必留情，我也是。

扶搖沒看到蒼穹，隻看到滔天的大火向自己漫卷而來，黑火肆虐，妖氣彌漫，是蒼穹的妖息，冰冷而決絕，火焰也是冷的……

蒼穹是認真的。

扶搖下意識倒退了一步。

但她顯然沒有躲閃的意思，甚至愣在那裏，一動不動。

扶搖不動，蒼穹不停，他不必留情。

嘭！

黑炎撞過來，在扶搖面前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煙花。

劇烈的流焰四散，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将扶搖以及整個蓮池吞沒，一切聲音歸于靜谧，全部色彩融入漆黑，什麽都聽不到，什麽都看不見。

蒼穹是認真的。

真的不必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