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心思,在這個不尋常的夜晚,在這個熱鬧之,卻透着絲絲寒意的夜晚,所有人都在不知不覺,滑向更深更沉的濃黑……當趙廣終于接到吳台銘的傳信,得知吳台銘差點身首異處時。【】他再也抵不住心底一陣深深襲來的寒意!隻覺得渾身發涼,手腳冰涼!
吳台銘對他太重要了,若是吳台銘死了,那他立刻就變成空的樓閣!對局面一下子就失去了掌控,立刻就變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沒有了半點依靠……以前他隻是覺得吳台銘是他的一好助力,或者有時還覺得他有些煩,但是直到此一刻,他才明白,吳台銘不僅是他的助力,而且幾乎是他的意旨能具體實現的唯一途徑。失去了吳台銘,他就像是被人突然架空了……這種感覺,就好像心被人剜去了一樣,空落落的,讓人難以接受……所幸的是,吳台銘還好好地活着……受了這個消息的刺激!趙廣的腦子,好像被激活了一般,在聽到吳台銘遇刺,卻仍然活着的消息後,他的腦子裏立刻便蹦出兩個想法:一是,吳台銘不能死,自己必須要好好保護他;二是,萬一吳台銘再有不測,自己也不能就這樣慌亂,要多接觸一些親近他的官員,以備急用……想到這裏,趙廣輕輕地拉着徐江錦道:“蘇一的案子就算最後疾而終,蘇一也不可能再回去做侍郎了。你現在是從三品的實職,又在金陵府的任上呆了一段時間,對朝廷裏的事情并不陌生,自然是有機會更進一步,出閣入相的……本太子這幾日便要與吳相議議這件事。你若有心,還需盡力在皇上面前,多表現一番……”
徐江錦倒不明白這話是趙廣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吳台銘教給他說的。但不管怎麽樣,這對他來說,都是一個好消息……因此他連忙感激地一躬身,答道:“下臣唯盡心辦差,必不敢稍有分心,以報太子厚恩!”
笑了笑,趙廣拍了拍徐江錦的肩膀道:“凡事由心吧……嗯,你且在此好好守住,有人來,一律打發回去!父皇說是一刻時辰就結束,如今半個時辰也過去了,裏頭應該也差不多了,難得父皇今個這麽高興,我們這些爲臣,爲子的,也要盡力奉承才對。”
徐江錦連連點頭,目送着趙廣走進了聽雨樓……他也行到樓外正門邊,靜靜地朝裏打量,隻見皇上正滿臉的笑容,與蘇三和許偉說話……哎,爲君者要有威嚴,斷不可與平民這般親近;便是與大臣之間也要保持距離,否則皇威而在?隻是,這些不是他可以管的……許偉,徐江錦是認識的。這是城内第一大世家許家的後人……明年春闱過後,必然是要有擡舉的,皇上知道許偉,也屬正常!畢竟這小子也是頗有才氣,而且家族勢力也頗爲皇家信用的……隻是許家最近與吳王走得比較近,許侍郎在東府裏掌着戶部,一應的事情,倒似與吳王通得氣較多。其實也不難理解許家的做法。偌大一個世家,關系是錯綜複雜的,總不好擺明了車馬,要加入到哪個黨派之去,隻有二頭都滲入一些,隻怕才更符合許家長遠的打算……太子做了皇帝,許家不會受到虧待!吳王做了皇帝,也要念着許家的好。許老爺子這算盤精的很呢……至于這蘇三嘛!徐江錦倒是有些意外……蘇一還關在牢裏,他卻這般的高調,似像一個萬事不懂的書生,但剛才他在樓内說的那一番吹捧皇帝的話,還真是叫人瞪目結舌。
這種話,就是叫一個久曆官場的老油子當着皇帝面,隻怕也難以這麽順當地就說出來吧?可這麽一個後生小子,居然就這麽信口惶惶地給說了。不僅說了,而且還說的理直氣壯,說得這麽流利自然。
從這一點上,蘇三不是迂腐至極,不懂世事的酸秀才;便是空前絕後,臉皮超厚的一個怪才……可是眼前這蘇三,待人接物如此不俗,又哪裏會是一個迂腐到了極緻的爛讀書生?那風情,那舉止,那言談,難道說,他還真是一個深藏不露的奇才?
徐江錦搖了搖頭,并不敢确信自己心裏頭的那些想法!在他來,蘇三實在是太年輕,這種年紀與那種風華絕代,心藏萬機的絕世奇才,實在是法貼合在一起……至少要再增加個十年二十年的閱曆,還差不多……趙普到趙廣走了進來,輕輕地一招手笑道:“來,你也幫着蘇三他們理理!”
于詩詞一道,趙廣受了趙普的熏陶,也自然是不俗的。爲了要讓皇帝盡興,他自然不會違命,便也與蘇三許偉二人站在了一處,卻隻拿兩人理出來的稿子……隻見許偉與蘇三二人整理出來的許稿,至少也有三四十篇,便笑對兩人道:“這麽整可不行……”又對一樓裏的許多才子道:“不要求數量,用心地把一首做好,才行……”說罷,也不去新稿子了,隻撿已經送上來的稿子,挑出十篇好詩,又在十篇裏比下五篇,隻拿着五篇對蘇三與許偉道:“你們兩人,一人抽出一篇,隻留三首!本太子呈給皇上……”
皇帝對太子快刀斬亂麻的這番舉動,倒是比較欣賞。另一邊守在門外的徐江錦則在心裏道:若是太子于政務上,也能有這樣的頭腦,那也不失爲一代明君……蘇三沒有去接太子手裏的五篇稿子,隻是對許偉笑道:“甯遠都挑花眼了,就請許兄代爲挑出二首便罷了……”
許偉并不說話,而是一躬腰,接過太子手裏的詩稿。這幾篇詩稿,他都是過了的,因此掃了一眼,便直接挑出了二篇,把餘下的三篇遞還到太子的手裏……趙廣接過手,一,二篇金陵府才子的詩稿都還在。隻少了一篇武陵府裏的,一篇荊湖路裏的。最後留下的一篇倒是京西路才子的詩!在趙廣來,這位京西路宗元的詩雖好,但在這五篇裏,隻能排在最末……趙廣一篇一篇過三首詩,了蘇三一眼笑道:“不挑?”
蘇三笑了笑道:“許兄過了,就是一樣的……”
許偉臉上稍稍紅了紅,卻偏過頭!不去蘇三的眼睛……他私心還是站在金陵人的立場上考慮的!既然趙廣已經從這些裏頭選出了五篇,那就說明這五篇都是可以當選的……他所做的,隻不過是留下了金陵人的詩作而已……唯一有讓他自己都覺得有點過份的地方,便是他把武陵府裏王宇的詩,給抽了下來,換上了宗元的詩!
宗元的詩在五首裏最弱,呆會皇上要評的話,自然是金陵人獨占了風光……趙廣見蘇三不挑,便笑了笑,也不再說什麽了。便把手裏的三篇詩稿一收,送到皇帝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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