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普微微地皺了皺眉頭,太子與二皇子之間的不和,他也早就是心知肚明的。【】畢竟,他也是經過那個時候,才做了皇帝的。
那時,自己不是太子,但就因爲年紀與太子相若,最構成對太子的危脅,所以受了許多不白之冤!自己幾次三番的退讓,表示對皇位并不感興趣,這才逃過了一場大大劫!若不是太子身亡,自己絕然沒有機會上位。
對于先皇器重太子,而不關注自己,趙普的心是沒有任何怨言的。在他來,太子就是朝廷的儲君,就應該是正統的皇位繼承人。名正,則言順;言順,則天下昌平。
隻不過,與此同時,他也很明白身爲二皇子的趙允,所處的境地。
争與不争,太子與允兒都勢必要站到對立的一面;何況允兒與自己當年的性情相差很大,隻怕是不會象自己當年一樣屈從的。
東府裏發生了吳相遇刺的大事,這個時候,太子與允兒帶着一大幫朝臣跑來,隻怕必有所争吧。
趙普了一眼蘇三,心轉過幾許念頭,才對郭德道:“讓他們去正殿裏候着吧!”
候着郭德出去了,趙普才低聲詢問蘇三道:“眼下隻怕有些頭痛了?”
趙普這話說得不清不楚,怎麽個頭痛,爲什麽頭痛,卻沒有明說。連趙普都不認爲蘇三可以完全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是蘇三卻隻是一笑,一副了然之态,輕輕地道:“皇上過慮了。大臣們進來的目的,非隻有兩條。首先,必然是一緻聲讨兇手,請皇上下嚴旨緝拿,以安人心;其次,必然是爲了因爲吳相重傷,所留下來的權力空缺而來。皇上不必多,隻需先行堵了衆人的嘴便可。呆會,皇上一出去,便讓郭德宣旨,一方面限令甯遠緝兇;一方面對東府的權力進行一個調整,定可讓衆人沒有話說。”
“關鍵是如何調整?”趙普道,這才是關鍵的問題。
“簡單!吳相不是還沒有死嗎?那就找人帶管吳相的權力。公孫勝也是經年的老臣,此次赴原談判,也是勞苦功高,在朝聲譽極美。由他全權代管,必然是一個合适的人選。”
“好,就這麽辦!”
“光這麽辦,隻怕還不行。公孫勝全權代管的同時,還需要有兩個人輔助。這兩個人,一個須是祝天宮,一個須是徐江錦;重要的事情,三個人一同合議,才是平衡大家心理的上策,衆人才沒有争議。就算吳相一時法救治,踏鶴西去,這樣的安排也足以安定人心。這道聖旨一下,皇上便不用去理會東府裏的安排了,隻全心撫慰吳相家人即可。”
趙普立刻道:“愛卿這就代朕拟道聖旨上來!”
“臣遵旨!”蘇三便走到案邊,并不思索,提筆便寫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驚聞東府事,朕痛心疾首,爲相者積勞國事至此,尚遭此等非難,天人共憤。今命九門有司衙門,限十日内緝拿真兇,以慰天心。然,東府事,不可一日或缺。欽命吳台銘寬心靜養,即着公孫勝全領東府,諸事協以祝天宮、徐江錦等公議。欽此!”
趙普接過蘇三的拟出來的聖旨,不由有些訝然道:“十日?”
“非如此,不足以安朝臣之心,不足以示慰老相之懷。”
“甯遠該不會是借着這着由頭,卻九門之職吧?”趙普以爲,十日之内蘇三定然緝不到真兇。他雖然于國事輕忽的多,但是并不是說,他不知道這裏頭的水有多深。
“臣不敢!臣就算是要辭去九門之職,也當明正言順,再不會拿這樣的事情開玩笑。臣隻是想把這件事情弄個清楚,自己給自己一個壓力,還三朝老相一個公平公正。并其他用意。”
“隻是這十天太緊了一些,還是二十天吧?”
“十天若查不出真相,那二十天隻怕也是白搭。若十天不夠,臣自然會進宮請命寬限,到時候,皇上再施恩不遲。”
趙普見蘇三如此貼心忠君,再旁的話了。一邊用玺一邊道:“甯遠之心,朕已深知!從軍之事,容朕再想想。呆會的朝議,你就不要去了。”說罷朝大殿走了進去。
蘇三給自己定了十天之限,自然是有用意的。卻沒有想到趙普會因此,放松了對自己從軍的口氣,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
從宮退出來之後,蘇三直接點了鐵金石的名,從東側門營裏頭挑出百人随他辦差!又命柯守義在北門外,架起招募定的現場。候着聖旨一到,便領了欽命,直接帶人進了東府,實地勘察。
當天傍晚,還沒有來得及護送回府的吳台銘,便毒發身亡,一命嗚呼!
朝野振蕩,金陵城吳台銘的門生舊故,紛紛上書,請皇上下旨追查兇手。
第二日,限令十天緝兇的聖旨一明發,人心才稍稍安定,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集到了九門衙門。
奇怪的是,九門衙門除了前一日帶着人,查勘了現場,控制了現場目堵情形的所有人等之外,再别樣的舉動,便是兇手的圖影都沒有張貼出來。這引得衆人不滿,隻等着十日期滿,要群起發難。
深夜,太子素裝入徐府問計道:“吳相一死,本太子心惶亂!今日趙允在殿前擺出一副勢在必得的姿态,幸好父皇已有旨意。否則,祝天宮一統東府便是必然的結果。如今一個不左不右的公孫勝主導了朝局,算是不幸的萬幸。接下來,趙允勢必是步步緊逼,江錦可有對策?”
徐江錦見太子神色慌亂,忙寬慰道:“太子且安心,今日之事,吳相生前早有防備。趙允占不到什麽便宜的。”
“哦?什麽防備?”
“吳相說,若他身死,必是趙允所爲!他死後,不論皇上責令金陵府查證,或是九門查證,都是一個極佳的搬倒趙允的機會。如今皇上的聖旨已下,九門蘇三暗地裏又是我們的人,趙允再難防備。這便是我們最佳的一次機會,隻要九門裏咬死了暗地裏下手的正是趙允,借助舉朝的勢力,我們說不得要與趙允拼了。”
“先不說父皇會不會辜息我這個弟弟,那蘇三真有這麽可靠嗎?要知道,這等于是公然與二皇子決裂。他明面上可是二皇子的人啊。”
“萬事皆可由他,這事卻由不得他。他就是不決裂,我們也要把他逼決裂了。江錦已經有了安排,太子盡可放心。”
太子哪裏放心的得了,但是眼前的現狀,他可沒有一點辦法,困此也隻能聽任徐江錦主持了。
蘇三從東府勘探現場一回府,便聽聞梅進在府候見。召到内室,梅進一句話都不說,而是遞上一隻小盒。
蘇三悶不做聲地打開小盒,見裏頭是一紮子的銀票,散開一,都是十萬兩一張,足有二十張。也就是兩百萬兩的銀票。
就算是蘇三見慣了大錢,但到這麽多銀票的時候,心還是跳動了一下。
“這是吳相交待下來了。吳相說,萬一他有什麽不測,這隻盒子就交給恩師。”
蘇三輕輕一笑,把盒子放進袖子裏道:“皇上限定了十日,你去告訴徐相,武科舉前,必有結果。”
梅進也不多語,便告退出去。
第二日,趙允的使者刑天,一大早便在府坐候。也甚麽言語,隻取出二十萬兩銀票給蘇三道:“吳王說,許家最近不是很老實。”
蘇三會意地接下銀票道:“本不該收這些銀子的,但是有些事情要張羅,少了銀子也不行。”
刑天得了蘇三的這個回話,才從後門悄然離開。
朝野的風波,在皇帝的一道聖旨之下,進入了短暫的醞釀期!明眼人都知道,吳台銘被刺與吳王趙允,脫不了幹系。
可皇上一道旨意,便把這件驚天的案子全權交付與了九門。二皇子一派自然是慶幸有加,紛紛上門,明裏暗裏給蘇三出主意!而太子一派的人,卻暗竄連,一旦蘇三想應付了事,他們便會群起而攻之。自然也有對蘇三心存幻想的人,力勸蘇三不要失了公允之心,畢竟現在蘇三是公正的代名詞,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自然也有人把蘇一被囚之時,吳王冷眼旁觀的内情,拿來遊說蘇三。
因此,九門裏對案件的緝查沒什麽進展,這衙門裏每天進進出出的各色官員,卻是絡繹不絕。
蘇三不論來人是什麽背景,什麽身份,隻要進了衙門裏,他都耐心接待,好茶好禮接進送出,卻再不肯露一點口風。
端午節便在這種波瀾不驚的形勢之下過去了!
到了五月初六日,正當所有人以爲蘇三一定會把案子拖夠十天,再借口武科舉的事由,拖上一段時間的時候。初六日大朝會的時候,蘇三一改平日聲息的樣子,直接把刀尖對準了吳王。
一時之間,朝堂混亂!
“啓禀皇上,臣這幾日用心查訪,不敢有絲毫怠慢。終于把事情弄了個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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