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德應了一聲,急急地下了樓去。【】
請劉神仙是許臣的主意,當然便攬下了請人的差使。因此,他也立刻下樓去安排,生怕劉神仙被别人占先說了話。
蘇三許臣那麽急着下了樓,便知不管這個‘劉神仙’多麽有本事,回頭那都是要給許臣說話的。蘇三自然是不信算卦的,他相信的是科學。所以,他也并不認爲劉神仙有多大的本事。
别剛才說得神乎其神,但一多半都是人在波助瀾。就算是有那麽一點點,可能是事實。那也不見得劉神仙是靠着算卦的本事,給勘破的。
一般弄這些神神叨叨事情的人,多是一些頭腦機靈,多少有些自己門道的家夥。有時候,有些事情,完全是碰巧了也不一定。碰對了,便是神算;碰不對了,非是再換個地頭,從頭開始罷了。
可是封朝的人,大多都信這個!自己也曾扮過這個,試探李道明。一人信,不足驗其真;人皆信,那才是要命的。
來,呆會自己要打起十二份精神,勘勘這‘劉神仙’!最好一舉揭穿他的把戲,隻要把‘劉神仙’變成落水狗,想來他胡說八道的那些排卦之語,也沒人信了吧。
不過,有難度啊!算卦的人,最是圓滑。他要是愣拿着天機不可輕露做章,愣是拿些模棱兩可的話來糊弄人,想要徹底揭穿,也是不容易的。
頭疼啊!實在不行,就隻好在趙倩是不是願意這一條上做章了。好在自己不是一個人獨立支撐,至少還有一個同心趙允在幫腔。想到這些,蘇三便向趙允。
趙允也是一眼的着急,卻是把詢問的目光向自己。
得,還得是靠自己想辦法。
劉神仙嘴裏叨根牙簽子,很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從進入金陵城到現在,才兩個月的時間,自己就名聲遠播。連他也沒有想到運氣會這麽好。
這得感謝那個張家的媳婦,若不是發現棺材有些輕輕的晃動,棺材一角有點新鮮的血迹,從而斷定那女人沒有死,而且已經産子,哪裏會有今天這樣富足的生活?
這也足以說明,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句話,并不是虛言。若是自己還是走在以前的老路上,隻怕現在還在别人的臉色。
如今,劉神仙這塊招牌,在金陵城裏,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卦金眼瞅着,便水漲船高,嘴巴一開一合之間,那白花花的銀子,着就進來。這日子過的,再沒有比這更自在的了。
晚上,叫小四子去樓子裏召個姑娘回來,有些時候沒有樂呵了。嘿嘿。
“神仙,神仙!”剛想到小四子,小四子便從外頭邊跑邊叫地鑽了進來。
“吵吵,吵吵!還要不要敬規了?神仙飯後也是要打個盹的,早不給你說了嗎?午後不開卦!”劉神仙喝道。
“來了個大主顧!神仙。”小四子面上俱是喜色。
劉神仙罵道:“不長記性,咱們是神仙人物,要視金錢如糞土,不要見錢眼就開。都像你這個愛錢的模樣,那個敢在我這卦館立足?淡定,淡定。多少錢?”
“您老自個!”小四把銀票往桌上一擺,臉上的喜色難禁。要知道,這張銀票裏頭,可有三成是他的。
劉神仙往銀票上瞅了一眼。繼而眼睛一睜,猛地站了起來。抖着手把這張銀票湊到眼前道:“這,這是兩千兩?”
“神仙,實實在在的兩千兩!這要攤在桌上,那可是一桌子的元寶。”
劉神仙連忙把銀票揣進懷裏,強捺住心的喜悅,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兩千兩不是小數目,對方一出手能使到這個價碼上,所求必然也是極重大的事情。自己須得仔細才行。
“來人是個什麽路數?”劉神仙慢慢地坐了下來問道。
小四子見劉神仙動問,也忙認真起來。要知道現在這張銀票,可還不是他們的,别再把事情給搞砸了,回頭招牌也沒了,錢也沒了,那可就雞飛蛋打了。
不過小四子可是在道上經年混的,對金陵城的大事小節,清楚的很。劉神仙與他合作,正是了他這一點,否則他憑什麽拿那一成的好處?
“若是猜得不錯,這人是許家的管家!”小四子也不敢往肯定裏說。
“許家?”
“嗯,許家原本有個管家,叫朱一光;這人去做了官,新上來的一個管家叫王崇,原來是二管家。小四子着像他。”
劉神仙腦子急轉過幾道彎,便再次站了起來。小四子連忙取了一身道衣給劉神仙披上,又從架上取一把拂塵遞到劉神仙的手裏。
劉神仙用濕巾撩幹淨嘴邊的油花,一擺拂塵唱道:“量壽佛!”
小四子豎起大姆指道:“神仙道骨仙風,簡直是一個活脫脫的化外仙人。”
“走,去會會這位大方的客人。”
王崇在卦館的廳候了好一會兒,真想立刻就沖進館把劉神仙給揪出來。不過今天這事,可是事關重大,又聽說這劉神仙的脾氣有些怪,真要是惹惱了這位劉神仙,那接下來的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因此,王崇隻好耐着性子候在這裏。
好在,又過了片刻之後,廳後便有了響動。那小四子緩緩入廳之後對王崇告了個罪,才道:“神仙這就來了。”
話音一落,王崇便到一名頗有仙風道骨的年男子,不急不徐地緩步走了進來。倒似很有道行的樣子,因伏身見禮。
“量壽佛!尊客勿須多禮。”說罷施施然坐下。
小四子便拿出那張銀票放在桌上道:“尊客請回吧!若有卦問,明日早來,神仙今日有些倦了。”
王崇心道:若真不開卦,這劉神仙便不會露面!心冷哼了聲,臉上卻不動聲色!不請自坐,仍然把那張銀票往兩人眼前一道:“不會是嫌少吧!”
劉神仙了王崇一眼,心知眼前這人不好應付,便笑道:“有些事情,不是小道可以摻和的!這與銀錢關,管家家便有金山銀山,與小道也是幹的。”
王崇心一警,心道這劉神仙還真有些道行,一見面便勘出自己的是個管家的身份,而且聽語氣,似乎是不想摻和這件事。想到這裏,王崇可是有些急了。
家主在皇上面前可是一口應承的的,若是不能把劉神仙給請去,那可就糟了。
心裏想着這些,也沒時間跟劉神仙兜圈子了,便道:“既然劉神仙已經得明白,那王崇也就把話明說了。今個皇上在醉仙樓裏擺下了翰林宴,我家老爺想與皇家聯姻。席間論到了兩方的八字,急切裏尋不到合意的卦師,我家老爺便舉了你‘劉神仙’!這是好事,老爺那裏是在替你揚名,說了你不少好話;如今皇上已經有了旨意,命你前去,不去,可是抗旨。是要殺頭的,劉神仙可否算到了這一層?”
劉神仙隻不說話,而是微微地眯着眼睛,心裏其實已經有了退意。揚名固然重要,皇帝面前揚名,那更是天大的喜事。隻是那場面,那形勢,自己控不控得住?翰林宴啊,滿堂的都是大學士,大才子,自己的那幾本書,糊弄的過去嗎?這可不比自己這小小的卦館。就算說錯了一二句,隻要當事人不察覺,自然也就蒙過去了;到了那裏,真要有人黠問起來,他如何應對?
這個不能去!惹惱了誰,回頭自己都沒辦法在金陵城裏呆了;萬一沒有合着皇帝的意思,那可是要殺頭的。
這兩千兩銀子,燙手啊!
王崇見劉神仙并不應話,便索性放出狠态道:“非就是去一趟,兩邊的名牒,說些好話的事情。這于劉神仙而言,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下來後,王崇這裏還有一張銀票送給仙師。許家的面子,仙師還是應一應的好。”
劉神仙見王崇如此放話,已經恨不能把後堂的銀票全部帶在身上,立刻走人了。他最怕的就是牽扯到這種事情當去,往左往右,都是要命得啊!得罪了許家固然要命,得罪了其他家,難道就不要命?
若是這事不是有人從作梗,許家會這麽急切地跑來找自己?恐怕不等自己出現在皇帝面前,就會有人敲自己的悶棍了。
小四子也聽出事情不太對勁,想到深處,也是一身冷汗!他久居金陵,朝廷裏的傳言也不知道聽過了多少,因此想得比劉神仙還要多。
“唔,既然是議親的事情,那小道便走一遭吧!四啊,你且在家,好門戶。”劉神仙對小四子擠了擠眼,示意他帶了銀錢,在約定好的地方等候。
說出‘好門戶’的話,本是早就約定好逃走的暗号。小四子自然是心領神會,可小四子剛一答應,王崇便道:“一起去吧!這裏自有許家的下人幫忙着。醉仙樓裏,好酒好菜,這位小哥,一齊去了吧。”
王崇一招手,便進來幾個下人,立在卦館廳,一動不動。
劉神仙見王崇直接斷了他的後路,心也隻能是歎了一口氣,來隻能是硬着頭皮往上頂了。且把這親給盤下來,過了這一關也好。回頭收了銀票,找機會再逃,許家該不會卸磨殺驢吧?
“仙師請!”王崇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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