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在憲算是江南名士,隻是這人脾氣有些怪,朝廷多次征召顧在憲入仕,他隻是惋拒。【】後來,幹脆就住到偏遠的鄉間去了,過起了隐居的生活。
遷居,其實是先皇手裏的事情,這事趙普也是知曉的。趙普其實也久慕顧在憲的才學。做爲名士,顧老與濟老都算是學的泰鬥,在壇有着很大的影響力。
“是的!若不是顧老過世了,這處園子,顧家也不敢出手。”
趙普不免感歎了一回,從九曲橋上走過,在園遊覽起來。其間自然有作詩應對的故事,蘇三便不上前了,隻是在一邊聽着衆進士們發揮!
能在皇上面前展現才華,機會自然是難得的。因此,衆進士們自然是各展才能,極力應付。
于是趙普每走到一處,見風景不錯,便一指道:“此處,諸才子可有好詩?”
便總有幾人搶着把詩作了過去,再不會有空落的。而且幾乎是趙普的話聲才落,幾個轉念之間,便有好詩出來。聽得趙普是連連點頭,暗暗高興不已。
隻從這一點上,趙普也可以出蘇三挑出這些進士,是很用了心力的!否則,斷不會有這樣的才思。因此,趙普便越發高興起來,對蘇三也就愈加信重了。
“那青翠掩映之間的台閣,便是醉仙樓嗎?”
“正是!”蘇三應道。
趙普到青綠相間,台閣隐現,自己也來了興緻!詩意一起,便随意地朝四周指點,邊指點邊笑吟道:“紅花,綠柳,飛檐;春光,暖水,邊。新臣,故吏,聚首;……”
“天子,杯酒,醉仙!”蘇三見趙普打了個頓,連忙接了一句。
趙普大悅,敞懷笑道:“哈哈,醉仙樓裏醉神仙!妙。咱們今個,都做一回神仙。”
蘇三忙笑道:“這醉仙樓還沒有題匾!還不是真正的醉仙樓,皇上何不題上一匾,成就這‘醉仙樓’之名?”
此時,衆人已經走到醉仙樓外的空地上,見樓前的懸匾處果然空着!趙普也不說話,隻一伸手,自有人搬來了長案,房四寶!
趙普驗過筆鋒後,吸飽了墨汁,再不停頓。一手草書,一筆而就‘醉仙樓’三個字。真得是酣暢淋漓,以至于寫完之後,趙普自己都不舍得把這字給留下。
衆人皆于書法上有些造詣,對趙普的字,再沒有不贊歎的!再加上這副字,真正是氣韻通暢,有些神來之筆的意味!想不到卻被‘醉仙樓’把這字給占有了,不由俱都有些眼熱起來。
蘇三見趙普有些不舍的樣子,連忙給虞鳳使了個眼色!虞鳳便連忙上前謝恩!
“這是醉仙樓的掌櫃虞鳳!”蘇三輕聲地對趙普道。
趙普倒沒有想到這醉仙樓的掌櫃,竟然又是個女子!這下,他可不好意思拉下臉來,把這字給留下。便隻好道:“起來吧!聽說你這裏菜式比宮禦廚所做的,味道還好。可是有的?”
“不敢!各有秋千而已。”
趙普見虞鳳應對并不拘緊,倒像是見過些世面的女子,并沒有一般女子的小家子氣,反而有些雅的樣子,便笑道:“言下之意,是說有得一拼喽?”
“春夏秋冬各有特色,雖可互比,但人們卻是各有所愛!醉仙樓裏的菜式與宮裏的菜式,不同的盡多,其實是互不相幹,不好比的。”
“哈哈!”趙普倒是有意想激一激虞鳳,卻見她并不上當。便隻好作罷:“宮的禦膳房,就算沒有馕括天下八成的美食,隻怕也有五成以上!你這‘不同的盡多’,朕倒要親自品嘗品嘗,是不是真得不同。你可不要拿同樣的菜式,換個名字就來糊弄朕哦?哈哈。”
虞鳳卻不慌張,陪笑道:“皇上且試了便知!小女子包管皇上不僅可以品出不同于一般的美味來,還可以品出不同一般的詩意來!”
“詩意?”
“菜自有黃金屋,菜自有顔如玉!能品得出醉仙樓菜詩意的人,才能算得上真士。”
趙普這下更有些不解了!這菜什麽時候與士沾上邊了?“此言何解?”
“請皇上稍候,一會兒便知!”
說罷引着衆人一齊走進醉仙樓的主樓!
舊時顧在憲可沒想過在這裏設什麽酒樓,所以這醉仙樓的主樓其實并不大。整個主樓的一層,最多也隻能擺下十桌大席而已!二樓原本隻是觀景的,如今也擺了六席!剩下的席面,便全擺在了樓内側的空地上。
雖然略嫌緊湊,但樓上樓下,樓内樓外倒也相聯!二樓的門闆已經拆下,坐在院亦可到二樓的情景。隻要樓内稍稍高聲一些,樓外的空地上也是清楚可聞。皇上,主要的大臣,進士的代表坐了樓上,其他的大小官員,進士便散坐在樓下和院!
院子裏亮堂,人又最多,稍一擡頭,便可以到皇上主桌的動靜,衆人倒是樂于坐在院,反倒是一樓裏的席面,受了冷落。
趙普的好奇心先是被蘇三說菜式絕美,勾引着把翰林宴設到了醉仙樓;現在又被虞鳳勾引着,對菜裏頭的詩意十分地好奇!因此,吩咐太子與吳王在自己左右兩側坐下後,便對郭德一擡手,讓人開席。
郭德不愧是好嗓子,一聲‘開席’遠遠地傳了出去,樓裏樓外再沒有一個聽不到的。
酒菜是從頭兩天,便開始準備的!因此,一應的物件都是準備齊全的。皇上一進園子,算着時間,十幾個鍋台一齊開工。每人隻做一道炒菜,其餘再配上冷盤!再沒有跟不上趟的道理。
而且,這些後台的工作,玉兒自然也是一早就在蘇三這裏讨教過的。培訓其間,所有人也做過類似的演練!因此,這場面倒也應付得下來。
一聲‘開席’的聲音傳來,這邊的廚下的菜便源源不斷地往上傳,席面也流水一般地擺開了!
先上來的卻是涼菜!
皇家的用膳習慣自從到了金陵之後,已經改了許多!南人對涼菜的鍾愛,自然是沒有北方盛行!因此,宮擺宴,倒是先上湯的慣例。想不到這‘醉仙樓’開場便循了北人的舊俗,倒是有些不同。
“這是什麽菜式?”趙普見先上來的這道菜,也就是普通的涼菜,并沒有什麽特别之處,便問一邊站立的虞鳳道。
“此菜名爲‘鹿鳴賀嘉賓’!是醉仙樓秘制的鹿肉與野菜涼拌而來。請皇上一品!”
趙普正想說,這菜可有什麽詩意?卻突然想起詩經的一句!不由微微地一笑。捋了捋須,卻不說話。
趙允趙普的眼睛着席間衆人,一臉相詢的樣子,便輕輕一拍桌子,引得趙普的眼神,這才假意地說道:“适才虞掌櫃說這菜自有詩意。莫不是這道菜是應在詩經的那句:‘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上頭?”
趙普倒是有些詫異,這第一個反應過來的竟然是趙允!不由有些意外。
虞鳳便在一邊笑道:“吳王真有士之風!此菜正有此意,否則,也不會放在第一道菜裏上來。”
“嗯!”趙普點了點頭:“有鹿肉,有野菜,在坐的又真是嘉賓,這意思用得好,取意也貼合得很,倒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請皇上品嘗!”虞鳳微笑着道。
趙普并沒有去評說趙允這個小小的出彩,但眼神之卻對趙允這麽快反應過來,卻表示了滿意。提起筷子夾了一口,放下筷子後,這才慢慢地咀嚼起來。
鹿肉很嫩,沒有半點腥味!野菜也是甘甜。特别這野菜的菜汁已經滲進了肉裏,因此吃起來噴香爽滑!而且這野菜似乎也很特别,給人的感覺很清爽,很怡人。一口咽在喉間,竟有一種涼酥酥的暢快!
趙普正有些口幹的時機,這一口下來,立刻口生津,不禁有些回味!不禁又夾了一口。
衆人正要等趙普開口評價,才敢動筷。因此,樓内樓外的人,都往這席上着,并不敢亂動。卻沒有料到皇上也有這麽貪嘴的時候。不由都對面前的這道菜食指大動!
趙普美美地吃了第二口,心更是暗爽不已!也是一時高興,便夾了一口遞到趙允的碗裏。這一舉動,被所有人見,不由心都是一驚!
趙廣的臉色微微一變,趙允的心則暗自一喜!
趙普卻沒有過多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允兒先測出這菜的意,理當先進一口!你們大家也都吃,這菜,可真是名副其實賀嘉賓的好菜。味道,果然是不同一般。”
衆人早已按捺不住,急急地嘗起這道菜來!不吃則已,一吃之下,席間立刻贊不絕口!
“好菜!味道極好。”
“意思也好,菜式也好,味道更是一絕!”
“實在是宴客的必備之菜啊!”
虞鳳在樓裏聽見,心一寬的同時,自然是喜上眉梢!好的開始,便是成功的一半,今天過後,醉仙樓想不揚名,那都不可能了。心欣喜之餘,虞鳳自然而然地便了一眼,席間陪坐的蘇三。
蘇三也是高興!醉仙樓,他也是花了許多心思的。虞鳳畢竟是他在封朝的第一個女人,他不上心,也說不過去。如今有這樣的效果,他自然是是很高興的。因此虞鳳在他的同時,他也是心有所感,與虞鳳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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