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了一衆京西路舉子們同樂的邀請,梅進獨自一人返回徐府!
如今他貴爲傍眼,有徐侍郎做靠山,又坐在太子爺這條船上,自然沒有必要去應酬這些新進的進士們!有兩年未曾走動,不如淡淡地處置,也免得這些人來走自己的門路,麻煩。【】
急急地回到徐府,卻沒有想到,吳相正在府!
“今日放榜,聽說你得了個榜眼?這可是大喜事啊!可見是有真才實學的。”吳台銘坐了首席,下首坐了徐江錦。吳台銘見梅進悶着頭進來,便微笑地對着梅進笑道。
“後學惶恐!相爺過獎了。一時僥幸罷了,年輕一輩勝過後學的人,多矣!”梅進忙低身謙遜地道。
“有此心态,也算難得!不過你也不必過于謙虛,有才學便是有才學的,傍眼就是傍眼,盡可多些底氣。隻是這以後的路,還是要靠你自己去走。章的好壞,隻是一個方面!做官的學問還多着呢。”
“謝相爺提點!”
吳台銘便笑了笑不再說話。徐江錦卻問道:“怎麽沒有與京西路的一幫進士們去吃些酒來?”
梅進一愣,正沒理會處,便又聽徐江錦道:“還是要多接觸一些才好!以後這些老鄉都是要做官的,能攏在一起便是一股不俗的力量。你應該想法子把大家盡可能地攏在一起,不合群算是怎麽回事?讀書的時候,可以做獨行客;做了官還做獨行官,隻怕是做不下去官的。下去好好想想吧。”
梅進被徐江錦這一說,頭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他原本的心意,隻是防着那些同鄉求到他的頭上。現在想來,自己竟然完完全全地想差了。
稍稍有些慌亂地退了出來,想着徐江錦的話,心多少有些悔意。來,自己之前那些獨行俠的作風,是要改一改才行的。
徐江錦到梅進走了出去後,才對吳台銘搖頭笑道:“還是有些稚嫩,沒有大的格局!”
“慢慢來,這些事情急不得!”吳台銘略略有些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見吳相的心思還在剛才說起的話題上,徐江錦便接着剛才的話問問道:“那适才吳相所說?”
“唔,總該有個人去提點他一番!秦佩松的事情他就繞過了我們,直接捅到了皇帝那兒。而且諸多事情也沒有個商量。這樣絕對是不行的。”
“隻是不好公然去找他!明面上,他算是趙允的人。他不給我們遞消息,甚至對付太子的人,隻怕是想取信于趙允?”
“他若真是這麽個用意,那舍了秦佩松也沒什麽大不了。可這麽大的事情,沒有點商量,你能知道他心的真實想法嗎?這段時日,台銘觀察此人,并不是簡單兩上字可以形容的。就算是用‘深不可測’來形容,也不爲過!所以我們對他不能放任,更不能聽之任之。給他一些暗示,不用擔心他不明白,若是他有意裝不明白,便是另有想法的。能作出‘沁園春雪’那樣詞句的人,也隻有皇上會不清楚此人的狼子野心!若不能控制在手,此人必是太子的最大禍害。”
從來還沒有聽吳台銘這麽清楚明白的評價一個人!徐江錦不由全身一緊,心知吳台銘說得這般清楚,便已經是走到分叉路口了。若是不能收服蘇三,那便是一棍子下去要把蘇三打死的:“或許可以讓蘇一寫封信?相爺不是說,我們手裏有蘇一的一些把柄嗎?”
擺了擺手,吳台銘并沒有再說什麽!而是聊起今科進士,一些新晉進士的安排。這些新晉的進士,都是挑的人。
說起這些的時候,自然以吳台銘的議見爲主!所以,吳台銘隻是轉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徐江錦提出一些力所能及的補充而已。将來這些人,都是自己的人,吳台銘與他讨論這些,非是讓徐江錦心也有個數而已!
随後又談及京人最近似乎有些異動,邊境有傳來京人正在集結的消息!
徐江錦聽到吳台銘也這麽說,不由大吃了一驚:“不會是真的吧?”
“不好說啊!京人一向視咱們爲草芥,如今封、原同盟已然形成,表面上的情形來,就人不敢輕舉妄動!可京人會坐以待斃嗎?當所有人都以爲京人會就此蟄伏的時候,隻怕真正的危險就要來了。我們不能不做些準備。”
徐江錦點了點頭,心裏卻拿不準吳台銘是确實聽到了風聲,還是臆測!總之連吳台銘都有這樣的擔心,那隻怕并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的事:“那需要準備些什麽?”
京人真若有什麽動作,必然是南下!
那時,朝個封朝都會在京人雷霆萬鈞之勢的攻擊之下。原人雖然不會坐視封朝滅亡,但未必會出全力!隻但願,京人的膽子并沒有這麽大才好!
“打官司,武打架!非是準備人,準備打架的家夥而已。就是缺戰馬!早年,從了人那裏得來的馬匹,這些年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如今南地不便養馬,各地也少有牧監,一旦戰事烽起,隻靠手裏的那些騎兵,隻怕是不濟事的。京人的‘拐子馬’曆害啊。”
“這些事,畢竟是西府那邊操心的!相爺爲他們操勞多了,樞密院那些老頭子們,反而會是一嘴的雜碎!”
“靠他們?樞密院裏哪一個上過真正的戰場?”
吳台銘自然是一句話點在了要害上。樞密院不能打仗,這在朝廷官員的心,是不争的事實。
這是積年的舊弊,根子是在上頭!多少年下來,都是這樣沿襲着,人當了武人家,才顯得上頭更重視治啊!沒有戰事,所有人也就習慣了這樣,誰也不會想着去改,也改不動!真有了戰事,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隻能這麽拖着。
“哎!真有了戰事,樞密院才會風光熱鬧起來,他們怕得是沒有戰事。而且真要是打起來了,他們隻怕是不會讓其他人往他們的飯碗子裏伸手的。”
“這些人怕得是沒有機會撈錢!軍的那些貓膩,誰還不知道啊?關鍵是他們要打得赢。拿了錢,老打敗仗,咱們封朝還有退路嗎?”
聽到吳台銘聲色有些俱曆,徐江錦心不由有些惴惴!“今時不同往日,我朝軍力已達五十萬人!又有原人前後夾擊京人,京人未必能占到便宜。”
“你也如此想,那西府裏的老家夥更會如此大意!”
吳台銘微微歎了一口氣,稍稍露出一些疲态,才又重新振作起來。呆呆地想了一小會兒才道:“今個就說到這兒吧!其他的事情都去府裏說吧,府裏頭見面的機會也多。蘇三的事情,你這裏安排一下吧!他要真是不明白,那也不必留着他了。趁他根基尚淺,尋個機會就發落了他。”
“這都午時了,用過了飯再走吧!”
擺了擺手,吳台銘急急地走了出去!
“這走路的架式與心性倒是截然不同!”徐江錦送到門下,着吳台銘急急地上了轎,飛也似地去了,不由低低地說了一句。想起吳台銘的囑咐,心暗自惴測了一番,總覺得吳台銘對京人南下的事情,有些過于操心;而且蘇三的事情,也得太重了一些。蘇三年紀青,這第一次做官,就做了二品大員,自然是有些不周緻的地方。就算是不知輕重,調教調教也就是了,不至于嚴重到那般的地步!
不過這事情,還是要辦的!
探口風的事情,自己自然是不好出面的,因對門下道:“去,叫梅進到内書房裏來!”
讓梅進去探探口風,既不顯得着相,不容易引起蘇三的逆反;也可以敲山震虎般地表達太子這邊的意圖!蘇三能明白,自然是最好;若是蘇三連這點悟性也沒有,那就算傍在了皇上的身邊,又有什麽用處?到時不用自己這邊動手,蘇三自己便就是要跨掉的。
一個人竄起的太快,終究不是什麽好事!縱使不會自迷其,也必然會遭人忌恨。被人忌恨的多了,自然就會有許多應付不來的場面,錯誤也自然犯得多!
如此一來,最後的結局也必然是可以料想得到的。
天才又能如何?官場經營非是做人場,花花轎子衆人擡,孤家寡人那是做皇上的風格!
古往今來,多少才高八鬥在官場卻不得意的例子?别以爲做清流會有什麽好下場!到頭來,還不是默默聞,孤老到終。就算有極運氣的,機緣巧合下得了重用,最後也不過是幾起幾落,難成氣候。
官官相互,可不僅僅是百姓虛妄的猜測!官不護官,難道還互民不成?互得過來嗎?互得通嗎?互下來,有什麽好處嗎?
徐江錦的這些想法,或許有他自己的道理,事實上是不是這樣,又有誰說得清楚!不過是蛇有蛇道,鼠有鼠道而已。
靜靜地在九門後衙的院子裏呆立了片刻,蘇三着娜仁居住過的院子,不禁暗自有些傷感!濾去世間這紛亂的勾心鬥角,在彌留之後能長久存在的,不是被世人漸漸淡忘的感情,又是什麽?
雖然經曆了太多,他的性子,不太會被私情羁絆!但經曆過一次永久的分别,他已經明白,世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便不可能再回來!若是不趁着還擁有的時候,努力地珍惜,必然将追悔莫及。
隻要娜仁心裏還有他,他終究是要把娜仁拘在自己身邊的。便是趙倩,他也不會讓她遊離在自己的身外。
隻是,不管是娜仁還是趙倩,要讓她們真正地呆在自己身邊,這确實要費一番心思!一個遠在草原,一個咫尺天涯,要想把兩女攬入懷,并不是随意之間便可以辦到的事情。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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