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興糊裏糊塗地跟着小安出了正廳,直走到門下,才驚覺蘇三什麽也沒有答應他,不由叫道:“壞了!我還有禮單沒有呈給你家老爺!”
小安到杜興一驚一乍的樣子,輕輕地笑道:“禮物你可以帶回去!”
“那怎麽行?”
“不想帶回去,那就暫時先放在府裏!三爺要不收了,小安再派人送回去。【】”
杜興拍了拍自己的腦瓜子,恨自己怎麽辦事這麽沒有頭腦,歎了一口氣,掏出一塊銀子,塞在小安的手裏道:“小兄弟,千萬幫個忙,給你家大人說說,一定救救我們莫大人!莫大人可是個好官,不能就這麽屈殺了。小兄弟,一定要幫這個忙,事成之後,老杜還有酬謝!”
小安想把銀子回去,見杜興如此情熱,便轉念收下了。
杜興這才歎氣離去。
小安送走了杜興,便回到廳裏。掏出銀子道:“三爺,這是杜營頭塞給小安的,讓小安給莫大人美言幾句!”
蘇三微微一笑,卻又歎了一口氣道:“救人是容易的!但是這次枉之災,隻怕莫少華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皇上是個愛面子的人,大哥選去了成都府,那都是幸運!莫少華在朝沒有勢力,單槍匹馬一個人,還不知道會貶成什麽樣。可惜了這麽個人才。”
“那三爺爲什麽不想辦法,讓莫少華也去成都府任職,說不定可以幫到大老爺呢?”
蘇三苦笑地搖了搖頭道:“去什麽地方,也不是我說了算的。要是皇上這麽聽你三爺的,那你三爺在金陵隻怕沒法子安身了!過剛易折,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辦到,就可以去辦的。再說莫少華心的想法是什麽樣子,三爺也并不知道!他要真去了成都府,甯願甘居大哥之下,成爲大哥的助力,那還好說!若是不能成爲助力,還不如不動手救他!”
小安想了想才道:“還是三爺顧慮的仔細!”
“喲,你小子,也開始學會拍馬屁了?來,這金陵還真是能煅練人啊!”蘇三哈哈一笑道。
小安一愣,繼而也是一笑。他雖然不是刻意要說這樣的話,但事實上,這句話确實有奉承的意思。
“明天倒是可以先去見見這們莫大人!”
第二天,正是上元佳節!
氣溫并沒有想象的那麽低,年前下的雪,在年後已經融化!到上元時節,地面上已經不到一點白雪的痕迹!封朝的冬天似乎比前一世要規律的多,一立春,氣候便開始轉暖。
按照舊例,春闱的時間是定在三月三龍擡頭這一天。選這一天的意思是,天子将在這一天,選取國家的棟梁。因爲寓意吉利,所以每三年的春闱,便是定在這一天!
相比而言,武舉的時間就比較靈活!開始的時間,一般是在端午之後,五月結束之前。
這段時間,天氣稍稍有些悶熱,但又不是很熱,正是演武的好時機。武舉因爲有戶外的武技考試項目,所以請旨開考時,都會劃定一個考試的時間範圍,而不是确定在哪一天!
舉的時間不可更改,而武舉的時間則可以靈活換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朝廷重輕武的一種表現!
武科舉的各項具體事務,是由武學院在操辦!而科舉的各項事務布置,則是翰林院在操辦。
翰林院在封朝以前,是一個專門給讀書人靜修的場所。多數時候,暫時沒有任職的貢生進士,都會在翰林院交流學習。其實就是國家養着這些人才,以便要用的時候,随時有人可用。
那個時候,翰林院并沒實權!
而在封朝,翰林院開始掌接管整個國家的教育!并且掌握着衆多學子進學,科考,進而爲官的命脈,所以權柄才日漸增大起來!
往年科舉的主考官都會在翰林院選擇,再配以其他官員爲輔!可今年的情形卻似乎有些意外,皇上竟然出乎意料地任用了一個學子做科舉的主考。
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秦佩松身爲翰林院正,雖然壓下了學子們的騷亂,但内心裏對蘇三成爲主考,自然是不認可的。
讓非翰林院的人,做了主考!這已經從根本上動搖了翰林院的權威。這裏面牽扯的事情太多,并不是表面上起來那麽簡單。一個主考,已經從很大的層面上決定了那些學子可以爲官,那些學子不能爲官。隻這一點,就不知道要牽扯多大。而這個決定權,原本應該屬于翰林院,屬于他秦佩松。
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秦佩松也不能接受蘇三來做這個主考官!
誰不知道科舉考試,那是一潭水!一潭積年的黑水,誰紮進去,都要染黑了出來。要是非翰林院的人做了主考,這裏面的彎彎繞繞的事情,就完全不在他的控制之下!秦佩松可不想這麽多年的經營,化成烏有。
而且翰林院若真失去了主考的位置,那下一次春闱也就沒翰林院什麽事了。因爲,這一次的春闱,一定會成爲下一次春闱的前例!有一便有二,誰都會跳出來,謀取主考這個位置。這自然是不行的。
秦佩松爲了這事,整個年都沒有過好。
在秦佩松想來:若是蘇三是個靈活的人,知道屈節,過年前後來秦府走動走動,結交結交自己這個院正!讓自己知道蘇三他并不是不可以被控制,并不是那麽不通世情。那自己也許也就默認了事情就這麽發展。
但整個過年,蘇三再沒有露過一次面!似乎也根本不知道搶了翰林院的差事。秦佩松就怕這種沒有頭腦的人,一點也不懂事!真要讓他紮進來,再胡搞一氣,壞了規矩,那可真是麻煩。
爲此,秦佩松在上元節午,專程把翰林院的羅瑞清叫到府商議。秦佩松覺得,怎麽着也要想想辦法,不能眼睜睜地着蘇三就這麽,順順當當地成了主考。
羅瑞清在翰林院呆的時間很長,對秦佩松的性子最爲了解,秦佩松一請他,羅瑞清便知道秦佩松那裏宴好宴。不過,羅瑞清也猜不出來秦佩松召自己來的目的。
直到酒過三巡之後,聽了秦佩松拐着彎兒,把事情扯到蘇三做主考這件事上來,羅瑞清才明白今天主官叫自己來的目的是:把蘇三從主考的位置上趕下來。
這件事情不好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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