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鳳姐嗎?什麽時候到了這裏?”
“青風樓如今是盧姐在打理的,虞鳳已經改行了,還望各位大官人,以後多多照顧醉仙樓的生意!正經吃酒虞鳳是非常歡迎的。【】”
虞鳳一邊說着,一邊引着衆人走進一處雅緻的小院。院的一間大廳裏擺了六張大桌,把門一關,清雅自在,再大的聲音,也不會影響到别人喝酒。
隻這一點,衆人的心裏便叫了一聲好!
緊接着,衆人、便隻聽到隔牆裏,傳來一陣飄渺的琴音,幽遠而清宜,讓衆人精神爲之一爽。等大家再這廳的布置:牆上挂着字畫,幾盆清脆的盆景點綴其間,桌椅也異常的舒适考究,處處都顯出爲人着想的格局!
不由在心裏都再贊了一聲。
“此園還沒有命名,今天算是接着了貴客,若是吃得還好,還請賜名!”虞鳳笑着,請諸人安坐,便退了出去。
便有人對王宇道:“青風樓的鳳姐兒都到這裏了,也不知道少遊兄仰慕的天香姑娘,如今身在何處?剛才倒忘了問鳳姐兒了。”
才子佳人正是大家最感興趣的話題:“如今的少遊兄,隻要肯出手,那天香姑娘必然是手到擒來的,不管身在何處。哈哈,少遊兄有豔福喽。”
“這情之一字,誰說得清楚?不過,往日裏天香姑娘對少遊兄确實有些不同,如今這樣的情形,想必心也是千肯萬肯的。”
王宇心知在坐的諸人也盡有喜歡天香姑娘的,而且今時也不同往日,自己樹大招風,多少人盯着自己,自己的機會反而不如他們多,隻能歎了一口氣道:“不好說啊!少遊心敬她愛她,到眼下也隻是一廂情願而已!她從沒有給過少遊什麽準話。如今金榜高,錄在頭甲頭名,更是千盯萬矚!縱使少遊不顧及世俗所礙,隻怕也不能給她正名的身份!哎。”
金榜高,便是要做官的!雖然朝廷并沒有規定官員不可以娶青樓女子爲妻,可畢竟于官聲有礙!其它的官員也就罷了,狀元是進士之表率,若是也傳出這樣的故事,那隻怕是要被人說的。就算是一心一意地要娶,也隻能是有了正妻之後,納個妾室的。
這些意思,在坐的諸人也都是一想便能明白!在他們來,其實這根本沒有什麽阻礙,天香雖然是武陵城裏的花魁,但畢竟是青樓女子。就算是搏了一個妾室,能跟着狀元公,那也是極美的一件事情,再不允的道理。
因此衆人根本不擔心王宇的顧慮,嘻笑着:“若是天香姑娘得了少遊高的信,隻怕一心一念地便要等着少遊兄的眷念呢!若是少遊兄不及早下手,我們可不客氣了喲。”
王宇倒沒有想到過這些,現在被衆人提起來了,也是諸多心動!心裏面盤想了一回,畢竟還是有些猶豫,隻好暫時放下。
一時之間,酒菜布了上來!
都是一些沒有見到過的菜式,與别的酒樓大相徑庭!菜品的色澤不僅鮮豔一些,擺放的也更爲講究,隻一這些豐富的顔色,就知道是很好吃的!衆人不由食指大動,再不說話,一齊吃了起來。
“嗯……這菜不錯!”
“妙,這雞肉能做出這般滋味,當真是沒有吃過!”
“這普普通通的一道蔥爆蛋,也能炒出,怎麽說呢,這麽好吃的味道,果然是不俗的。”
一時之間議論紛起,虞鳳隻是輕笑,心也暗自放下了心!卻有人問道:“鳳姐兒給介紹介紹啊,這些菜都是些什麽菜,可有些什麽講究?爲什麽與咱們以往吃得大不相同?”
“自然是有講究的!”虞鳳呵呵地笑道:“就拿這道滿城盡帶黃金甲來說吧……”
“且慢鳳姐兒管這蔥爆蛋叫什麽來着滿城盡帶黃金甲?”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
一衆大才子們俱都噴笑起來!再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菜名,用詩句來做菜譜名,而且還用得這麽形象,還真是少見。
“這詩句是從哪裏摘出來的?怎就沒有聽說過呢?”
有人提出疑問,衆人便安靜下來冥想了一回,還真是不記得有那哪首詩裏有這麽一句!大家都是新科的進士,自恃采非凡,再不可能會放過這一句的。何況這句來得大氣,詩意頗爲狂傲,一時也激起了衆人好奇。“這句子,可有什麽出處?”
“唔!”虞鳳見大家都很認真地着她,不以爲然地笑道:“沒有聽過這首詩嗎?是寫菊花的,記得武陵城外濟老有處菊園嗎?便是那時的舊詩,全詩爲: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武陵,滿城盡帶黃金甲!菊花以黃色爲主,這道蔥抱蛋,經過後廚精心調制,炒出來的色澤金黃爛爛,便胡亂地取了這個菜名兒而已!”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詩意的那股狂傲之情,不由俱都暗贊了一聲,心下有些疑惑,武陵府裏是誰做下了這等舊詩,怎麽沒有聽過?
“醉仙樓裏的菜式,可是都有這樣的菜名嗎?”衆人皆有這樣的疑問!若每道菜都拿詩句來取名,而且都是這樣的詩句,那這醉仙樓可了不得了。
“哪裏能都這樣取菜名的?不過是有些形象的便直取其意罷了。”虞鳳微微地笑着,見衆人倒似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卻又道:“倒是都含着詩意,是真的!”
衆人一愣!都含着詩意?這也不得了了。便不肯信,要知道光這桌上的菜式,少說也有十幾二十道!怎麽可能都有那麽意的詩意襯着?就算有,也隻能是勉強應個景,再沒有這道滿城盡帶黃金甲貼切的。
“不信?”虞鳳呵呵一笑道:“便拿這盤普通的鳳爪來說吧!在醉仙樓裏,這叫做‘雪泥鴻爪’!有詩曰:‘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鴻爪,鴻飛那複計東西。’吃這道菜時,品味着舊日的回憶,便可嘗出各種不同的味道!若是在吃這道‘雪泥鴻爪’時,再配上這道‘紅蓮醉白鳥’,便更是有滋味了!”
“紅蓮醉白鳥?可有詩證?”衆人着那道紅藕炖的白肉複問道。
虞鳳也是出過場面的,這時自然是應答如流:“這是摘自一首詞裏的意思,其兩句卻是:紅蓮相倚渾如醉,白鳥言定自愁!。這裏取做菜名,其實是有些曲解,隻取了其的醉意與憂愁;非是傷大雅的玩笑之舉,不當衆才子一笑。”
衆人皆不言語,任誰都能品出這幾句詩的美意!心有些不服氣,再不肯放過桌上這些菜式了。一個個指着,問虞鳳道:“這道菜有什麽講究?其它的菜都很好,偏這道菜胡裏胡塗的,不出這其的主料。味道卻是極好。”
“這菜叫廬山尋珍!用得都是山珍野味,擺在盤子裏便像是連綿的山巒。也是有詩爲證的,卻是:橫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
舉坐再驚,又指着一菜道:“這道幹筍燒鴨何解?”
“這不是幹筍燒鴨,而是:春江水暖。有詩爲證: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蒌蒿滿地蘆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時。這道菜,正是此時當吃的時節。”
擊節叫好之餘,大家也顧不得許多了,紛紛要聽這些菜裏的故事!席間說個不休,也不知道誰問了一句:“這些,怎麽一首都未曾聽過,倒底是何人所作?”
這話,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之上。首首好詩,當真是一首也未曾聽過的。若是沒有這個疑問,衆也不當不起這個才子。
有人猜測道:“似乎是專爲這些菜式而做下的。”
“專爲菜式而作?老兄這一句話,可是把咱們這滿屋子的人全都比了下去啊。爲菜式,能做出這樣詩詞的人,就不是詩仙詩聖,也是詩叢大家的境界。試問有誰聽說過,當今世上,誰能有這個本事?”
“鳳姐兒,你就給我們交個底兒吧。”
虞鳳隻笑着不言聲!
王宇卻一拍桌子道:“倒是有這麽一個人!”
衆人便都去他。王宇興奮地道:“适才鳳姐兒在介紹這道‘春色滿園’的時候,是怎麽說的?”
有人記性好,便憶道:“好像是: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邊上亦有人憶了起來,一齊應道:“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
“對,大家不覺着這句‘一支紅杏出牆來’,有些耳熟嗎?”
“是有些耳熟,似乎是聽過。好像是那一次,恩師在聽雨樓裏對詩的時候,說過這麽一句!”
“對!對對!好像是有這麽一句。”
王宇也跟着點頭!語氣極不相信地道:“說是名氏做下的?那這些菜式,隻怕也是這位名氏做下的。”
衆人剛想起聽雨樓裏的那一茬,再一聽王少遊怪腔怪調的這麽一說,先是一靜,繼而又都笑了起來!哪裏有名氏?别路裏的人不明白,他們這些世居武陵府的人,誰心裏不清楚?
名氏根本就是莫須有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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